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邪眼 正文 62 重返祠堂(1)

作者 ︰ 誠懸門下

高橋彥野頸部低垂成一個直角,像是死了老爹一樣跪在地板上,塑像般地紋絲不動。

他全部身體都包裹在黑色緊身衣里,面具外露出俊朗的半邊臉,那只野獸般的瞳孔閃爍著詭異光彩。一身標準的忍者打扮,讓高橋彥野看上去非常利落,數十個黑色玩偶用布帶串聯在一起,整齊地拴在腰間。

高橋彥野眼前是一柄長長的太刀,用絲線纏繞的刀柄上還染著黑褐色的血污,他分不清這血倒底是誰的。高橋彥野把這一切都歸結到西堯身上,只有殺了西堯,才能洗刷自己的恥辱和傷痛。

腳踝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滲著膿血,已經十多天了,一直都沒有愈合,而且碎裂的骨頭讓他疼得夜不能寐。開始的時候,高橋彥野想用通靈術把傷口暫時封住,等一切都結束以後,回到東瀛診治。

但是卻沒有想到,那柄玉劍還是一件極端霸道的法器,被它刺穿的傷口在通靈術的加持下,居然會起了劇烈的反應。不但沒見好,反而更快的腐爛化膿。

高橋彥野只能用紗布緊緊地纏住,天天用冰塊冷敷,來減輕痛苦。

這次華夏之行,讓自信滿滿的高橋彥野備受打擊。每次閉上眼楮的時候,西堯那張帶著嘲弄表情的臉就浮現出來,頭上搖擺的馬尾就像是鞭子一樣狠狠抽打他的心,一下比一下更疼。

高橋彥野知道,自己賴以生存的傀儡術在西堯面前就像是一個傻子般可笑。深深的挫敗感激起了他極大的取勝,他不會就這樣認輸和臣服,自己還有通靈術和操魂術,如果能得到一個足夠強大的式神,再次面對西堯未必就沒有一點勝算。

他在東瀛時過份的依賴傀儡術和忍術,曾經還對那些帶著式神招搖過市的陰陽師嗤之以鼻。現在已經追悔莫及,如果當時在井下洞穴中,若是有一個式神的話,自己也不會弄成這個半殘的樣子,還要伊東美羽和趙十七替自己擋刀,搞得奈賀宗和趙康利都已經不信任自己了。

昨天派出去的三個忍者都沒有回來,這並沒有出乎高橋彥野的意料。他已經做好了讓他們去送死的準備,實在是一個無奈之舉。

箭在弦上,高橋彥野不得不發。如果伊東美羽不死的話,對自己將來在東瀛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他準備過幾天傷勢好轉一點的時候,再低下自己高貴的身段去求趙康利,為他提供幾個幫手,一舉鏟除伊東美羽這個禍害。

但是從東瀛傳過來的消息讓他如坐針氈,甚至忘卻了腳踝上徹骨的疼痛。因為奈賀宗的大弟子、伊東美羽的師兄加藤隼已經從和歌山啟程了。

要是讓伊東美羽活著見到加藤隼的話,就意味著自己在東瀛不會有好日子過,至少也要消聲滅跡的躲上一段時間。加藤隼並不如何可怕,在高橋彥野眼中頂多算是一個對手而已,但是讓他感到恐懼的是加藤隼和伊東美羽的師傅,和歌山上那個老怪物。

高橋彥野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加藤隼到達遼東市之前,將伊東美羽滅口,到時候死無對證,看奈賀宗能把自己怎麼樣?

不過,鐵手那邊布置好的局就像是一個無底深淵,正等著自己跳下去。何況高橋彥野根本沒有辦法對付西堯,那是橫亙在他面前的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高橋彥野已經沒有了幫手,孤零零的一個光桿司令,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趙康利?這個卑鄙的小個子,不動聲色的就殺了趙十七,讓高橋彥野感到趙康利也是一個狠角色,而不是等待援助的弱者,或許伊東美羽的狀況就是他透露到東瀛去的。

事態急轉直下的變化,高橋彥野只能放棄尋求趙康利的幫助,他們之間的合作恐怕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為今之計,也只有靠自己了。

高橋彥野把心一橫,半邊面具上流動著詭異的光彩,慢慢地將黑色斗篷罩在身上,手中緊握著那柄長長的太刀,靜靜地等著黑夜的到來。

西堯也沒想到自己會卷入這樣一場風暴之中,面對趙康利這樣級別的人物。

單單從實力上來說,趙康利絕對會是趙家下任家主的有力競爭者。但是生不逢時,出身的印記使趙康利永遠失去了這個資格。

作為趙康利的對手,西堯很清楚自己絕對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慌亂。他們兩個人都明白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無論是誰出現閃失,或者是判斷上出現失誤和差池,就會被對方牢牢抓住。

趙康利這樣的人,就像是一把燒紅的刀子,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把自己這塊黃油一切到底的機會。只要一出手,雙方都沒有退路,唯有一拼。

西堯也不能出現情緒上的波動,他知道自己如果露出苦惱和愁緒等負面的情感,將會對鐵手等人造成極大的心理恐慌。

從出生那天起,靜思訣和清心訣就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西堯。整天泡在藥水里玩耍的嬰兒時期,師傅就天天都把這兩種法訣一遍一遍地施放到他的身體上。三歲時師傅正式傳授西堯道法,第一堂課就是把靜思訣寫在一把木劍上,讓西堯隨時隨地都能看到。

一直到今天,這兩種法訣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性格一樣,深深地刻畫在西堯腦中,已經成了他的本能。就算是在西堯行走或者運動的時候,也能隨意把清心訣施放。

大師兄曾經地說過,他不如西堯的地方,不是西堯那雙被封印的邪眼和紋刺滿符咒的手臂,而是無法像西堯那樣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是大師兄唯一一次當眾示弱。

淡泊隨性,是多少修道者夢寐以求的,是最近接天道的根基,但是又有幾人能夠真正做到和擁有。

西堯不是沒有感情,也從來沒有壓抑內心的情感。只是在捋捋馬尾的那一個瞬間,把所有正面和負面的情緒波動統統甩出發梢,隨清風而去,淡然面對一切。

在他師門北蒼山宗中,和西堯同樣達到這樣境界的還有一個,那就是黑薩。在它眼中除了吃喝拉撒睡,還有抽煙賣萌之外,沒有一點煩惱憂愁。

黑薩跟著西堯下山之後,別的沒學會,神經卻十分的粗線條,奸懶饞滑樣樣精通,倒也不負他們師傅的殷切希望。

田芯帶著黑薩在人行路上慢慢地走著,雖然黑薩上竄下跳搖頭晃尾地逗著田芯,想讓她開心起來,但是田芯卻一點都提不起精神。

自從阿丑失蹤,田芯這一天都像是失魂落魄一般。她不能忘記自己被尖子一幫人綁架到賭場里,阿丑不顧自己安危來營救她,為田芯披上外衣,到現在她還能感受到當時阿丑不算強健的體魄和身體炙熱的溫度。

田芯不能無動于衷,她虧欠阿丑實在很多。不單單是賭場那次,還有一直以來阿丑對自己濃濃的情意。仿佛是度日如年,田芯想象著阿丑可能遭受的重重磨難,在煎熬中忍受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

西堯靜悄悄地走在田芯身後,迎面吹過來的風中都帶著她濃濃的愁緒。西堯很理解田芯此時此刻的心情,她最近一段時間都處在極度緊張之中,發生的一連串事情換做別人恐怕都要精神崩潰了,田芯還算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

西堯說道︰「前面那個就是了。」

看了一眼前方破舊的招待所,田芯輕輕地「哦」了一聲,繼續恍恍惚惚朝前走著。黑薩已經來過一次軍人招待所,輕車熟路地跑到那個戰士雕像前,人立而起擺著不倫不類的造型,朝田芯忽忽地吐著舌頭,一臉怪笑。

華燈初上,風吹著白楊,樹葉簌簌作響。招待所所處的位置不是什麼繁華地帶,行人往來稀疏,只有幾個老人在昏暗地路燈下搖著蒲扇納涼。

西堯站在招待所門口,攏著寬大的袍袖慢慢地轉了一圈,嘴角掛著笑意,有意無意地對著四周建築頂部點點頭。

鐵手從大廳中走出來,給西堯一個熱情的微笑。看到西堯之後,他長長地吐了口氣,舒緩下繃得緊緊的神經。鐵手不是沒有坐鎮指揮過,但是從來沒有像這回如此精疲力竭,連眼眶都有點凹陷下去了。

西堯笑道︰「準備的不錯,沒有死角。」

鐵手望望對面大樓的天台,笑道︰「小s在上面,其余的狙擊手在周圍的制高點,覆蓋這一片區域,基本都在控制範圍之內。別看小s平時大大咧咧瘋言瘋語的,關鍵時刻還是能堅守陣地。上次任務就獨自守在雨林里三天三夜,一只狙擊槍干掉了八個人。」

「哦?」西堯笑著說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鐵手笑著用合金手臂砸了西堯一拳,又看看旁邊把心事都寫在臉上的田芯,說道︰「田芯,監視趙康利的人報告說昨天康利街並沒有什麼動作,也沒有帶人回去,這就說明趙康利綁走阿丑的可能性不大。」

田芯一听,緊咬嘴唇,「那有別的地方……有……沒有阿丑的消息?」

鐵手搖搖頭,說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這個你明白嗎?」。

田芯用手指攪纏著衣襟,抿著嘴沒有說話,似乎對鐵手安慰性的言辭並不滿意。

鐵手很理解田芯的反應,受害人家屬的惡言惡語已經是家常便飯,田芯的沉默對他來說算是比較友好和克制的了。三個人都沒有說話,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味道,鐵手對田芯說道︰「你先上樓吧,二樓最里間的那個屋子,周易在里面。」

「最近幾天你就待在這里,能安全一點。」西堯說道。

田芯看了眼西堯,慢慢地挪動步子,帶著滿身的疲倦走進了大廳。

鐵手從褲兜里模出煙盒,點燃一根煙拋給黑薩。黑薩一躍而起,在空中咬住煙卷,踩在戰士雕像的頭上,十分流氓地噴吐著煙霧。

西堯問道︰「有事?」從鐵手的語氣中,西堯已經感覺到他的不安。

「不算是好事。」鐵手順手自己也點了一根煙,狠狠地抽了一口,「二爺和趙康利接觸過,還從他那里拿回一個箱子。」

西堯淡淡地說道︰「這也算不上什麼壞事。像二爺那種人是不會把賭注全部壓在一方身上的,他肯定會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

「是啊,如果趙康利不死,我們所有的承諾都將是紙上談兵,全是屁話。」鐵手嘆道。

西堯道︰「二爺不是傻子,假如這次是我們贏了,最起碼不會和他爭奪地盤。但是如果趙康利獲勝的話,恐怕第一個就是要拿他開刀,既然七年前已經開過刀,也就不會差這第二刀了。」

鐵手道︰「不過,二爺在這個節骨眼上同趙康利接觸,我們還是不得不防啊。」

「防什麼?怎麼防?」西堯笑道,「根本不用在意他,隨他去折騰。我們現在需要做出姿態,讓二爺知道,沒有幫手我們一樣會成事!傳遞給他明確的信息,讓他知道自己能起的只不過是個錦上添花的作用罷了,只要他不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我們就相安無事。」

鐵手吐口煙圈,說道︰「我……總是不太放心他。」

「怕什麼?我們和二爺沒有一點利益沖突,相反卻是互利互惠的關系;但是趙康利就不同了,他在斷了二爺命根子的同時,也就絕了自己的後路。」西堯道。

小q急匆匆地跑出大廳,向鐵手說道︰「組長,高橋彥野出現了!」

「什麼地方?」鐵手剛剛放松下來的神經一下又繃緊了,緊皺著眉頭問道。

「高橋彥野似乎在朝著城北女子會所方向運動。」小q飛快地說道,「還有,阿鬼方才傳來消息,說手下人看到二爺在半小時前出現在城北女子會所附近,但是沒跟上他……」

鐵手猛然間盯著西堯的臉,口中不停地念叨著,「女子會所?城北?女子會所?他們會不會是……」

「祠堂,僵尸!」西堯淡淡地說道。

鐵手大力地扭動合金手臂,果斷地說道︰「小q,你負責連絡通訊,周易和夏風守在這里,我和西堯去城北看看這幫家伙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

西堯攔住鐵手,嘴角彎起微笑,淡淡地說道︰「這個時候,你必須留在這里主持大局。城北麼……」說著一把從戰士雕像上扯過黑薩的尾巴,把它扛在肩膀上。

「那里有我和小黑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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