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驟冷,屋檐上到處可見掛著的冰凌子。天還沒亮,潘如塵點著燈推開了門,清早的寒風刮臉,稍稍吹上一陣就會感到刺骨的疼。哈了哈手鑽進了灶房,開始了做早飯。替柳氏熬上最後一副藥,旁邊小灶上蒸著昨晚的冷飯和冷菜,大鍋上煮著豬草,自己縮在灶邊添著柴火,灶膛里時不時的發出啪啪啪的爆裂聲,潘如塵將手放到灶門口烤著,倒也是挺暖和的。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由于天還沒亮,潘如塵提著燈去開門。門外是誰她也是知道的,自然是每日必來的施怡典,只是他每天來的太早了些。
「十一哥哥。」潘如塵已經習慣了他的到來,招呼了他進來。施怡典走進灶房見豬草都煮上了,也不閑著,轉身掏玉米面去了。潘如塵無奈的笑了笑,倒是挺熟悉的了。
柳氏和潘雲浩也相繼起床,潘如塵端了飯菜進去。施怡典是吃過早飯過來的,讓潘如塵不用管他,等潘如塵三人吃完飯,施怡典已經把小豬和雞都喂得飽飽的了。
潘如塵還是惦記著紅薯的事,趁施怡典空閑下來,便和他說起。
「紅薯我倒是听說過,听說是從番外進來的,主要供在京城,不過我也沒見過長什麼樣。」施怡典似回憶一般的說道,又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潘如塵說道︰「沒什麼,就是問問。若是能找到種子就好了。」
「你想種植?」施怡典問。潘如塵點點頭︰「紅薯營養豐富,可以供人吃,還能喂豬。若是我們整個村子都種上了,大家也不用為了割豬草的事傷神了。」
施怡典對紅薯了解得不多,但听潘如塵這樣一講也覺得是樣好東西。道︰「你是從何知曉的?」
潘如塵料到他有此一問,道︰「書上,就是上次那本書,我找到了。不過被老鼠咬壞了,只剩下幾頁,恰巧上面就寫著紅薯。看完了我見沒什麼用便做了火引子。」潘如塵怕施怡典又提出想看一看的話,便扯謊說是燒掉了,這叫死無對證。
施怡典半眯著眼楮,看了潘如塵好一會才說道︰「听說西子巷有個商販專門倒騰外貨的,索性去問問看罷。」
潘如塵心里一喜,原來他也知道西子巷,忙道︰「我已經去過一次了,但沒見著人。」
施怡典沉吟了會道︰「我和他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知道他的住處,我帶你去找他。」潘如塵呆了一會,見施怡典已經站起來要走了,才道︰「等等,我向我娘說一聲。」
路上,施怡典向潘如塵說了認識那商販的經過,原來有一次他們是同一天從京城回來,路上踫著下雨,商販帶著貨物怕被雨水淋濕,施怡典听說他也是回鳳凰城的便替他撐傘,直到送到他家。兩人先去了西子巷,同樣的,那商販不在。施怡典才帶著潘如塵去他家找。
商販的家在鳳凰城的北邊,潘如塵一直以為像他這樣倒賣外貨的商人,至少也是錢財滿貫,奢侈華貴的大戶。哪想到,當她看到眼前這所破敗的瓦房時,她懷疑施怡典記性不好,走錯了地方。
施怡典見潘如塵一臉的難以置信,朝她點點頭,輕輕推開了院前的大門,頓時吱呀一聲,現出這塊門的久遠。
「請問有人嗎?」。施怡典朝屋內禮貌的喊了一句。潘如塵站在門口,立刻聞見一股刺鼻的苦藥味,這味道再熟悉不過,那陣子替柳氏煎藥,天天都能聞到。
正想著,從屋里走出來一青年男子,大概二十幾歲,面黃肌瘦的樣子。見到施怡典的那一霎那,黯淡的目光立刻凝聚了光芒,放下手中的藥碗,快步向他們走了過來。
「恩人,恩人,總算是見到你了。」青年男子拉住施怡典,激動得就差給他跪下了。潘如塵站在施怡典的身後,瞧見這一幕,心里不禁嘀咕,這又是怎麼回事?
施怡典和男子閑談了幾句,了解了來此的目的,忙叫兩人進了屋。屋內還算是好,到處都收拾得很干淨。堂屋還擺著許多貨架,貨架上依次擺著不少的貨物,大多是給人把玩的物什,其中就看見同潘如塵家里一樣的烏龜。
男子叫兩人坐下稍等,自己端著碗進了里屋。施怡典跟潘如塵說,這男子也是個孝子,父母早亡,是女乃女乃一手把他拉拔大,等他長大有了門道做了生意,女乃女乃卻病倒了。為了給女乃女乃治病,他將做生意賺來的銀子全都送進了藥鋪。凡是見他不在西子巷,那就是說他祖母的病發了,他在家照看呢。潘如塵听完施怡典的這通話,心里對青年男子多了些好感。
「他為什麼叫你恩人?」潘如塵一副‘你沒說實話’的樣子看著施怡典。
「這是恩人的……?」施怡典來不及開口,男子就從里屋出來了,看著潘如塵問道。
「妹妹。」施怡典說道。潘如塵也沒什麼別扭的,畢竟她已經適應了十一歲的生活。現在的她就是個小孩子。
「你女乃女乃可好些了?」施怡典看了看內屋道。男子嘆了口氣道︰「還是老樣子,只是穩定了許多。說起來還得感謝你,若不是那日恩人你出手相救,我女乃女乃怕是早已經不在了。」
潘如塵不說話,繼續听他們兩閑話著。施怡典擺擺手道︰「舉手之勞罷了,你也別恩人恩人的叫了,我比你可是小了許多,這樣叫著怕是不太妥當。」
男子耿直的笑,見潘如塵皺著眉,好像听不太明白便把那日的事說了。施怡典說的只是前一半,而後一半則是,施怡典送男子回家,恰巧遇到男子的女乃女乃疾病發作,卻是施怡典救了老女乃女乃一命。潘如塵听到這里懵了,施怡典居然懂得醫術轉過頭朝施怡典看去,見他泰然的坐著,對潘如塵投來的目光沒有一點感覺。
男子見潘如塵看著施怡典,以為是膜拜自己的哥哥,笑道︰「你哥哥做了好事不留名,任我找了許久也沒找到頭緒,若不是今天你們兩兄妹登門,我怕是要遺憾一輩子。」
潘如塵微微一笑,再看施怡典時,便覺得施怡典越加的不同了。心里也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施怡典又將話題回到正事上,男子說紅薯極其稀少,而且價格昂貴,都是奉給京城的達官貴人以及皇城食用的。也是因為稀少,他也從來不進貨,怕是消不掉。潘如塵听他這樣一講才發覺,原來紅薯在這個時代是這麼值錢。
「也就是說種植不成了。」潘如塵再度失望了。
男子道︰「不知道姑娘為何一定要種植紅薯,不要說沒人知道種植的方法,就算是知道也怕是種不活。」
潘如塵不想告訴他為什麼,他們根本不知道紅薯的種植方法是多麼的簡單。她說道︰「只要給我一顆紅薯,哪怕是爛的,我也能種出新的紅薯來。」
施怡典和那青年男子齊齊看向潘如塵,前者是納悶,後者則是驚喜。年輕男子說道︰「你說爛的也行?」潘如塵一听,有消息,忙道︰「沒錯,爛的也行。」
男子輕笑了一聲,道︰「不瞞姑娘,在下認識一個朋友,也是倒騰外貨的。他也是見著紅薯管錢才進了一些,不過他舍不得買行貨,花了便宜銀子買了便宜貨,這不,還沒到京城就壞掉了許多。留著吃也不好吃,正愁得很哪。」
潘如塵道︰「真的?那壞掉的多麼?帶我去看看吧。」潘如塵一听這話,便又覺得有希望了,忙催著男子。
男子忙頓了頓︰「姑娘莫急,他不住在鳳凰城。不然這樣,我今晚便過去找他,你們後天一早再過來瞧,成不?」
潘如塵心想,這冬天氣候冷,紅薯在爛也爛不過多少,索性就等上一天。
「好吧,那可就麻煩大哥了。」施怡典站起身朝男子拱手說道。男子忙也彎腰拱手︰「恩人客氣了,我這跑跑腿的事不是應該的嘛。」
和男子說定之後,施怡典便帶著潘如塵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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