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揮灑在山谷之中。野草隨風搖曳，靜寂的山谷隱約有低聲的申吟，連文留迎風站立，嘴角帶著一絲嘲弄的微笑，眼光掃過三人，停在王富貴藏身之處。
王富貴早知他己發現自己，依然趴著不動，小心砰砰直跳，還未從連文留目眩神迷的打斗中清醒。地球上的任何一部大片，也無法作出如此的特技效果，腳不沾地，背著際無常，飄忽之間輕松打敗三人，神乎其技，實在是令人賞心悅目。
際無常神情興奮，面色潮紅更顯恐怖猙獰，高聲狂笑「哈、哈、哈、你們也有今天，當日不殺我，是你們最大的錯誤，今日便是那麼遭報應的時候了，連文留把我背到吳起那。」
連文留從大石上跳下，落在吳起身旁。吳起已經是只有進氣沒有出氣，奄奄一息。連文留把簍子放下，抱出際無常，放在完全身邊。
際無常讓連文留拿下他背著的木匣，自木匣內拿出半截斷劍，際無常用他僅剩的倆跟殘指握住斷劍，在吳起身上連砍數劍，下手毫無力道，吳起的衣服都不曾砍破，卻已累的氣喘吁吁。心情倒是十分愉快，笑著說︰「你當初砍我四刀，瞎我一目，我今日砍你八刀，瞎你雙目。」說完便去刺吳起雙眼，此時他連拿劍的力量已不夠，劍都無法舉起，親手報仇看來是不可能了，便吩咐連文留刺。連文留猶豫了一下，看看際無常渴望的目光，撲撲兩聲刺瞎吳起雙眼。
際無常又讓連文留把他抱到翟啟敏旁，狠狠說道︰「你當初砍斷我一手，雙腿，我今天斷你四肢，連文留快砍。」
連文留不再猶豫，四刀落下，四肢離體。下一個是陶志剛，際無常對著陶志剛，唯一露在地面之上的腦袋咬牙切齒，恨意無限的說︰「你廢我武功，我要你的命。」一扭頭對連文留道︰「我要親手殺了他」。
連文留把斷劍放入他手掌，用手握住際無常的手，貼著地一揮，陶志剛的頭咕嚕嚕滾下山坡，血濺滿一地。連文留抱著際無常敏捷的躲開。
王富貴看這際無常沒了雙腿，只剩一手，如同三歲小孩被連文留抱來抱去，心腸卻極其毒辣，陰狠。刀都握不住，還要親手殺人，其變態的程度可想而知。
際無常大仇得報，心情激動，呼吸急促，喘氣不已。連文留找了塊平坦舒適的草地，讓際無常坐好，把簍子放在他身後，給他靠著。燃起一堆篝火，熊熊的火焰帶來陣陣暖意。
王富貴渾身已凍得麻木，看這火堆，恨不得立刻跑到旁邊烤烤。
際無常暖和以後，呼吸平穩不少，連文留坐在際無常身邊，拿出干糧，水壺。際無常喝了幾口水，並不吃干糧，對著連文留說道︰「連文留，師傅今天大仇得報，心滿意足，對人世已無留戀，此刻便是你我師徒訣別之時了。」
連文留听師傅說這話，有些慌亂的道︰「師傅，怎麼說這種話，我還要給你老人家頤養天年，讓你老人家過今年好日子。」
際無常微笑，眼中盡然出現慈愛的目光「連文留，你的孝心師傅明白，十年前，如果不是你父子，我早已是一堆枯骨。十年來，我傳你武功為的便是今日，我能夠活到今天全靠心中這口惡氣頂著，如今仇恨已了，維持我活下去的恨意已消，心中的那口惡氣已出，肯定活不過一時三刻了，只是死之前，我還有一個願望，希望你能夠幫我完成。」
連文留跪在地上，嗚嗚哭著對際無常說︰「師傅你不會死的，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際無常眼中閃爍著淚花，慈祥的撫模著連文留的頭發「連文留，不要傷心，師傅這十年已近是多活的了，能收你做徒弟，我這輩子也值得了。」
連文留哭的跟厲害「師傅，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辦啊？」
際無常笑道︰「傻孩子，我死了，你不就解月兌了，沒有我的牽絆，以你的武功，天下哪里不可以去得。」
連文留繼續哭著說︰「師傅，我就是不讓你死。」
際無常打了連文留頭一下，氣道︰「你不讓死，就不死了？我該死還是得死。如果你不答應我，不替我完成心願，我一定會死不瞑目。」
連文留看際無常認死理，不忍他難過，連連點頭答應。
際無常滿意的一笑「把我兵器拿來」。連文留從木匣里，拿出兩段半截的兵器。
際無常眼中閃爍著炙熱的光芒，看這兩段半截的兵器說道︰「這兵器，原名龍牙，我現在改名飲血。連文留依你的武功，日後必定天下無敵，我希望你，用天下武林高手的功血，把飲血浸透，將飲血孕育成天下第一神兵利器。」
連文留擦擦眼淚說道︰「師傅，我答應你，我一定讓飲血，成為天下第一神器。」
際無常留戀的看著飲血，深情的撫模著它，眼中仿佛看到他殺盡天下武林中人，吸收著他們的鮮血，成為天下第一兵器，煥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心中再無牽掛，仰頭放聲狂笑︰「哈、哈、哈、全天下武林中人，讓你們看不起我際無常，輕視我，蔑視我，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們沒想到我培養出一個天下無敵的徒弟，我要讓你們永無寧日，用你們的功血，來成就我天下第一神器的威名。哈、哈、哈、」笑聲戛然而止，際無常笑容滿面，得意洋洋而亡。
連文留抱著際無常的尸體，放聲痛哭。王富貴見際無常死了，高興的不得了，不用再擔心有人想殺他，爬出草叢，一路小跑。跑到火堆旁，抱成一團，一邊烤火，一邊不停的哆嗦。
連文留哭了一會，放下際無常尸體，擦擦眼淚，拿起半截兵器，找了塊平整向陽之地，開始挖坑，王富貴拿起剩下的半截兵器過去幫忙。
埋好際無常後，連文留跪在墳頭久久不肯起來。王富貴忙了半天，身上倒是不冷了，肚子卻餓了。坐在火堆旁，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柴禾，把火燒的更旺，拿起際無常未吃的干糧，啃了起來。
干糧是棒子面的死面餅，又硬又糙。王富貴心里罵自己命賤，白天那麼豐盛的酒宴不吃，現在在這啃死面餅。嚼的牙幫子又酸又疼，喝了幾口壺里的冷水。想到師徒倆平常就是靠這些度日，又有些同情他們。
連文留坐回火堆旁，拿著兩段兵器觀看，兵器從正中而斷，前半截象刀，後半截象劍。連文留把兩截兵器拼在一起，斷口對正，刀寬劍窄，刀頭寬出部分，在劍刃上方向後彎出一個倒鉤。此種兵器劈砍挑刺，鉤拉拐帶，陰毒非常。可惜此時兵器之上，銹跡斑斑，殘缺不全。王富貴打死也不相信，這破兵器能成為天下第一神器。
連文留把飲血放人木匣，對著王富貴欲言又止，王富貴看他將醫井音影送的玉珠，用一根絲線掛在頸上，已猜出他想說什麼。立刻眼珠亂轉，想法子應付他的問題。心里打定主意，決不能讓他和醫井音影見面，他武功太高，若是把醫井音影搶走，寧之秋也搶不回來。
兩個人一直默不作聲的烤火，王富貴秉著你不開口，我也決不說話的原則，能對付就對付過去。連文留長年和心理變態的際無常相處，沒有一點正常人的交際能力，始終沒有說話。
王富貴穿著睡衣，赤著腳走進深山，躲在草叢中時凍得麻木並不覺得，此刻在火堆旁烤暖和後，腳痛的鑽心，腳底全都磨破了。
王富貴扒著腳，心里愁苦，這要是走回家，還不疼死了。連文留拿起背際無常的簍子，示意王富貴進去，王富貴看他主動要背自己，大喜過望，怕他反悔，立刻鑽進簍子。
際無常及其瘦弱，又沒有雙腿，坐里面倒無所謂，王富貴只能勉強半蹲進去，難受歸難受，總比自己走回家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