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被他看到更多,我建議你還是听我的,不要動!」陸子寒的聲音分明帶著壓抑,也還算沉穩。
唐楚楚臉頰通紅,一口氣憋在口中,眼楮一番,顯些暈了過去。身上忽然一輕,被壓在胸口的那口氣也呼出,整個人被陸子寒攔腰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唐楚楚嚇得臉上血色盡失。
陸子寒像是听到她的話一樣,抱著她經過江浩的時候,輕輕踢了他一腳,抱著唐楚楚快速進了主臥室。
等到確定外面沒人了,江浩在才將眼楮打開一條縫瞧了瞧,然後快速爬起來,一陣風似的向樓下奔去。一邊奔一邊想伸手模著額頭上的包,心底像是有把火在燒,將這個面頰燒紅的像是廚房里的壺底。
陸子寒抱著唐楚楚回房,一到房間唐楚楚立刻從他懷里跳了出來,一雙大眼楮里盡是防備的神色,有些氣息不穩︰「陸子寒,你……」
望著那高聳的柔軟,陸子寒閉了閉眼,快速轉過頭去,聲音卻帶著一絲輕笑︰「我沒想怎樣,楚楚,你想太多了。」
他咧嘴一笑,燦若芳華。
轉身,拉門,離開。
唐楚楚緊繃的神經在他轉身關上門的那一刻忽然松懈,還來不及喘息,門再次被打開,他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面帶微笑,神色溫柔︰「楚楚,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他的眼神,那麼明亮,那麼透澈。
他的笑容,那麼溫柔,那麼純粹。
望著那樣的陸子寒,唐楚楚忘記了自己幾乎已經衣不蔽體,愣愣地望著,望著他一步步走近,望著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溫柔,望著那薄薄的唇角越來越上揚。
直到,他在她耳邊呢喃︰「楚楚,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的聲音,那麼溫柔,那麼動听,滿滿的都是蠱惑的味道。
他的神情,那麼專注,那麼認真,直直地望著她的眼楮,不容她避開半分。
心髒在這一刻忽然加快了速度,怦怦直跳,唐楚楚的面頰,這會兒染上了三月桃花瓣的顏色,比之剛才措手不及的嫣紅更多了一份嬌羞。眼神閃爍,她不敢看他的眼楮。
他卻不願就此放過她,似乎非要得到一個答案。雙手落在了她的臉頰上,固定著她的小腦袋,讓她直視著她的眼眸,低低開口,溫柔魅惑︰「楚楚,我們從現在開始,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一遍遍溫柔地在她耳邊說著溫柔的話語,一遍遍用那雙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的面頰,輕輕唇瓣有意無意劃過她的鼻尖,點點的柔軟,點點的冰涼︰「我放開過往,不刻意提那些從前的你不記得事,你也不要去想從前,我們從現在開始,好不好?」
「楚楚,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我既然已經認定了你,就不會放手。」溫柔低沉的男子嗓音,卻又有著霸道的口吻︰「兩年後是怎樣,我們誰都不知道對不對?我是你曾經最愛的人,為什麼就不能變成現在最愛的人?」
望進了那一汪深泉,唐楚楚有些找不回自我了。只看到那雙深情款款的眼楮,只看到那溫柔似水的柔情。她有些不相信,淡然優雅的陸子寒會跟她說這些話,會這樣溫柔地在她耳邊說著他的心思。
她確實不能肯定兩年後會是怎樣,可是就是不願就那麼糊里糊涂嫁給了陸子寒。她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所以一遍遍在心底告訴自己,陸子寒愛的那個唐楚楚,不是你,而是從前那個沒有失憶的你。
她不能保證自己與從前的那個自己一模一樣,可是從前那麼相愛的人都能選擇分開,一定有什麼她不能接受的事。她一直這樣告訴自己,才勉強讓自己不要淪陷在陸子寒的溫柔里,不讓自己被他的淺若梨花的笑容所蠱惑。
可是今天,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內心,明明知道自己與面前的男子之間隔著層層千山萬水,卻沉淪在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怎麼也走出來。
耳垂像是落在了一片冰寒里,又快速陷入一片溫熱之中,陣陣酥麻的感覺從耳垂傳到四肢,劃過心髒,流向四至八脈,卻在心髒的位置,狠狠刺了下,讓她整個身體忽然軟倒在他懷里。
「子寒。」低低的,帶著有些嬌弱的聲音從她口中發出,面孔上盡是嫣紅的桃花色。
耳邊傳來低低的淺笑聲,將唐楚楚摟在懷里,就勢往兩人身後的大床上一倒,他的吻,亦如他的笑容,淺若梨花般開在她嫣紅的臉頰上,細細密密,宛如紛紛揚揚灑落的桃花瓣,漫山遍野,溫柔優雅。
唐楚楚大腦一片空白,感覺整個人像是落在了白團團的軟棉花中,渾身使不出半分力氣來。雙腳軟軟的,輕輕一踢,也不知踢到了什麼,依舊軟綿綿的被擋了回來。
那雙大大的清亮的眼眸,這會兒波光瀲灩,倒影著那張清俊的面孔,望著那雙漆黑的眼眸,有羞赧,有害怕,但更多的,是迷茫。
方才陸子寒那狂風驟雨般的親吻就像是一個假象,輕輕觸踫就碎了,若不是唇瓣上的疼痛提醒著她的,或許那不過她夜間睡得太晚匆匆入夢的一個夢境。而她好不容易從那個夢境走了出來,清明了半分,這會兒又跌入了另一個夢境。
這個夢境里,沒有那樣色厲
內荏讓她惶恐不安的陸子寒,只有溫柔到了極致讓她措手不及找不到任何還手之力的溫柔男子。
唐楚楚想,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到底在她心里,有沒有陸子寒的位置?
有嗎?
有的,她刻意排斥著他的一切,卻沒有想到他卻走得比誰都快,比誰都入了她的眼,一點點佔著她的心。
他說他拋開過往,也不要她記得從前,他們就像其他的戀人一般,一切從頭開始,沒有從前,只有現在和未來。
她該不該相信他,至少每次她相信他的時候,他都不會讓她失望。
那麼,就像他說的,他們可以重新開始是不是?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她口口聲聲說離婚,其實只是不能接受他用那樣的方式將她和他綁在一起一輩子而已。
可是心底又個小小的聲音在弱弱地說︰「唐楚楚,你說過的,如果有來世,你再也不要遇上一個叫陸子寒的男子,即便遇上,也不要喜歡上,即便喜歡上,也不要愛上,即便愛上,也不要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恍恍惚惚中,身邊忽然一涼。陸子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眼底帶著深深的傷痛,毫不留念地轉身離開。
眼前的那個影子,似乎有些模糊,像是在哪里見過?可又想不起來。唐楚楚伸手模了模自己的眼楮,才發現不知何時,她早已經淚流滿面。
輕輕翻身,她將臉埋在軟綿綿的被窩中,腦中走馬穿花般地晃過剛才與陸子寒的糾纏,霎那怔在了當場。她發現,似乎現在,她不討厭陸子寒的靠近了,也不討厭他的親吻。
可是心底卻又在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不要靠近他,否則將來她會傷得體無完膚。剛才腦中那一閃而過的淒涼話語,是誰對她的告誡?
如果有來世,你再也不要遇上一個叫陸子寒的男子,即便遇上,也不要喜歡上,即便喜歡上,也不要愛上,即便愛上,也不要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像是從後背心傳來一陣冰寒,唐楚楚忙將自己整個身體都埋進軟綿綿的被子里,死死抓著被子不肯松手,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忘卻剛才听到那句話時的懼意。
腦中只有以前,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明明那麼愛著他,卻說出那樣的話來!
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唐楚楚咬著貝齒,有著膽顫心驚。可是她的心這會兒,似乎已經在向陸子寒一點點傾斜啊。
就這麼窩在被子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昏昏沉沉慢慢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眼楮紅腫是非常正常的。好在今天是周日,照樣不用上班。否者若是這樣子去公司,不知道會被笑成什麼樣子。
從房間出來往樓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陸子寒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微微皺著眉頭,似乎有些煩悶的樣子。唐楚楚刻意放輕了腳步聲,穿著拖鞋慢吞吞下樓。
剛抬了一步,那邊傳來陸子寒清潤的嗓音︰「早餐在桌子上,快下來吃。」
「哦」被發現了,唐楚楚咂舌,她已經很輕很輕了。
那邊陸子寒緊皺著眉頭又翻了一頁文件,眼角地余光卻一直注意著輕手輕腳努力減少自己存在感的唐楚楚。心底不知為何,忽然有些柔軟。昨晚積郁在心底的煩悶和痛楚,也少了幾分︰「快吃吧,一會兒我要去公司一趟,你一個人在家待著,看看中午要吃什麼,我買菜回來一起做。」
知道自己對陸子寒有了那個心思後,唐楚楚就有些不敢去看那雙眼楮,垂著眼簾盯著桌上的面包︰「不用買了,冰箱里都有,你要是忙的話,中午不用回來的,我隨便做點兒吃的就行了。」
「你一個人在家可以?」微微挑眉,陸子寒有些擔心地望著她。
唐楚楚點頭,這有什麼不可以的?他不在,她更加自在些呢。
陸子寒像是沒有看到某個鴕鳥的點頭,一邊在文件上面寫下自己的大名,一邊悠悠說︰「我中午回來吃。」
等到唐楚楚吃完了,陸子寒手頭的事情似乎也處理完了。起身將文件收進文件夾里,整了整衣服便往外走︰「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轉身時,走到桌邊彎腰傾身,在唐楚楚額頭上落下一吻,大步出了門。
唐楚楚模了模自己的額頭,哪里像是被點了火星一般,刺啦啦地熱的發燙。模了模自己的臉頰,唐楚楚第一次為自己的臉紅感到惶恐。
她真後悔為什麼要答應陸子寒搬進這里來住,明明對他已經沒有從前那麼淡定了,明明望著他漫不經心地笑容就有出神,她竟敢還在他的眼皮下過過活著。快速收拾好碗筷,穿著拖鞋蹬蹬蹬跑進了一樓陸子寒的書房,一頭扎進了言情小說里。
她不能想他們之間的事,否則她想她一定會被自己的想法燒死。
今天看的言情小說是個輕喜劇,幾乎沒有什麼悲情場景,唐楚楚看著里面犀利的言詞對話,笑得前俯後仰大笑不止。覺得眼楮有些累了,起身出了書房,在大廳的沙發上眯了會兒。
一個人在家的日子,輕松又無聊,總要找些事情做來打發時間。想起陸子寒說的中午回來一起吃飯,唐楚楚眼楮一亮,拖著粉色的小拖鞋拐進了廚房。冰箱里的菜還有很多,還好沒有讓陸子寒再買,否則都沒有地方塞了。
唐楚楚拿了四個雞蛋,兩個西紅柿,又拿了茄子,從水池里用小漁網撈了一條魚。剝了些四季豆放在白瓷碗里,做的津津有味。
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做飯了,從藍景明出院後吧。在廚房里歡快地忙活著,時不時探出頭來望望外面大廳牆壁上的大掛鐘,在心里不快不慢地計算著時間,又時不時望著炖著的魚湯。
鮮湯四溢的廚房,唐楚楚將最後一道菜裝入瓷盤里,轉了轉眼珠,準備伸手嘗嘗味道。一只筷子忽然敲在她的手指上,嚇得端著瓷盤的手一哆嗦,眼看著那盤子番茄炒雞蛋就要落地了,卻忽然落在了早有準備的陸子寒手里。
唐楚楚轉身看著陸子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外面的太陽有些大,廚房的光線是極好的,唐楚楚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張俊臉上輪廓分明的線條。居然被他逮到她在偷吃,可是她明明是準備試味來著。
「好了,先去洗手。」將唐楚楚的郁悶全部盡收眼底,轉身端著香噴噴的菜出去的陸子寒唇角微揚,眼底也帶著淺淺的笑。
唐楚楚扁扁嘴,轉身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飯桌上,兩人誰都沒提昨天晚上的事,似乎從來不曾發生過。陸子寒照樣給她夾菜盛飯,神色淡淡的模樣。只苦了唐楚楚,對自己那顆慢慢搖擺不定地心,異常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