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氣血方剛,正是大好年華。尤其是華清這群學子,寒窗苦讀十幾年,從千軍萬馬中一路走來,可以說是天之驕子。他們心中,都是憋著出人頭地的心思。
孟塵飽含激情的的幾句話,猶如桐油之中的一點火星,將眾學子心中那把揚名立萬心火徹底點燃了。作為一個成功的榜樣,孟塵就站在這里,向他們拋出了招納賢才的橄欖枝,有人心中蠢蠢欲動了。[.]
禮堂最後一排的角落,有個男人眯著眼楮,看著主席台上的孟塵,他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些許火熱的感覺。
那種火熱的感覺,是因為踫上了同類。
他叫陳風。
中等身高,一般體重,相貌平凡,家境普通,是扔在人堆里轉眼就找不見的那種人。不過,在華清這一畝三分地上,他也算是個相當出名的風雲人物了。
出名的原因很簡單,他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胡子拉碴,滿臉滄桑,但卻只是名大一的新生。
陳風行事低調,不喜熱鬧。連今天禮堂的盛會,他都是被舍友強行拉來的。
陳風有個響當當的外號——瘋子。對于他,眾人評價褒貶不一,各執一詞誰也說不清楚。但就其行事風格來說,大概還是貶義的性質多一點。
瘋子之名是這樣來的。
四年前,他以全省高考狀元的身份進入華清。同年的期末考試,所有科目全部紅燈,被學校勸退。當時曾經在校園內引起過一陣轟動。
第二年高考結束,他再次來到了華清。冬天,繼續卷著鋪蓋回家。這次他被勸退的原因,是因為曠課次數太多。
有人戲言道,他大概是忍受不了北方的嚴寒,一到冬天就想回家度假了。
第三年,還是華清,依舊是高考狀元,再次被勸退。
這次,連張行成都被這等「人才」驚動了,插手此事。然而周旋許久,還是無能為力。眾怒不可犯,對于一個能讓所有導師聯名建議勸退的學生,張行成也只能無奈苦笑了。
第四年。對于這位不知疲倦的學長,本省的高考考生表示壓力很大,咬牙切齒的送給他一個「狀元牌刷子」的雅號,甚至像教育局投訴。然而陳風絲毫不受影響,再次以高考狀元的身份被華清錄取。
誰也不知道,這個瘋子為何執著的選擇華清,但是這也算鑽了制度的空子。報了志願,分數達到要求,華清就沒有把人往外推的理由。
這一次,他大概是玩累了。在學校也沒做出什麼驚人之舉,只是整天在宿舍呆著,不知道鼓搗什麼玩意。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是,他的考試成績很規律,每門課只考六十分。
再次得知他的事跡,張行成喟然長嘆,「不是人的問題,是體制的問題。這樣的苗子,自生自滅的路子更適合他。」
于是,在校長的默許下,陳風就成了校園里的一個異類。想上誰的課就上誰的課,想用那間實驗室就用哪間,甚至連學費和住宿費都不用交。
毫無疑問,陳風被許多人羨慕過,也被許多人鄙視過。但無論是羨慕的人還是鄙視的人,對于他那無與倫比的智商和才華,內心之中都是很服氣的。
也從來沒有人否認,他是個天才。
但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天才,向前一步,就是瘋子。
陳風目不轉楮的盯著主席台上那個侃侃而談的身影,心中那絲火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是瘋子,但他不是傻子。他能夠感覺得到,台上那個人聲音中蘊含的力量,仿佛一個高速運轉的漩渦,對自己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嘆了口氣,陳風趴到了桌子上,把腦袋埋在胳膊里,雙手無意識的抓著頭發。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每當遇到難題的時候,通常會用揪頭發這種近乎自虐的方式讓自己清醒。
許久,主席台上那個神采飛揚的聲音繼續傳來,仿佛是沉睡中被驚醒的雄獅,陳風猛地抬起了頭,眼神之中,露出喜悅的光芒。
「夢想集團是個相當自由寬松的平台,你可以不來上班,整天窩在家里睡懶覺。你也可以把公司當網吧,在網絡上做自己的春秋大夢。甚至,你只需要跟我說一聲,我會給你特批一段長長的假期。」
「但是,公司不是慈善機構。在這之前,你得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讓我錄用你的理由。」
說完這段話,主席台上的那個身影,挺起胸膛放聲說道,「你們,可願與我共事否?」
是長長的一段沉默。
沉悶的沉默,仿佛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壓抑。這沉默,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很快,疾風驟雨般的掌聲,呼嘯著落了下來。
發言完畢,畢業典禮也到了尾聲,已經有人稀稀拉拉的開始退場。也有人跑上台去,索要孟塵的簽名。
陳風保持著一個恆定的姿勢坐著,如同一顆沙漠中屹立不倒的胡楊。
人走的差不多了,他終究還是起身,朝著那個正欲離開的身影走去。
走到近前,陳風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緩緩的開口。
「我叫陳風。我對你那公司很有興趣。」
似乎是好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陳風的嘴唇,如同干涸已久的河道,裂開了幾道觸目驚心的口子。說話的時候,嘴唇上的死皮有點粘連,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
陳風的聲音,听起來很是沙啞蒼老,配合這幅形象,卻給孟塵帶來一種說不出的奇異感覺。
孟塵提起了興趣,索性把這寂寥無人的禮堂當成了面試現場,饒有趣味的看著對方,開口說道。
「相信我也不用自我介紹了,很高興認識你,也歡迎你來公司工作。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考考你。」
「你說。」陳風舌忝了一下嘴唇上的血跡,耷拉著臉,輕輕點了點頭。看他的表情,似乎似乎眼前站著的這位不是自己未來的老板,而是上門討賬的債主。
「你學什麼專業的?」
「女性文化研究。」
「恩?」孟塵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幾分,在空曠的禮堂中帶出了回聲。
「女性文化研究。」陳風面色不變,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這種對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泰國留學生?」沉吟了片刻,孟塵遲疑的問道。
陳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
強忍著心中的笑意,孟塵臉上裝的一本正經。這個專業他倒是听說過,不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女生。可是眼前這個男人……
抱著不放過任何一粒金子的原則,孟塵繼續開口問道。「有特長愛好嗎?」。
「胡子特長,愛好睡覺。」
听到這話,孟塵眯起了眼楮,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人。頭發蓬亂,胡子拉碴,松松垮垮的站著,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文藝到了常人難以欣賞的地步。
只是,他的那雙眼楮,燦若星辰,透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意味。
盯著他的眼楮看了幾十秒,心中一動,孟塵笑著說道。
「那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可知道,為何月亮和星星總是一個白天出現,一個晚上出現?」
陳風的眼楮亮了,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沒有絲毫猶豫的開口說道。
「因為寂寞。」
「恭喜你,你被錄取了。」
孟塵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轉身就走。走到門後的時候,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說道,
「等著,我會給你打電話的。還有,大胡子員工太影響公司形象了,你必須得換個胡型。」
……
半個小時之後,孟塵徑直來到了校長辦公室。他能感覺到陳風這個人很是不同尋常,就算是作為閑人招進來,公司也不缺這點錢。可是對方的基本資料,還是要有所了解的。
張行成聚精會神,正在執筆寫字。孟塵好整以暇的坐了下來,待到他落筆,輕聲問道。
「校長,華清有個叫陳風的學生你認識嗎?」。
張行成輕輕吹著未干的墨跡,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大作,听到孟塵的話,疑惑的轉過頭來。「恩?你見到他了?」
「我想看下他的檔案。」
「在桌子上,第三個抽屜,你自己拿。」張行成頭也沒回,咧著嘴笑了。對于陳風這個學生的資料,他已經爛熟于心。本想為他安排一條路,可是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位置。
張行成心中很清楚。無論是天才還是瘋子,他的軌跡,必然只會和同類打交道。陳風,孟塵,他們是同類人。只不過一個走的正道,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一個蟄伏許久,沒有找到機會。
仔細的閱讀著資料,孟塵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到了最後,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這次,大概真的是撿到寶了。
听到孟塵的笑聲,張行成跟著放聲大笑。這個結果,大概是他早就預料到的。
掛在牆上的那幅大字,寫的不錯。是龍飛鳳舞的草書,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認出來。這句話是,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第一百零四章千里馬?我為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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