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走後,柳氏頹然的坐在凳子上,雙眼噙著淚水。如塵知道張氏那些話刺痛了柳氏的心,揭開了她的傷疤。雖然她不知道柳氏娘家的情況,但今天從張氏的態度上看來,柳氏和她娘家的關系已經是到的決裂的地步。而柳家對柳氏也並沒有挽回的心思,明明都消失了十來年的娘家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卻是帶著目的,打著為她好的口號卻要做出傷害她女兒的事,這些怎麼能不讓她傷心?
潘如塵不知道怎麼勸解柳氏,倒不是不懂世故,而是她對這個家之前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若是說錯了什麼話,勸解不成反而還遭懷疑。于是她只是靜靜的站在柳氏身邊,用手慢慢的撫著柳氏的背,希望這樣能讓柳氏安心一些。有時候靜靜的相伴比出言相勸更管用些。
柳氏靜坐了一會終于嘆了口氣,潘如塵坐到她身邊喚了一聲「娘」。
柳氏勉強一笑,看的出有多苦澀。「謝謝娘。」潘如塵靠在柳氏的肩膀,輕聲說。
「謝娘做什麼,若不是因為娘不中用,你也不會受這委屈。」柳氏輕輕撫著潘如塵的頭發,語氣哽咽。
「娘沒有不中用,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親。」潘如塵將頭埋在柳氏胸口。兩人就這麼抱著坐著,直到潘雲浩回到家。
「姐,快走,河溝里有好多魚。」潘雲浩急匆匆的跑回家,見柳氏和潘如塵臉上都掛著淚痕又道︰「娘,你們怎麼哭了?」
「沒事,你剛才說什麼好多魚?」如塵轉換話題,潘雲浩畢竟還小,不想讓他增加心理負擔。
潘雲浩狐疑的看了潘如塵一眼才說道︰「剛才和夫子哥哥從河溝路過,看見河溝漲了水,還有好多魚,白花花的,可多了,我這是回來提桶子的。」潘如塵一愣,可能是前天下雨,再加上天氣熱了,山上的雪水都融化了,跟著山坡流下來,將各個地方的魚蝦都沖到了小河溝。剛才的陰霾散了些,叫雲浩拿了桶子,跟柳氏說了一聲就急急的往河溝跑去。到了一看,果然不少的魚,都擠在一起。這河溝比較窄,加上雜草也多,這些魚都游不出去,見有人捉它們只能往草叢里鑽。施怡典挽起褲腿站在水里,雙手不停的將魚往草叢里趕。當然除了他之外還有別家同樣想撲捉魚的人,誰不想分一杯羹啊。
施怡典叫雲浩回家拿了一只竹簸箕,拿著簸箕往流水處一堵,那些本想逃跑的小魚便紛紛進了簸箕。伸手一捧便是滿滿的一手,忙叫雲浩將桶子遞過去。捉魚的人越來越多,本來就不清亮的水被踩的完全模糊不清。連魚兒的蹤跡也看不見了,只能伸手在草叢里亂模。好在剛才他將魚都趕進了草里,龍蝦,鱔魚,泥鰍應有盡有,看著滿滿的一桶,潘雲浩笑的裂開了嘴。
捕魚的功勞屬施怡典最大,基本上全是他捉的,潘如塵自然不能獨自佔有這些魚,硬是叫雲浩再提了一個桶子來,分了半桶出去。施怡典本來說不要,卻又拗不過潘如塵,只好提著魚回去。
桶里的魚種類很多,都有鯽魚,黃魚,麻花魚等。但都不大,最麻煩的便是不易清理。潘如塵把大一些的魚挑出來收拾了晚上吃,還有龍蝦,鱔魚,泥鰍也一並收拾了吃了。還剩下些小一點的,也吃不完,索性就讓它養著,只希望別這麼快死就好了。至于魚肚子里的東西便都喂了雞仔。來到這里大半年了,這還是潘如塵第一次吃到魚,而且還是野生的,不用想也知道該有多美味。特別是柳氏將魚用油梭魚的時候,那香味差點讓潘如塵流了口水。
終于到了飯點,看著一桌的魚肉,魚湯,潘如塵不禁食指大動。還有辣龍蝦,是如塵叫柳氏按著她以前家鄉的口味做的,柳氏的廚藝自然是不用夸的,這辣龍蝦的味道還真是不錯。
「真好吃,娘,我愛死你了。」潘如塵一邊剝蝦殼一邊還不住的夸贊柳氏。柳氏將剝好的一只蝦放進雲浩的碗里,道︰「慢點吃,若是覺著辣就多喝點湯。」
潘如塵點點頭,就著油手舀了一碗湯,剛喝了一口不禁眯起了眼楮︰「鮮,真鮮。」果然是天然的食物最好吃,而且營養也高,不用擔心有飼料,更不用擔心有害物質。潘如塵吃的那叫一個爽啊。
潘雲浩本是不愛吃魚的,因為他怕卡刺,但看見潘如塵吃的這麼香,也忍不住想嘗嘗。潘如塵知道他的想法,便給他專門挑了黃魚放進他的碗里,因為黃魚刺少,就幾根主刺骨,肉還鮮美。潘雲浩吃了一條便饞上了,所以基本上所有的黃魚都讓他給吃了。
「嗝」潘如塵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她現在連動都不想動了,因為實在是撐得不行。柳氏在旁收拾碗筷,听見女兒這般不雅的聲音嗔怪道︰「瞧你,又沒人和你搶,用的著這麼胡吃海塞的?看看你的樣子,哪有一個女兒家的模樣。」
潘如塵嘿嘿一笑道︰「誰叫娘做得這麼好吃咧,若不是肚子裝不下,真想全吃完才好。」
柳氏詳裝做瞪了潘如塵一眼,搖搖頭便洗碗去了。潘如塵看了看跟她一樣躺在椅子上,不停打嗝的弟弟,見潘雲浩哀怨的看著她,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姐。你還笑……嗝……我都快……嗝……撐死了。」潘雲浩撫著肚子,還不停打嗝。
潘如塵眼淚都笑出來,忙拉住潘雲浩的手︰「吃飽了不能模肚子,不然要長個死肚三。」
听了潘如塵的話,潘雲浩只得仰躺在椅子上。
「你深深的吸一口氣,憋著不吐出來。直到憋不住才呼吸,這樣就不會再打嗝了,你試試。」潘如塵告訴潘雲浩止嗝的方法。潘雲浩信了,忙照做。結果卻是真的不打嗝了。
「姐,你這法子管用,以前怎麼沒听你說過。」
潘如塵眼楮一轉道︰「以前我也不知道,還是十一哥哥告訴我的,也沒試過,不過挺管用的。」
潘雲浩對施怡典都有種深深的崇拜,所以如塵的這句話他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能吃固然是好事,不過吃多了拉肚子可就是壞事了。估計是潘如塵的身體本生腸胃不好,結果這一次直接導致她連拉了三天的肚子,連著喝了三天的中藥,身體的痛苦不言而喻,但是面對眾人的嘲笑,她就有點憤然了。特別是施怡典來探病的時候那抿著的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她一看就很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