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曉曉爸爸說，找你有點事。」歡呼雀躍的聲音，帶著滿臉開心思夢走進家門。
能看得出來，思夢對于曉曉這個好朋友是很看重的。每天放學後，必定是先去醫院，然後才會回家。經過手術之後的精心護理，曉曉的身體正在飛速的好轉中。這讓思夢很是高興。[.]
「恩，找我什麼事？」
「不知道啊，我把你電話號碼給他了。」「我想，會不會是要獎勵你一朵大紅花？」看著有些無語的孟塵，思夢咧著嘴笑了半天，背著書包回房間寫作業去了。
……
不大一會後，孟塵在醫院門口見到了曉曉的父親。
眼前這個帶著眼鏡的男人，腰有點彎，穿著件洗的發白的毛線衣，下半身是件不知道幾歲的燈芯絨褲子，臉上，帶著那種標準的小市民的笑容，有些卑微和謙恭的笑容。
當看到那輛賓利車，老米的腰桿忍不住又彎了幾分，臉上的笑容把眼楮都咪住了。客套地從右邊的口袋中掏出一包精裝的黃鶴樓，朝著孟塵遞過來一支。
「你好，是孟塵吧，我是曉曉的爸爸，叫我老米就行。」
孟塵留神看了一下，他手上夾著的，是七塊錢一包紅塔山。
出于禮貌，孟塵還是接下來了，熟練的點燃吐了個煙圈。不過到目前為止，前世很重的煙癮還沒有復發。
「恩，找我有什麼事？」
不知道為啥，老米的笑容看起來雖然很是燦爛，可孟塵總感覺，他那或許是因為笑容過多而顯得有些松弛的臉皮，此刻皺得仿佛一朵盛開的菊花。
「有時間嗎？出去坐坐。」
「恩。」
孟塵點了點頭，雙手插在口袋中，隨著這個男人一路朝著附近的一個小餐館走去。
不是飯點。看來老米應該是有什麼在他心目中比較重要的事，不然不會放在飯桌上談。
孟塵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顯得有些無聊的想到。
一疊花生米，半斤鹵肉，兩瓶高度的老北京二鍋頭。
服務員的眼神詫異又有點熱切。這個衣著考究皮鞋擦的錚光瓦亮的男人，不是應該坐在裝修的格調而雅致的餐廳中與一位美麗的女士共度佳肴？怎麼會來這個地方，對面還是個看起來有些猥瑣的男人。
上菜的時候，她拋出個含義深重的眼神，隨即搖著那很是豐滿的臀部離開了。
好在，孟塵並沒有看見這些，不然他居然會失去吃飯的興致。
「孟老板，地方有些簡陋，還請不要見怪。」還未夾菜，老米先就著瓶子喝了一大口酒。
「叫我孟塵就行了，我以前經常在這些地方吃飯。」孟塵隨意的說道。
「我听說過孟老板的事跡，有文化就是好，真羨慕你們這些大學生……」老米的聲音唏噓，眉頭的皺紋加深了幾分。期期艾艾的張嘴想要說下去，卻終究是頓住了。
沉吟了一下，估模著這家庭條件應該是不怎麼好。孟塵夾了一粒花生米，開口說道，「曉曉的醫藥費你別擔心，交給我了。」
老米又喝了口酒，沒有說話，只顧埋頭吃菜。
小餐館的通風條件不好，從廚房傳來陣陣油煙氣息，在空氣這飛舞著，有些嗆人。
氣氛沉悶的讓孟塵有些不適應。直覺老米還有什麼話沒說，但關系還不熟，自己也不好開口催促。
對于桌子上這幾樣家常的小菜，老米仿佛見到了平日里難得一見的佳肴，就著高度的二鍋頭狼吞虎咽，不時抬起頭來看看孟塵的臉色，裂開嘴笑笑，便又專注的埋頭消滅他的美食。
「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醫院那邊你放心，我會吩咐他們的。」
孟塵剛站起身來，老米慌忙把嘴里憋得滿滿的鹵肉咽下去，含糊不清的說道，「等等。」
「恩？」
咬咬牙，仿佛是豁出去了似的，老米腆著臉說道，「那啥，孟老板，我知道你是好人，能不能借我點錢？」
「多少錢？」
老米局促不安的在身上擦了擦手，有些艱難的說道，「五十萬。」
恩？
孟塵心中一動，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男人。老米應該是京城本地人，不然他女兒也上不了紅旗小學。本地人，一不愁工作，二不愁房子，他要這麼多錢干什麼？
「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要這錢有什麼用處？」
老米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閃而過，臉上，卻顯得很是不好意思。
「孟老板，我跟你說個事，你別生氣啊。曉曉說，其實當時那肇事的車子是朝著你們家思夢去的，只不過是被擋了一下。而且，你看吧，曉曉才十歲，我估模著做完手術得給她好好調養調養，留下什麼病根可就不好了……」
他的聲音听起來誠懇，渾濁的眼楮中，還擠出了幾滴眼淚。
一直坐在收銀台後面的服務員，瞪大了眼楮，饒有趣味看著這一幕。不斷發揮著她奇特的想象力，編造著兩個男人之間的故事。
孟塵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當時的具體情形，誰也不知道。他專門查過，監控錄像被毀了，應該是李若飛干的。兩個孩子，因為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對具體細節也回憶不清。
錢倒不是問題，問題就是心里這股氣有些不爽。
在商場中模爬滾打多年，孟塵閱人無數，哪還能捕捉不到剛才老米一閃而逝的得意眼神？
可是思夢從小性格有些孤僻，在學校就曉曉這麼一個朋友。如果因為大人之間這些勾心斗角的事，失去了曉曉這個最好的朋友，她一定會傷心的。
「小夢，幫我查查這個男人的身份。」
「米春鎖。性別，男，年齡，四十五歲。祖籍京城市。現居，京城市。游手好閑，賭癮很大，與老婆離婚多年，目前帶著女兒生活，住所在西城區出租房中。」
听到這話，孟塵眼中冷光閃爍，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笑容。
「老米，這件事咱等下再說，路上我給曉曉買了點補品，先去給她送到病房吧。」
看到孟塵表現出來的態度，老米咧嘴一笑，幾顆大黃牙很是耀眼。應了一聲，屁顛屁顛的跑去結賬了。在他看來，孟塵的話無疑是一種示弱的表現。
病房中，明亮的燈光下，曉曉還在掛著點滴，臉色呈現出病態的蒼白。
看到老米進來，她仿佛有些畏懼似的，身體朝病床內側縮了縮。看到背後的孟塵，兩顆紫葡萄般的大眼楮轉著，小心的問道，「孟叔叔，思夢去哪了？」
「在家寫作業呢，明天星期天在叫她來陪你玩。」孟塵朝著小女孩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恩，孟叔叔，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啊？這里味道好難聞啊，我好想回教室上課去……」曉曉皺著眉頭，朝著孟塵撒嬌道。思夢以前也帶曉曉回過家，孟塵表現的很是熱情。所以她對這位和氣的大叔叔還是很有好感的。
「再過兩天吧，再過兩天，等到貪玩的雪花在白雲中睡醒，能從天上跑下來的時候，你就可以去上學了。不過，等到那個時候，學校應該就沒有人了。」
「為什麼呀？」
「因為放寒假了呀……」
孟塵的話讓小姑娘開心的笑出聲來。兩道彎彎的秀眉，宛若上旬微笑的月牙。
老米只是呆呆的站著，並沒有插話。
「曉曉乖，再睡一會吧。等到護士姐姐一會來給你換藥。」
門外長長的走廊。
透過玻璃，看著窗外的%%了一句話。
「老米，五十萬夠你輸多長時間？」
柔柔的聲音，卻讓老米打了個哆嗦。臉上登時楞住了，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回過神來，老米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有些不服氣地辯解道，
「我早就不踫那玩意了……」
聲音很小，如同鬧市區里蚊子的叫聲。
「老米，我不缺錢，現在就可以給你五十萬。但你敢不敢給我立個字據，若是在抓到你賭一次，我要你一只手。」孟塵的臉色陰冷如鐵，聲音更是帶著絲絲寒意。
「我不要了還不成嗎？」。老米耷拉著臉。
「要是我說，不要也得要呢？」孟塵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容，在此時的老米眼里，卻仿佛惡魔一般。
第一一五章為曉曉，借老米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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