走了兩條街,成晟看到一家店門外站著許多人,估計有上百個,每個人身上的衣裳都很破爛,手里拿著蛇皮口袋,正在拼命地往前擠。
「大家都別急,每人都有,慢慢來。」一個頭烏黑垂在臉側的女孩,站在人群前面,對使勁向前涌的人們喊道。
「小姐,醫館免費給人治病,還免費放糧食,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破產倒閉了。」一個管家模樣的青袍老頭,站在女孩身後,臉上皺巴巴的全是褶皺,哀聲嘆氣道。
「我回家讓爺爺撥款,一定不會讓醫館倒閉的,這些人幾天都沒吃飯了,不吃飽肯定會得病,得病也沒有錢來醫,先讓他們吃飽了再說吧。」女孩也在幫忙,給伸長口袋的人盛糧食,雖然不多,解決一餐溫飽也夠了。
「可是受災的人那麼多,小姐想幫也幫不過來。」
「能幫一人是一人吧,你快去看看還有多少袋米,不夠了到糧站去拉些出來。」女孩擦了下額頭上的細汗,轉頭對管家說。
「是,小姐。」見執拗不過,管家也不便再多說,趕緊朝醫館里走去。
忽然一陣風吹過,撩起女孩垂在臉側如瀑布一樣的長,露出觸目驚心的傷痕,像是被灼燒過,半邊臉都變了形狀,異常可怖。女孩趕緊把頭貼回臉上,不敢再呆下去,飛快跑進了醫館,像是怕人現她丑陋的樣子。
成晟一直在觀看那個女孩,剛開始還有種驚艷的感覺,可是看到她被頭遮擋的半邊臉後,差點沒把剛吃的東西給吐出來。這麼善良的女孩怎麼會讓她半邊臉生得那樣丑,真是蒼天無眼。
心里不自覺感到惋惜,成晟看向醫館見門上貼著一張啟示,紙業泛黃,而且字跡也有些模糊不清,看樣子是有些年頭了。瀏覽起來︰本館有一疑難病癥無處著手,向廣大人士求賢征才,若有奇人異士能為本館解決此癥,當以十萬重金相謝,沒齒不忘。望見此貼的人相互傳告,不揭此貼永久生效。
「醫館還求醫?真是好笑。」成晟搖頭一笑,感覺有些滑稽。心里的好奇心也勾了起來,這醫館肯定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病癥,不然也不會自砸招牌貼出這樣的告示。
見告示未揭,成晟也想進醫館看看虛實,他可是丹神藥石的弟子,對于病理醫學自然精通,只是沒找到施展的地方。見這一條告示,自然是非常感興趣了。
「小兄弟,請問你要找誰?」一個醫館里的學徒,見成晟要走進醫館,又不像是有病的樣子,便向他詢問。
「請問一下,外面張告示上的內容還有效嗎?我也是名丹師,想看看是什麼疑難雜癥。」
醫徒不僅上下打量了成晟一眼,見他不過二十歲左右年紀,善意笑道︰「這些年老爺請遍了國內所有神醫,連宮里的四品丹師也來過好多次,可是依然沒有辦法,不是潑小兄弟冷水,這個病癥確實很棘手。」
「我自幼窮研丹經,自認在醫學上有一點造詣,不是要自不量力,而是想開開眼界,能不能麻煩小哥通報一聲。」成晟居然吹起牛來,他不過是拜藥石為師後,才開始煉丹學醫。
見成晟面色鎮定,醫徒也沒什麼好說的,趕緊跑進了醫館,不多時叫出來剛才那個滿臉褶子的管家。
「小兄弟真是青年俊杰,快請里屋坐,一邊喝茶一邊談。」管家顯然要比那個醫徒圓滑許多,熱忱地把成晟往里屋迎,能成為丹師,那便是身份的象征。
「請問,是什麼疑難雜癥,讓你們醫館也是束手無策?」剛喝了兩口茶,成晟忍不住向管家詢問道。
「哎~~這都是十幾年無人能治的病癥了,也有許多久負盛名的丹師來看過,可是都沒有任何進展。小兄弟若是想看看,我帶你去見奇里老爺,老爺被皇帝召進宮去了,這會該是回來的時候了。」管家搖了下頭,顯然對成晟是不抱什麼希望的。試想宮里的老資格御醫都束手無策,那可是四品丹師啊,一個毛頭小子又能有多大能耐?
「我這好奇心作怪,不看看心里總不踏實,真是麻煩管家了。」進都進來了,不看看再走怎麼行。
管家帶著成晟坐上了一輛馬車,開道離開了醫館,來到一家瓦青牆紅的大宅子門外,門外兩旁蹲著兩只凶猛的石刻麒麟獸,威風凜凜。看到這樣豪華的大宅子,在東桑國里是極其少見的,成晟不由猜測這家主人的來歷,肯定不會簡單。
跟著管家後面,成晟走進了宅子,不僅宅子面外光鮮,里面也是極盡奢華,小橋流水,河塘金魚,鮮花奇葩,簡直和街上那些房屋不是一個等量級的,難怪敢出十萬金幣求醫了。
管家口中的奇里老爺已經回屋了,一身錦鍛長袍,頭束紫金冠,憑這身行頭也能猜測到這是個牛皮轟轟的人物。
經管家介紹,成晟得知老者叫奇里.帕米爾,是帕米爾家族的族長,這個消息讓他不由瞠圓了眼楮。帕米爾家族是斗魔大陸十大家族其中之一,而成家一樣都是勢力很大的家族,帝國也不敢小覷,早听說過帕米爾家族出自東桑國,沒想到剛到這里就遇上帕米爾家族的族長了。
「小伙子,你是看到啟示要來治病麼?」奇里身體圓咕隆咚的,很矮,也很胖,不過依然不失上位者的威嚴。
「听說許多丹師都束手無策,只是想來長長見識。」面對這十大家族之一的族長,成晟也顯得謙恭了許多。
「去把珍珍去,不多時又跑了回來,有些畏畏尾地說︰「老爺,珍珍小姐不願意出來,還說她自己的事自己知道,不用再為她瞎費心了。」
「哎~~這妮子。」奇里嘆息一聲,他知道自己孫女早已經心灰意冷了,向成晟說︰「小伙子,我孫女已經放棄治療好多年了,好多丹師找上門,她連面也不給人見一面,你也別過意不去。」
听奇里這樣說,想到剛才在醫館外面,看到那個心地善良的女孩,似乎明白了什麼。︰「族長是想為自己孫女治臉上的傷嗎?」
「你怎麼會知道?」奇里微微一愣,難道這青年還能掐會算,連這些也清楚。
成晟灑然一笑,說︰「剛才在醫館無意見看到了,請問你孫女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奇里這才醒悟過來,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那是十幾年前的一次出行,途中遇到一個亡靈魔法師,一場撕殺,隨行的人死傷不少。珍珍的爸媽也在撕殺中遇難,當時我抱著珍珍雖然逃過一劫,可是珍珍的臉被邪惡的亡靈魔法灼傷,漸漸腐爛,這麼多年了,還是沒能為她治好臉上的傷。」
听到亡靈魔法師,成晟臉上瞬間變了顏色,如果說魔法師中煉丹師是最高貴的職業,亡靈魔法師恰恰相反,是最惡毒的職業,讓所有人都唾棄的。
「原來是這樣,我想珍珍小姐臉上的傷也不是沒有治愈的可能,只是拖了十幾年,肯定是要費一番工夫了。」不知為何,成晟很想幫那個叫珍珍的女孩治好臉上的傷,那麼善良的女孩,受到這樣的懲罰真是天道不公。
「你說什麼?難道你有方法治愈珍珍的傷?」奇里一下子激動起來,聲音變得顫抖地問。
「不敢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百分之五十的把握還是有的,亡靈魔法帶有詛咒,只憑藥物治療是不行的,還需要釋放體內的詛咒引子。」丹神的徒弟,對于亡靈魔法自然不會陌生,而且有一番心德。
「不錯,不錯,小伙子,要是你能為我孫女治好臉上的傷,以後帕米爾家族就是你最值得信賴的朋友。」奇里顫抖地站起身來,為了給孫女治病,他訪遍了天南海北,求遍了各地名醫,甚至花重金八方打听丹神藥石的蹤跡,可神永遠是神,見不見尾,一直沒有半點音信。本來快要斷絕的信念,這會讓一個青年給道出璇璣,自然是萬分激動了。
得到帕米爾家族的信賴,這是多麼大的榮譽,只有斗魔大陸上的人可以深刻理解。
「族長,你讓人去找齊兩錢山羊胡子,兩錢馬踏千腳泥,兩錢鍋底灰,二錢燕窩泥。找齊這些,才可以祛除珍珍小姐中的亡靈詛咒引子,之後才可以做進一步治療。」在腦子里翻看了一遍本草經上的內容,成晟向奇里族長說。
「好,好,阿酋,快讓人去備齊這些藥材。」奇里忙向一旁的管家吩咐。
「老爺,店里都沒有這樣的藥材,怕是還得去找。」管家有些為難之色,山羊胡子和鍋底灰還好找,馬踏千腳泥和燕窩泥一時半會還真找不上來。
奇里一想也確實,這些藥材太古怪了,能入口嗎?只要能給孫女治好臉傷也顧不了那麼多,說︰「找不到的花錢去買,再貴也要買回來。」
「我這就去辦。」管家點頭應是,趕緊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