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應該正坐在無邊的黑暗里,寂寞、孤獨的舌忝舐自己的悲傷吧,想象著她倔強的小臉,心無端的抽痛起來。
電話鈴響了很久,才听到里面傳來充滿鼻音的弱弱聲音,「喂--」
「你—還好吧?」遲疑了片刻,他輕輕的問。然後他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此刻的她,怎麼會好?!肯定悲慟到無以復加!
電話那一端沉默了很久,久到他恨不能馬上飛到她的身邊去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就在他準備開口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她突然輕聲回答「不好!」
「梓琪,你並不是一個人。」其實他想說的是,你的身邊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不是一個人嗎?」她的聲音迷茫而無助。
「是的,我在這里,我會一直在!」他說的果斷而堅決,好像在向她保證,又似乎是向自己確定自己會一直在的信念。
電話那一端又一次陷入沉默,他為什麼這麼說,他又有什麼理由這麼說,他的身邊不是還有黎靜媛嗎?!
「梓琪,你想哭嗎?」
「嗯。」
「想哭就哭吧,我在听!」
「可是,哭的話媽媽就能活過來嗎?」
「梓琪--」他想告訴她,她可以不那麼堅強,可以不那麼倔強。
「我累了,想睡了。」
在心底低嘆一聲,她不想再繼續這樣的談話,他的溫柔越多,她陷得越深入,既然要放棄,就索性放棄的徹底。
「梓琪—別掛電話,我要確定你睡著了才放心。」
「柏擎航,你大可不必----」
「這是最後一次!」他終于知道自己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了,可是卻無法也不能再向前走一步。
因為,他還有責任,對黎靜媛,他不能辜負!所以,只有犧牲她來成全自己的虛偽。
「好--」她真的在床上躺好,將手機放到自己的鼻子底下,任呼吸輕輕撲打在手機的听筒上,淚水情不自禁的就留了下來,雖然悲傷依然,卻充斥著淡淡的溫暖。
手機听筒里傳來氣息浮動的聲音,時輕時重,時緩時急,像海浪一波一波撫弄著沙灘,開始的時候,還伴著斷斷續續的抽噎,漸漸的就平息下來,最後變得很輕很均勻。
她終于睡著了!
他的心也跟著穩定下來,放松的躺平身體,將手機放到耳邊,滿足的閉上了眼楮。或許,他和她會在夢里相遇,那個時候,他是否能夠向她傾訴自己的心意?!
沙發上,蜷縮著的女人,早已經淚流滿面。
她並沒有真的睡著,耳邊傳來他對另一個女人無盡的溫柔纏綿,她听到自己的心碎到四分五裂的聲音。
窒息的感覺就像是有一只手伸進她的胸膛,攫住微弱的心髒,強力逼迫它停止跳動一般。
而無邊無際的痛卻像漫天罩下的一張網,將她網在黑暗的最深處,想要浮出來透口氣都變成不可能。
三年的時間,短暫卻也漫長,短暫到只有一瞬,再見到他時,曾經所有的災難都變成了過眼雲煙;漫長到成為她一生的缺憾,因為,只有三年,她就真正的失去了他。
緊緊的咬住下唇,她無聲的啜泣,直到咸咸澀澀的液體自唇齒間溢出,仍然不肯松口,或許只有這樣,心里的痛才會減輕一點。而且,她怕自己會驚擾到他,怕他看到她的痛會痛。
在金黃色的陽光中醒來,顧梓琪眯起了眼楮,今天的情緒並沒有想象中的絕望。
枕頭上潮乎乎的,她昨晚上肯定流淚了,頸下一個硬硬東西咯的她難受,拿起來一看,手機竟然仍然是通話狀態,柏擎航讓她不要掛機,自己也沒有掛機麼?
拿起來放到耳邊,試著「喂」了一聲,電話的另一端立刻傳來一聲輕笑,「你醒了,還好嗎?」
不是吧,難道他一宿沒睡,都在擔心她?
顧梓琪的震驚超出了想象,「你一直沒有睡覺嗎?」
「當然不是,梓琪睡著以後我就睡了。」他輕柔的笑了,晨醒後的慵懶為他的聲音增加了無端的性感。
沉默了半晌,她幽幽的開口,「不要對我這麼好。」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沉溺,怕自己舍不得離開。
「怎麼,這樣就讓你小感動了嗎?你還真是容易滿足哦。」他輕輕的笑了,溫暖的感覺猶如初綻的迎春花,淡淡拂過她的心窗。
「好了,快點起床吧,早餐時間到了!」瞥到窗外閃過黎靜媛的影子,他迅速收了線。
「擎航,你醒了,該吃早餐了。」
「靜媛,你哭過?」抬頭對上黎靜媛腫脹的眸子,柏擎航皺起眉頭,修長的指托起她的下頜,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楮。
「我也不知道這麼回事,早晨一醒來就這樣了。」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你等一會,我把早餐端過來。」
幽藍的眸子凝住女人瘦弱的背影,柏擎航若有所思,或許,她的提議是對的,他不應該再放任自己下去。
「匡俊熙—他現在怎麼樣?」
「你也知道,他不喜歡接手家族企業,所
以,放著匡氏的總裁不當,跑到麻省理工學院去做了老師,現在,是那里的副院長。」
黎靜媛將一塊鱈魚遞到他的唇邊,示意他張嘴,「怎麼突然想知道他的事情?」
「沒什麼,只是好奇。」將鱈魚塊吞進口中,用力嚼著。
放在枕邊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柏擎航眉宇間輕略過一絲不耐,「什麼事?」他聲音清淡。
「什麼?她吵著要見我?」听對方將話說完,柏擎航的神色漸漸下沉。
「是,她說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你覺得我這樣適合見她嗎?」對于手下的愚鈍,柏擎航頗感無奈。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手下人心虛的掛上電話,還好,老大心情不錯,不然的話,他吼回來的分貝肯定能將耳朵鎮聾了。
在這同時,穆曉無奈的聳聳肩,對著顧梓琪攤開雙手。
「教父這幾天出門了,不能見你!」
「他幾天才能回來?」顧梓琪冷冷的看了穆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