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斯堡位于王都西北四百公里處,是伊瓦利斯帝國薩拉斯行省首府,轄境內有帝國最大的軍工廠,是帝國西北地區與中部及其它地區的重要交通樞紐。身為伊瓦利斯十五座行省首府之一的重要城市,薩爾斯堡所擁有的不是王都那樣的繁華,而是極度的繁忙。在眾多喜愛詩詞風月的雅士眼中,薩拉斯行省的奇切納湖是個優雅秀美的所在,但它的首府薩爾斯堡,卻是個格調十分低下的城市,因為那里被歷任薩拉斯總督刻意建設為販夫走卒的聚集地。
在薩爾斯堡東面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有座向東北綿延數百里的格拉納達山脈,伊瓦利斯人在山中發掘出了優質而儲量豐富的鐵礦,多年的開采後,在這里建立起巨大的礦山,並在山腳下建立了格拉納達軍工廠。
礦山上的常駐工人有十五萬左右,算上家屬和其它人員,整個礦區內生活著四十余萬人。礦區內生活條件艱苦而枯燥,礦工們但凡有空閑時間,大都會跑到不遠處的薩爾斯堡去消磨時間。這些礦工們收入不菲,薩爾斯堡人也樂于賺取他們身上的金幣,看到豐厚的收益,薩拉斯行省和薩爾斯堡官方都對此大開綠燈,竭力將薩爾斯堡建設為礦工們的娛樂休閑區。像這樣的一座薩爾斯堡,自然不討那些小資和自認有些許格調的人們的喜歡。
四個人騎馬走到城門附近,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夏日時分,天色還沒全黑,夕陽映得天邊一片赤紅,城門口人來人往,十分繁忙,趴在馬背上酣睡了一個多小時的福雷斯,終于被吵醒了。
薩爾斯堡終究是座地方城市,再繁忙擁擠,也擠不過帝國王都。見到城門口的熱鬧景象,四個來自王都的少年倒是覺得很親切,至少比加利拉德要來的親切。福雷斯睡了一覺,精神充沛,和尼克騎在馬上四處張望,滿臉的好奇。
馬克西和貝奧夫對這座城市再熟悉不過了,策馬走在前方,馬克西道︰「貝奧夫,福雷斯的恢復能力可比你要強多了,以前你練武的時候,像這樣累趴下,每次都要睡到第二天早上。」貝奧夫道︰「你也不看看福雷斯那身肉,我能跟他比嗎?」馬克西道︰「你說得也對,不過你還要賴床,也太不像話。」貝奧夫道︰「我那是在和床搏斗。」馬克西奇道︰「搏斗?」貝奧夫道︰「床要把我趕下去,我堅決不同意。」馬克西道︰「你的確有本事把睡衣床一整天的,我很替那張床感到可憐。」貝奧夫叫道︰「把睡衣穿一整天的那是凱米!不是我。」
城門設有關卡,對進出城內的人要進行檢查。四個人走到城門,也不下馬,守城門的小官對兩位貴族少爺是很熟悉的,見到四個家伙大大咧咧的騎在馬上,正要發作,忽然覺得馬上這兩位有點眼熟,揉揉眼楮再看,奇道︰「這不是奧蘭少爺嗎?還有馬克西米利安少爺,你們……你們這麼這個樣子?」
怎麼,換了套馬甲你就認不出來了?
貝奧夫道︰「叫我貝奧夫,不是奧蘭。」馬克西道︰「叫我馬克西就行了,什麼少爺不少爺的,不要再提。」那小官道︰「這怎麼敢……」四個家伙揚長而去,甩個後腦勺給他,一群守門的官吏的士兵都大感好奇,他們對佩索家都熟,不知道今天這兩位少爺又要搞什麼花樣。
福雷斯哈哈大笑道︰「爽,以前見到這些守門的家伙,都是提心吊膽,怕他們閉著眼楮罰款,睜著眼楮要錢,像今天這麼乖的家伙,還從沒見過。」兩個貴族少爺卻是听不懂,以他們這種身份,看大門的小官小兵,哪里敢上來招惹。福雷斯笑道︰「尼克,你是不是也覺得很爽?」尼克道︰「我很少出城的,不過我和媽媽擺攤的時候都很小心,用一大個包袱皮鋪在地下,街口上還專門有人望風,一有動靜他就會大喊‘城管來了!’,我和媽媽就把包袱皮一卷,一大幫人一塊跑路。」兩位少爺奇道︰「城管?」很明顯,對他們來說這也是個新名詞。尼克道︰「是啊,它們可凶了,還會剪老大爺的單車鏈子。跑慢了會被捉住群毆,所以大家都穿平底鞋。」
馬克西和貝奧夫一頭霧水,這里頭出現了太多他們理解不了的東西,福雷斯道︰「我們現在去哪里,找菜市場嗎?」馬克西道︰「我們去市政廳。」尼克道︰「市政廳?那些官老爺們會買魚嗎?」貝奧夫道︰「我想不會,馬克西,你要去找二叔?」
帝國軍務大臣毆露凡.佩索勛爵有三個兒子,長子史雷德是南天騎士團的一位團副,和馬克西的老爸撒路博古是同僚,他將來將繼承佩索大公的爵位;三子加勒安出任帝國軍務部次官,執掌特轄司,是帝國的特務頭子,這個特轄司雖然掛在軍務部名下,但只對皇帝負責,加勒安也獲得了伯爵爵位,有了自己的封邑,實際上已經是佩索家族的分支,不過這位老兄面皮比較厚,還是賴在佩索家在王都的豪宅里不想搬家;次子修貝爾,是薩爾斯堡的執政官,一直住在薩爾斯堡城里。
貝奧夫道︰「你去找修貝爾叔叔干什麼。」馬克西道︰「還能干什麼,當然是找他幫忙賣魚了。」貝奧夫道︰「找他幫忙?他倒是會幫忙,但心比我老爸還黑,這麼多魚交給他,能還給我們多少金幣?」馬克西道︰「那你說怎麼辦,你看看我們四個,有兩個不知道城管是蝦米東東,有一個听到城管就撒丫子跑路,還有一個會被城門那里的小兵給欺負。就我們四個去賣魚,不要說賣得出去賣不出去,就算真的能賣,怕也是會被那些奸商們給玩死。」貝奧夫道︰「難道我二叔他就是個好人不成,我們找上他還不是要被騙、被宰、被玩,最多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罷了。」
後面的兩個同學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馬克西道︰「安心吧,奧蘭,啊,貝奧夫。依我看他們兄弟三個里頭,你老爸才是最奸詐的一個,連我一年十五個金幣的零用錢都要克扣和貪污。我們只要把這事情跟他一說,再答應分他一份,你認為修貝爾叔叔能玩得過你老爸嗎?」
貝奧夫無言了,發了一會呆,說道︰「你準備分他多少?」這個奧蘭.佩索少爺倒是夠現實的,已經開始考慮自己的利益會受到多大損失了,馬克西道︰「不用亂想了,難道你很缺錢嗎。」貝奧夫道︰「可是老爸說過,錢這東西是越多越好啊。」馬克西道︰「那是以後的事情,我們是要到聖城去的,我可不想背著幾千金幣去覲見教皇陛下。」
去聖城只是一個夢想而已,現在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薩爾斯堡市政廳。市政廳在城的中心,和薩拉斯總督府*在一塊,平時修貝爾執政官就住在里頭。佩索家族在城西十公里外有座莊園,毆露凡勛爵的父親,年邁退休的奧里納斯.佩索大公就住在里面,莊園里有一千多名佩索家的私兵守護。馬克西和貝奧夫,每年里都會有近半年的時間住在這座莊園里,現在這莊園對馬克西擁有巨大的誘惑力,因為里面有座傳說中藏匿了上噸茶葉的圖書館。
「茶葉∼」馬克西目光呆滯,口中念念有詞,三個同伴不知所雲,只听他‘茶葉、茶葉’的說個不停,貝奧夫道︰「你想喝茶嗎,那我們找個地方喝就是了。」馬克西道︰「什麼?」卻是想到圖書館就走神,沒听清他在說什麼。
正是吃飯的時間,路邊經常可見飯店酒樓,不時傳來酒肉香氣,福雷斯抽抽鼻子,說道︰「到吃飯的時間了,怎麼我肚子還不餓?」貌似他們四個吃完午飯才兩、三個小時,當然不餓。馬克西向路邊看去,那里有座規模不小的酒樓,里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平民們吃飯時可沒有貴族和上等人的那麼多臭規矩,按照福雷斯的話說,礦工們聚餐那是大快吃肉、大碗喝酒,再來一個大秤分金就和土匪一個德行。一個個拎著酒瓶子不要命的灌,灌倒一個算一個,灌不倒你就自己灌倒自己。
馬克西到兵營里去過,大兵們熱鬧起來也瘋狂;貝奧夫長期跟隨老爸出沒于王都的各種聚會中,那種所謂的上流聚會,喝高了以後也就這喧嘩的熊樣,還多了幾分婬靡。四人見到這酒樓生意火爆,也不覺得怎樣。只見酒樓門口走出一個人影來,是個男子,搖搖晃晃、滿臉紅暈,手里抱著一只貓,一手提著瓶酒,一步三搖晃,走的倒是不慢,轉過街角不見了。
「原來是他。」馬克西道,貝奧夫听見,問道︰「是誰,你看到誰了?」馬克西道︰「還記得嗎,路上我們遇到過一個販賣奴隸的胖子。」尼克道︰「記得,我戒指里還有他二百三十九箱酒呢。」馬克西道︰「抓到胖子的那天晚上,還有一群在旁邊店里喝醉的酒鬼用酒瓶砸了那胖子一頓,那些酒鬼里頭有一個大帥哥,剛才我看到他了。」貝奧夫道︰「就是那個出來罵人,最先扔酒瓶打人的家伙?我記得他好像個頭矮了點。」馬克西笑道︰「是,可惜個子矮,剛才他從酒樓里走出來,好像又喝醉了,懷里還抱著只黑色的貓。」福雷斯道︰「貓?喝酒還抱著貓干什麼,難道那只貓也喜歡喝酒嗎。」
四個人想起吳盡的那只猴子,倒是覺得這沒什麼不可能的。貝奧夫道︰「既然有那麼能喝的猴子,那麼貓……嗯……貓?」馬克西也是一愣,說道︰「黑色的,愛琳那只叫薩莎的貓好像也是黑色的!」這個帥哥是在路上見到的,和他們一路來到了薩爾斯堡,如果他就是偷貓的那個……那個……
馬克西道︰「偷貓的那個家伙叫什麼名字了?」尼克道︰「好像叫做唐古拉。」馬克西道︰「對!唐古拉。」撥轉馬頭,沿著那帥哥走去的那條街追了過去,街上的行人見到馬匹奔馳,一陣慌亂。貝奧夫道︰「敢偷主角未來老婆的貓咪,真是、真是……這下看你怎麼死。喂!馬克西,你問清楚再說啊!」
這里是薩爾斯堡城內的主干道,行人眾多,四匹馬兒跑起來攪得路上的人雞飛狗跳,馬克西縱馬跑在街上,看到那帥哥就在前頭還沒走遠,大喊道︰「唐古拉!」那帥哥回過身來,馬克西的馬跑到跟前站住,跳下馬來喝道︰「唐古拉!?」
帥哥一臉醉態,說道︰「你認得我?」馬克西道︰「不認識,你是唐古拉嗎?」帥哥唐古拉笑道︰「你說不認識我,又知道我的名字。」三個同伴騎馬趕到,唐古拉看看他們四個,小尼克見到唐古拉的臉,一個發愣,貝奧夫勒住馬,說道︰「kao!有人能長得這麼帥,真是老天無眼。」
唐古拉對他們笑笑,小尼克一個臉紅,連忙扭頭,這一下扭頭動作太大,連帶著身子一塊扭了過去,身子晃動,險些從馬背上掉了下去。不滿十六歲的小尼克,長得也是蠻俊俏的。馬克西看到,冷笑道︰「你喜歡孌童?」唐古拉臉上略帶驚奇,說道︰「對,我攻受兼備,我說你是怎麼回事,我認識你嗎?說話這麼難听。」
他這麼一說,馬克西也覺得自己很奇怪,情緒不對,貝奧夫卻是旁觀者清,知道這家伙在沒來由的吃干醋。‘看不出來。’貝奧夫滿臉奸笑,心中琢磨︰‘馬克西還有醋壇子的潛質。’
馬克西道︰「我不認識你。」唐古拉更是哭笑不得,說道︰「不認識我,那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想干什麼。」馬克西指指他懷里掙扎的黑貓,說道︰「那是愛琳的貓?」唐古拉道︰「薩莎?」抓住黑貓的領皮提了起來,在空中一搖一搖,說道︰「薩莎,看來你很受歡迎呢,她居然找了佣兵來救你回家喔。」
看到馬克西,黑貓薩莎拼命的掙扎,馬克西對它可沒什麼好感,平日里愛琳上學什麼的都帶著這只黑貓,馬克西只要走近一點,都會被它用爪子撓。馬克西道︰「我們不是佣兵。」唐古拉笑道︰「哦?」伸直手臂,拎著薩莎在空中掄了個圈子,黑貓喵嗚喵嗚的大叫,四個家伙也是跟著尖叫。唐古拉手臂回到原處,掙扎的薩莎已經老實了許多,尼克怒道︰「它不過是只小貓,你這個人怎麼會那麼討厭!連貓都要欺負。」
唐古拉道︰「小屁孩,一邊玩去,你們不是佣兵,那就是愛琳的朋友啊、同學啊,之類的了,看你這個樣子,是不是也很喜歡愛琳啊。」他滿臉微笑,言語中都是調侃之意,貝奧夫在馬背上俯子,說道︰「這位是馬克西大少爺,他可是愛琳小姐的未婚夫哦。」
此話一出,唐古拉那他手中的貓咪都是瞪圓了雙眼,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瞪著馬克西。馬克西臉紅了,他整整衣襟,昂首挺胸站在唐古拉面前。唐古拉說道︰「前幾天我還去她家里求婚,怎麼都沒听說你?」薩莎跟著點頭。
求婚!?
現在敵我關系明確了,馬克西全身上下都是殺氣。尼克道︰「把貓咪還給我們。」唐古拉道︰「又不是你們的貓,憑什麼要還。」尼克道︰「貓是愛琳姐姐的,馬克西是愛琳姐姐的丈夫,這只貓自然也就是他的。以後他們有了孩子,這只貓也就是小馬克西和小愛琳的,他們有了孫子,貓就是小小馬克西和小小愛琳的!還來!」
馬克西听得一腦門的冷汗,說道︰「尼、尼克,我和愛琳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你不用連孫子那輩都說出來。」
唐古拉扔掉手里的酒瓶,將薩莎抱在懷里,撫模著它身上的毛皮,說道︰「每當我看到你這種人,都會心生憐憫。」薩莎喵嗚喵嗚的叫著,馬克西道︰「你是說,我在說謊?」唐古拉道︰「我希望你是,不過呢,看起來好像是真的。」馬克西道︰「那當然,我們定情信物都交換了。」唐古拉笑道︰「這個好像不值得炫耀,她們家留下的幾大屋子的先祖遺物,都是價值不菲的各種飾物,隨便拿一件出來都可以充數。」
馬克西︰「……,其實我覺得你說的對……」唐古拉哈哈大笑,馬克西道︰「把貓給我。」唐古拉道︰「你叫馬克西?看來你還陷得不深,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這貓嘛,我還有用處,暫時是不能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