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香鯨當然听不懂師少鷹說的話,它繼續不停的用尾巴輕輕拍打水面,推得木筏帶著周圍還在水里的人一起離開,在獲得足夠的騰轉空間後,這頭抹香鯨突然加速向某一個方向游過去,在游出一兩百米後,它突然縱身一躍,看著它的身體在陽光下擺出一個漂亮到極點的造型,師少鷹不由在心中發出一聲嘆息,「您就算是再高興,也游遠點再這麼玩啊!」
「轟!!!」
幾十噸重的沉重身體重重砸進海面,濤天巨浪再次襲來,師少鷹伸手抱起了凱貝琳,就在被撞下木筏前的瞬間,師少鷹在海浪伏低的時候,驚訝的看到,一只在水底潛行,最少也有五六長的巨大烏賊被抹香鯨制造出來的巨浪生生拍出海面。
我操,什麼烏賊啊,成精了,能有這麼大?!
帶著這樣的感嘆,師少鷹緊抱著凱貝琳一起摔入海面,就在兩個人摔進海水里,師少鷹一邊用左手緊緊抱住凱貝琳,一邊用右手用力劃動,試圖浮水面時,師少鷹在水下突然看到一條明顯小得多,但是身體也應該有兩三米長的烏賊觸角一伸,卷住了一名隊員,然後拽著那名隊員迅速向海下沉去,一連串的氣從那名隊員被拖進深海的位置不斷飄浮來,最後在氣消失後,大片紅色的血絲又從他消失的位置慢慢升來。
那個隊員是凱貝琳帶來的老部下,師少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記住,他只記得那是一個笑起來嘴角還會兩只小嘴窩,笑容燦爛得猶如陽光,做事又勤肯賣力的男人,悲傷和憤怒的感覺剛剛從心底浮起,師少鷹用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只同樣有兩三米大的烏賊以驚人高速,從右側向他猛沖過來,赫然是把他和凱貝琳當成了獵食目標。
閃避,絕不可能!
反擊。沒有武器!
沒有任何猶豫,甚至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師少鷹拼盡全力把懷里的凱貝琳向相反方向一推。
被海水一激。又重新恢復神志的凱貝琳剛剛睜開眼楮,恰好看到一頭兩三米大的巨大烏賊從側面直沖向師少鷹,它那八根張牙舞爪的觸須已經迫不及待的伸向了師少鷹,看它的樣子。只要一抓住師少鷹就會不顧一切的向深海里游,把師少鷹生生淹死後再慢慢享用它的戰利品-
這也是大型烏賊捕捉獵物最擅長用的戰術。
「是大王烏賊!」
熟悉大海的凱貝琳在心里迅速做出判斷,也弄明白在他們身邊究竟發生了什麼。在面對生死選擇時,師少鷹第二次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她,看著師少鷹在水中嘴角一揚。臉露出一個無悔此生的笑容,在海水中向她揮了揮手,似乎在向她揮手道別,一股酸酸楚楚的感覺猛然沖心頭,熾熱的眼淚終于忍不住從凱貝琳那雙亮如星辰的眼楮里奔涌而出,旋即就和周圍的海水混合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阿卜杜希爾,抱歉,我沒有辦法再履行和你的約定了。」
師少鷹目送著凱貝琳離開。在向她揮手道別後。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他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哪怕是必死無疑,在他被身後那只比鳳姐還要丑一百倍,比小月月還要惡心一千倍的烏賊用觸手抓住並往深海里拽時,他會在失去意識前。拼盡全力一拳打在那只烏賊的眼珠子,哪怕是不能一拳打死它。至少也要打爆它一只眼楮,為自己先撈回點利息!
舍己為人。把別人丟出去,把自己留下成為烏賊的食物,弄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後悔嗎?
後悔是肯定有的,但是在生與死的試金石,哪怕是再重復十遍,師少鷹也絕對不會猶豫,還是會做出相同的事情,因為這就是一個男人在面對危險時,保護女人和孩子的本能!
把右拳死死捏緊,因為面對死亡,師少鷹的全身皮膚都變得分外敏感起來,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那只烏賊在水下快速接近時撞出的激流。就是在這生命中也許最後幾秒鐘時間里,不知道為什麼,一個看不清楚面容的倩影就那麼莫明其妙,又如此鮮明的出現在他的大腦中。
他根本看不清楚這個女人的臉龐,但是看著這個出現在大腦中的「她」,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卻象是刀鋒一樣刺入師少鷹的心頭,讓他突然想要大哭三聲,又想大笑三聲。
已經回到中國,和師少鷹相距萬里之外的蔣雯羽全身都象是觸電般顫抖起來,因為在冥冥中,在冥冥中,她的耳邊仿佛听到了師少鷹的一聲嘆息︰「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我連你的臉都看不清楚,我的心就會這麼難受?我為什麼覺得,我似乎忘記了一件對我來說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為什麼我會想哭?帶著這樣的疑惑死掉了,再也沒有機會尋找答案,這真是他媽的太荒唐了……」
烏賊的觸手終于落到了師少鷹的肩膀,師少鷹拼盡全力扭動腰肢,掄起了自己的右拳,就在他要拼盡全力來一個老兔蹬鷹時,一條大概有六七米長的抹香鯨猶如橫空出世般疾沖過來,它一頭就撞到了那只已經接觸到師少鷹,就差最後一步就能將師少鷹變成口中食物的大王烏賊身。
那只加觸手也不過兩三米長的大王烏賊面對這全力一撞,竟然在水下被生生撞出七八米遠,它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抗,那頭身形明顯要比父輩小得多,卻也靈活得多的抹香鯨就猛撲過去,對著它展開了又撞又咬又拍的攻擊,四周的海水隨之一陣陣激流暗涌,師少鷹眼轉間就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等師少鷹浮出水面時,放眼望去在蔚藍色的大海,那頭最大的抹香鯨和五六長的巨型烏賊之間戰斗已經結束了。
就算是被稱為大王烏賊,就算是擁有五六米長的變態身軀,那只大王烏賊依然遠遠不是海中霸主的對手,抹香鯨只是用尾巴一拍,它就被拍得頭暈腦漲,只能吐出大片墨汁,借著墨汗的掩護逃之夭夭。
在師少鷹帶著凱貝琳重新爬木筏時,那只體型明顯要小得多,卻在最關鍵時候救了師少鷹一命的抹香鯨也成型驅逐了對手。看到這一幕,冷汗突然從師少鷹全身每一個汗孔里滲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師少鷹才知道,為什麼那頭體型最巨大的抹香鯨會先是圍著他們不停打轉,又突然躍到空中,很可能在那個時候,它就發現一群大王烏賊試圖從水下接近他們,所以它才會不停圍著木筏打圍,試圖驅逐烏賊,在對方堅持要攻擊師少鷹一行人時後,終于用那種絕對夠激烈的方法救了師少鷹他們所有人的命。
大王烏賊這種水下獵手,它們擺明了就是把師少鷹一行人鎖定為獵物!
「咦?」
師少鷹身邊的凱貝琳發出一聲驚嘆,她把兩根手指放進嘴里,猛的打出一聲響亮的口哨,那只剛剛救了師少鷹一命的小型抹香鯨突然變得活躍起來,它一路游到木筏前,就象是一只小狗般,不停的用尾巴輕拍著水面,它一邊拍水還一邊扭動身體,做著各種代表心情的動作。
「果然是你啊,小黑。」
听著凱貝琳發出驚喜交集的喊聲,師少鷹的眉角在不停跳動,「小黑」,這個名字起得真是……太他媽的低俗了!
「它可能是太貪玩了,去年它竟然在退潮時,被困在了埃勒城不遠處的沙灘,是幾個孩子發現了它,我知道後一邊讓人不停往它身潑水,一邊想辦法救它。來回折騰了將近二十個小時,我一直陪著它,最後終于在它死掉之前用我的船和繩子把它硬拖回海里。」
看著只是暈迷了不到一分鐘就恢復清醒,說話卻變得流暢起來的凱貝琳,師少鷹心里可恥的想到了「回光返照」這四個字。
「小黑」依然用腦袋不停輕撞著木筏,還在扭動著身體,看到這一幕,凱貝琳輕輕一笑,只是這樣一個小表情就扯動了肋部斷骨,她只笑了一半笑聲就變成了痛哼,伸手捂住胸口,凱貝琳低聲道︰「師少鷹,你敢不敢騎鯨魚?」
騎鯨魚?!
師少鷹的眼珠子一下瞪得比乒乓球還要大,如果不是剛剛目睹了一場怪物級別的海中大戰,自己的命又是眼前的鯨魚所救,他一定會跳起來指著凱貝琳的鼻子讓她不要干損人不利己的缺德事。
「我救了小黑後,它一直圍著我們的船不肯離開,不停的象現在這樣拱我們的船,還象現在一樣不停的扭著身體撒嬌,最後我實在頂受不住它的撒嬌與頑皮,試著坐到它身,它就帶著我在海里游了半個多小時,那種感覺別提多刺激了。」
這條再說小也有好幾米長,體重也應該有那麼個幾噸重的抹香鯨扭動身體的動作,在凱貝琳眼里,竟然就是在撒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