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別墅的路上,李晨晨給顧宸打了個電話,約了下次再見。匆匆掛了電話,見藍景明已經攔了一輛的士,快速將車子停在他身邊︰「上車,如果你一定要去,我陪你一起去。」
藍景明眉頭緊鎖,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讓的士走了,轉身拉開車門上了車。李晨晨心底,總算好受了些。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李晨晨直覺,只要她再開口,藍景明會毫不猶豫直接開門下車,不會等到她將車子停穩。懶
沉底氣壓極低,藍景明的臉上像是結了一層寒霜,怎麼也融化不去。李晨晨心底雖然不甘,可是讓她放手,還不如要了她的命。現在唐楚楚已經和陸子寒結婚,藍景明再怎樣不放手,也只是徒勞。而之前唐楚楚還是一個人時,她就已經下定決心非藍景明不嫁,現在哪里放手的道理。
她是李家人,是陪著他同生共死的戰友,也是他這一輩子的伴侶。能容忍唐楚楚這麼多年,怎麼就不能再忍忍?剛才去醫院的路上,已經問過醫院里的醫生。陸子寒帶唐楚楚離開的時候,兩人是手牽手的。
他們之間,應該已經開始緩和了吧。唐楚楚不記得從前,慢慢愛上陸子寒不是不可能。何況是陸子寒故意為之,樣樣體貼入微,莫說是唐楚楚,如果她最先遇到的人是陸子寒,怕是也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這樣一想,她心底的那口怒氣,終于一點點消散。煞白的臉色,也慢慢回溫變得正常起來。藍景明依舊冷著臉,神色緊繃著,車子到了別墅外,臉色也還是那樣,異常冷硬。蟲
二樓的房間里,唐楚楚瞪著陸子寒,眼底噙著淚。她高興的是,這麼多年來,她才是陸子寒心底的人。自始至終,陸子寒心底都只有她一個人。而駱冰,只是駱冰的故事,與他們無關。
可是他怎麼能那樣隱瞞她,明明知道不知真相的她會傷心會難過,他卻還是瞞著。如果單單只是那張體檢報告單,在她心底,陸子寒那樣的男人,簡直是罪無可恕。
見陸子寒凝眉含笑坐在床邊望著她,唐楚楚冷冷說︰「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陸子寒笑著點頭︰「我沒有想著讓你原諒我。」
微微一愣,唐楚楚有些疑惑地問︰「你什麼意思?」
陸子寒依舊是淡淡淺笑的模樣,只是眉宇間帶了一抹難得為溫柔,伸手握住唐楚楚的小手,輕輕模摩挲著,聲音異常溫柔︰「楚楚,我只想你陪在我身邊,只想著讓你好好的。我的身體我了解,不會那麼不堪一擊。只是一顆腎而已,還是為了我最愛的人,楚楚,我覺得我很幸福。也很慶幸,我能救你。」
唐楚楚還是有些生氣,氣陸子寒的欺瞞,氣他的自以為是。可是听著他這樣說,看著他那樣溫柔的眉眼,她的心,忽然就軟了。那樣溫柔的聲音,那樣真摯的話語,像是一滴落入她心田的水滴,驚詫滿池春水。
世界上怎麼有他那樣傻的人,又怎麼有他那樣自私的人。
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快速伸手擦了一擦眼淚,唐楚楚哼道︰「那你說,是不是真的只有我知道?」
「不是。」陸子寒慢慢說。
唐楚楚又撅了嘴,怒視著陸子寒︰「你還說,你剛才還說只有我一人知道,在醫院里也是那樣說的。現在怎麼」
陸子寒傾身過來,將唐楚楚摟在懷里,嘆了口氣︰「除了你之外,還有我啊。」
唐楚楚一愣,陸子寒說的沒錯。可是他怎麼能隱瞞這麼久,難道爸媽不知道?孩子是媽生的,所以……眼楮瞬間瞪大,她怎麼這時候才想起這個問題來。難道陸子寒瞞著她,是為了不讓徐靜芳起疑?
陸子寒笑著嘆了口氣,揉了揉唐楚楚齊耳的小短發說︰「你總算是想明白了。」
唐楚楚還是有些地方不明白,看著陸子寒問︰「可是……你的意思是說,連爸爸也不知道這件事?」
看到陸子寒篤定地點頭,唐楚楚更加吃驚。而心底對陸子寒期滿她的不滿,也漸漸消散。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子。她知道陸子寒性格隱忍,可是居然瞞了這麼多年。
連同整個陸家人,一起騙了過去。
鼻子微微酸澀,唐楚楚在陸子寒懷里蹭了蹭,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那……那以後如果被發現了呢?」
「如果被發現了,一定是你這個傻丫頭惹的禍。」陸子寒有些好笑地看著懷里乖巧柔順像只小貓兒一樣膩著他的唐楚楚,陣陣心酸終于得到了一點兒甜意。
他想,發現了就發現了吧。
事情已經發生,他如果不說,憑著楚楚的笨腦子,絕對會向母親說的方向轉。他們是同樣的血型,而讓她去換腎救駱冰,這樣的事情,只有母親說得出,也只有唐楚楚這樣的傻丫頭才會相信。
想到這里,陸子寒心底又是一陣苦澀。說到底,楚楚還是不相信他。只是也只能是他自作自受,誰讓他與駱冰說清楚的時候沒有選對地方,讓單純的楚楚听了牆角。
明明知道楚楚會相信他喜歡的人是駱冰,可是那時候楚楚的身體,已經在慢慢虛弱了。莫名的暈倒,楚楚只以為是貧血,卻不知實情。一切來得那麼突然,駱冰的突然回國,楚楚身體的每況日下。
他以為只要好好養著,楚楚就會沒事。可是京中機關醫院院長的話,卻陣陣在耳。即便是好好養著,也拖不了幾年。現在是慢性,等到時間長了,她自己也
會一點點發覺。
听到那個消息的時候,他整整一晚上沒睡。從那以後,他幾乎將楚楚留在自己身邊。帶她回別墅是怕她在外面吃不好休息不好。那麼小小的人,滿腦子都是想著如何過日子,如果賺錢讀書。
他怎麼舍得,她那樣累著?
只是他幾乎什麼都來不及安排,從來淡定從容的他,也有那樣措手不及的一天。
衣角被人輕輕拉了一下,陸子寒忍住心頭的心酸,低頭看著懷里面帶微微慌亂的唐楚楚。他的眼神,帶著詢問的意思。
唐楚楚咬了咬唇,有些艱難地開口︰「那個,子寒,我……我的身體,已經換了腎,現在為什麼還會時常暈倒?是不是……是不是還是和以前一樣,會」
額頭被彈了一下,陸子寒面色不是很好看,瞪著懷里扁著嘴很是委屈的唐楚楚︰「小腦袋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醫生說了,你是怒極攻心,與腎沒關系。你現在的身體,很好很健康。」
唐楚楚還是不放心,想到自己的身體是怎麼好的,忽然想到了陸子寒,急急問道︰「那……那你呢?」
她忽然想起來,陸子寒上次在辦公室暈倒過。這樣一想,瞳孔猛然瞪大,惶恐地看著陸子寒,他的身體明明很好很好的,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可是他幾乎很少生病。簡單的小感冒咳嗽挺挺就過去了,根本不需吃藥。
她每次八婆地買了藥讓他吃的時候,他總是會微微皺著眉頭,神情嚴肅地看著她︰「楚楚,是藥三分毒。」
還有那次,在鳳凰的時候,她醒來看到房間他站在病房門口,渾身濕漉漉的樣子,臉色蒼白的嚇人。後來她睡了過去,卻不知道他有沒有再暈倒?
將唐楚楚的慌亂恐懼盡收眼底,陸子寒笑著撫了撫她臉頰︰「沒有,我的身體,依舊很好。」
見唐楚楚依舊瞪著大眼楮望著他,他又有些後悔跟她說了實情。他知道會這樣,她會擔心這擔心那。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皺了下眉頭,陸子寒板了臉說︰「趕緊停止你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唐楚楚一愣,眨巴了下烏黑的大眼楮,亮晶晶的卻帶著一絲猶豫,張了張嘴,似乎想問卻又怕陸子寒不高興的樣子。
陸子寒皺著眉頭冷著臉︰「如果還是關于我身體的事情,你就不用開口了。先休息會兒,一會兒下樓吃飯。」
唐楚楚有些著急,以為陸子寒會出去,忙抓住他的手︰「怎麼,你要出去?你要出去也帶著我吧,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
陸子寒又嘆了口氣,她真的被陸家人嚇怕了。即便現在這個房子是他在C市的別墅,她依舊還是不敢一個人待著。不是不敢一個人待著,而不是不敢一個人面對來這里的陸家人。
低頭看著唐楚楚那可憐巴巴帶著哀求的眼神,陸子寒緩和了臉色,望了望不知何時到了房間外面走廊上的江浩︰「我去隔壁房間處理點兒事情,你待在這里不要動,我忙完了過來。」
唐楚楚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房間門口杵了個人,居然是那天剛剛新婚大喜的江浩。她剛才的樣子一定全都被江浩看到了,臉頰一紅,連忙松開抓著陸子寒手的手︰「你……你快去吧,公司肯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