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求婚成功後,薛宸淏每天都如沐春風、走路有風,覺得自己的人生開啟了新的扉頁,未來的道路將充滿絢麗迷人的風景。
有了結婚的共識,婚事的籌辦也開始逐步進行,萬禮棻本來考慮要交給婚顧公司,但自詡是無敵好情人的薛宸淏一手攬下,保證會搞定繁瑣細節,不會讓她太傷腦筋,也因此,他在工作之余積極探听搜集相關的資訊。
午餐時間,薛宸淏和穆諺書、霍正軒三人選了間喜愛的咖啡簡餐店一起吃飯,席間薛宸淏不經意找到了一本雜志,內容無巧不巧正介紹東南亞頗負盛名的十大婚禮場地,還有最夯的蜜月地點,他一反平時的聒噪,看得無比認真。
「沒想到,宸淏會是我們之中,最早結婚的一個。」霍正軒推推眼鏡,瞥看埋頭看雜志的薛宸淏。
「是啊,我還以為會是你先結束單身漢生活。」穆諺書啜飲著咖啡,勾唇一笑。
「為什麼是我?」霍正軒可不這麼認為。「我不是宅公司,就是宅家里,情人就是電腦,桃花已經很久沒開過了。」
「因為惦惦吃三碗公。」穆諺書打趣地說。
「你想太多。」霍正軒搖頭笑了笑。「除非你讓我放長假,才有時間吃三碗公吧?」
「這話說得好像我多苛刻似的,是你自己一沾上電腦就死霸著不放吧?」穆諺書完全了解他的習性。
他們閑聊著,薛宸淏則完全沉浸在計劃婚事的幸福世界里,一開口話題完全跳TONE。
「欸,說好了,」薛宸淏突然抬頭叮嚀。「你們兩個都要當我的伴郎哦。」
「你也別忘了條件是不能找恐龍來當伴娘。」穆諺書強調提醒。
「安啦,禮棻說會找她的好朋友。」薛宸淏掛保證。「禮棻是美女,物以類聚,朋友姿色當然也相去不遠啊。」
「不對哦,我听說,美女的好朋友通常都長得不怎麼樣。」霍正軒想起某篇網路文章反駁。
「正軒說得對。」穆諺書也同意。
「嗯,好像是這麼回事,看看我的好朋友就知道啦,沒一個比我帥氣。」
薛宸淏說完話,自己點頭如搗蒜,惹來左邊的一記拐子,對面擲來帳單攻擊。
「吼,干麼這樣,都听不得實話哦!」他還裝出一臉無辜樣。
白目之人必有欠扁之處,趁位處角落,穆諺書、霍正軒兩人同心協力修理薛宸淏。
片刻,才終于甘心罷手,涼涼地喝水歇息,薛宸淏嘟起嘴,劉海一撥,坐直身子,理好亂發,喬好歪斜的衣領和領帶。
「我知道你們一定是嫉妒我,哼!」被修理了還不怕,薛宸淏還在要嘴皮。
穆諺書和霍正軒沒好氣地瞥看他,懶得再跟他一般見識。
「差不多了,提早回公司吧。」穆諺書看了看手表提議。
「等等繞個路去診所,我跟店家買下這本雜志,送去給禮棻看。」
薛宸淏拿著雜志和帳單去付錢,結完帳後,由霍正軒開車載著他們前往萬安中醫診所,在抵達目的地的前兩個路口,霍正軒突然揚聲——
「欸,那不就是萬醫生嗎?」他指著位于三角窗的星巴克門口。
薛宸淏忙不迭循著他的指示看去,果然看見萬禮棻縴麗的身影。
「對對對,你等會兒在路口停一下。」他喜出望外地交代,視線緊跟著她移動,沒想到竟赫然發現她身旁還有一個男人——
涂永賓?!
瞬間他仿佛被雷劈中,笑容僵住,雙眼瞬也不瞬地看向相偕進店的兩人。
她又跟涂永賓單獨相處?之前的保證還言猶在耳,她居然不守信用,又背著他跟那家伙在診所以外的地方見面!
滿心歡喜頓時像被澆了一大盆冷永,滋滋滋冒出的白煙直沖腦門,嗆得他難以忍受。
「到了,還不下車?」座車停靠路邊,還不見薛宸淏動作,穆諺書納悶催促。
薛宸淏握著門把,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現在下車,恐怕怒氣會一發不可收拾,搞不好當街就吵了起來!
「不下車了,回去上班吧。」冷靜,冷靜,現在他需要好好冷靜!
彌漫著咖啡香味的店內,萬禮棻與涂永賓相對而坐,後者一臉笑意,從牛皮紙袋拿出一疊資料放在桌上,還找出一支原子筆,推到萬禮棻面前。
「診所和藥廠的合約快到期了,我帶了一份新的制式合約,你看一下,看看有什麼需要補充的,我們再討論,確認後,我回公司再擬一份正式的合約……」
萬禮棻垂眸看向合約,沒有動作,好一會兒,才抬眸迎視涂永賓的目光。
「涂大哥,很抱歉,我決定不再和你們藥廠簽約了。」她語氣堅定,態度疏離。
「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我們可以商量的。」涂永賓錯愕極了,本來以為十拿九穩,沒想到會被拒絕。
「不用再商量,我已經找了其他藥廠合作,而且也已經簽好合約。」在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後,她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和他有牽扯。
沒得轉彎,他呆住了。「為、為什麼這麼突然?」
「那就要問問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事。」她神色冷淡,一雙清澈炯亮的瞳眸定定看著他。
涂永賓臉上倏忽閃過那麼一抹心虛神色,從她的眼神,他已然明白東窗事發,再否認也是徒勞。
「我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不過,他還是想好好解釋一番。
萬禮棻搖搖頭,絲毫沒有興趣知道個中原委,因為無論理由是什麼都不能成為使壞的借口。
「用計陷害別人,這種心機非常可怕,我沒辦法再跟你做朋友了。」
「那個薛宸淏也不是什麼好男人,他風流花心,很會把妹,我只是想讓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他拿好意來包裝自己的行徑。
「自己的男朋友,我怎麼會不了解?況且我相信人會改變,就像你,也變得不是我原先認識的涂大哥了,不是嗎?」
無論別人怎麼看、怎麼說,她對薛宸淏對待自己的真心依然信心十足。「你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好下場的。」眼看無法挽回,他頓時風度盡失,他的詛咒令萬禮棻蹙起眉心。「我會對自己作的決定負責,以後也請你不用費心,我們不要再往來了,再見。」堅決表達立場後,她在他忿忿不平的目光下,淡定地頷首,起身離去。
為了避免沖突,加深恨意,萬禮棻沒把涂永賓要的詭計告訴薛宸淏,所以,她也沒讓他知道她解除了和藥廠的合作關系。
只是照常理而言,危險炸彈摘除,戀情應該更加順遂,可薛宸淏最近不知怎麼回事,變得不太對勁,陰陽怪氣的模樣,簡直像大姨媽來訪的女人家……
舉例而言,他平常下班後都會自動到診所報到,但最近卻不見人影;往常他會嘰嘰喳喳地纏著她說話,可最近話量明顯減少;通常無論找他吃飯、看戲甚至去做義工,他都興致勃勃,最近卻顯得意興闌珊……
她知道他藏不住話,試著探問,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只幽幽地看了看她。「沒什麼……」
也太奇怪了,表現得這麼癟樣,教她忍不住質疑,這真是那個她所深愛的直率男子引罷了,是人總難免有莫名不舒坦的時候,她就多包容他一些。
「宸淏,我今天晚上沒有門診,要不要去婚紗街走走?」午休時間,萬禮棻打電話約他。
薛宸淏停頓了幾秒才開口。「我今天要加班討論新企劃,沒辦法去。」
「哦……」她難掩失望地應,隨即又再提議。「明天休假呢?你之前不是說要一起去試吃喜餅?」
「我今天腸胃不舒服,還是先別去好了。」他掰了理由推辭,想封她不守信用還騙他,他就無法心平氣和,無法再像之前那樣開開心心地張羅婚事。
「不舒服?那要不要我去看看你?」她擔心地急問。
「不用了,我吞顆胃藥就好。」他冷淡拒絕。
不過真的太詭異了!依他的個性,要是不舒服,早就藉機賴著她撒嬌,現在居然說不用?
「你怪怪的,究竟是怎麼了?」她沉下嗓音。
一再莫名被拒,縱有再好的心情,也很難持續。
「沒什麼,只是覺得提不起勁……」深深的無力感充斥心中,他連語氣都充滿了沮喪。
因為愛她,所以即使她犯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他也拿她沒轍,可心底那股失望受傷的感覺怎麼也無法抹去、無法忽略,每每和她相處,他就會不自覺地想到她背著自己跟姓涂的那家伙繼續來往,心情沈到谷底,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她,因此只能淡漠好過惡言相向。
聞言,萬禮棻愣住了,這話背後的涵義是什麼?
提不起勁就是倦怠的意思……他對什麼感到倦怠?婚事?還是她?
思及此,一股忿怒悶燒在心口,教她失去了耐性。
「既然這麼倦,你就好好休息吧,什麼都別忙了。」她語帶深意地說完,毫不猶豫地收了線。
什麼嘛,說要結婚的人是他耶,搞到最後卻變成是她一頭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怕嫁不出去咧!
哼,他這麼不積極,她又何須主動?她再不會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他的冷了,反正,她一點都不急!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歡喜著即將結親家的李士瑛和鐘晴美興奮地相約出門,一個呢是要替女兒辦嫁妝,一個則是要替兒子備聘禮,相較于進度停滯的一對兒女,她們顯然很積極。
「其實棻棻不太需要準備什麼嫁妝,宸淏住的地方,家具家電一應俱全,都是新購的,不用再買,多了也擺不下。」鐘晴美挽著李士瑛,走在購物中心里。
「應該叫他們列個清單出來對對。」
李士瑛拿出手機撥給女兒,沒想到青天霹靂,听見噩耗——
「不急?這什麼話……不是都決定了?你們當兒戲啊……宸淏不想結?怎麼會這樣?呃……好吧,再見。」
掛了電話,李士瑛宛如被流彈波及,整個人灰頭土臉,神情呆滯,在旁只听到片段的鐘晴美也沒好到哪兒去,惴惴不安地盯著好友瞧。
「什麼不想結?」鐘晴美有捕捉到重點,急問。
「棻棻說宸淏應該是反悔不想結了。」一心為女兒即將出嫁而欣喜的李士瑛,著實受到不小的沖擊。
鐘晴美一听,氣得直跳腳,也立刻拿出手機撥給兒子,沒想到兩人口徑一致——
「……緩什麼緩?你是哪根筋不對……怎麼可以不用管……我在跟你講話,忙什麼?喂?喂喂喂?」
被掛了電話,鐘晴美又氣又急,眉頭打結,與李士瑛憂心互視。
「他們好像出了什麼問題。」鐘晴美捉握好友的手,擔憂地說。
「該不會不結了吧?」
「這怎麼辦才好?」
「不行,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婚事告吹。」
頓時逛街的好心情消失無蹤,兩位煩惱心急的母親握住彼此的手,眼底盡是克服萬難的決心。
婆婆媽媽一出手,果然就是不同凡響。
鐘晴美出面邀準媳婦,李士瑛負責約準女婿,子女兩人可以對自己的母親要任性,卻無法不顧對方母親顏面。
于是就在兩位母親的促成下,薛宸淏和萬禮棻各自前往約定地點,抵達了懷石料理餐廳,才發現這是四人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