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點頭答應,知道蕭天麒話有深意,既不多問,也不再多看一眼,只飲酒吃菜。四人一上樓來便分散四處,眼楮毒辣辣地來回巡視,似要找人,果然,不過片刻四人便聚合一處,眼楮死死地盯住牆角桌上的一人。
那桌子菜倒不少,人卻只有一個,那人一襲漿洗得發白的藍衫,頭戴一頂竹笠,一角黑布正好將他的臉面遮住,右手端著酒杯正在一口一口飲酒,卻不吃菜,左手一直按在桌上放置的長劍上,緊緊地握住,手上青筋突起,似乎長劍隨時都會出鞘殺人,他對四周環境渾不在乎,可是蕭天麒卻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濃郁殺氣,自那四人到來,那殺氣便騰騰冒起,這也是為啥他周邊那幾桌客人匆忙離去的原因,那股殺氣令一般人敬而遠之。
當那四人將目光鎖定住那藍衣人之後他便長聲嘆息,接著極緩慢地將酒杯放到桌上,右手握住酒壺慢慢將酒杯斟滿,卻沒有松開酒壺端杯飲酒,似乎這一刻他周身空間都被定格,就在眾人不明所以的瞬間,隨著呼吸間的交錯,酒杯中的酒水竟化為一支水箭直入其口,眨眼間滿滿杯酒已被他吸入肚中,接著他手不抬,肩不動,只握壺的中指在壺背上輕輕一彈,壺中酒水在他內力操持下嘩嘩注入杯中,涓滴未灑,端地厲害,如此這般施為,片刻功夫他已接連飲下了二十杯酒。蕭天麒自那四人出現便一直注視這藍衫客,見他露了這一手「凌空飲酒」的技法不由大是驚訝,思忖道︰「這人是誰,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原來,藍衫人中指那看似平常的輕輕一叩,卻是暗里將陰柔內勁通過手臂注入壺中,以此控制氣流,然後再以內力吸入口中,這一點看著簡單,卻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蕭天麒猜測這人真氣實已到了「由實返虛」的無形境界。
那四人卻對此視如不見,當中一人冷笑一聲,接著便徑直走過去一字排開將藍衫人堵在了角落里,神情漠然,眼神卻似乎要將藍衫人一下子吞噬掉。
藍衫人鼻腔中發出一聲沉重的冷哼,並不睬他們,一道弱風刮來,斗笠下的黑布隨風飄動,偶有冰寒的光芒從黑布下射出,令人心驚,面對四人的架勢他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
蕭天麒不由暗贊一聲︰「好漢子!」
四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任誰受了這等氣都忍不住要大發無名焰火的,果然,四張臉已經扭曲變形,本就魔鬼般的臉此時更顯得猙獰可怖,憤怒在激增,恨意在暴漲,殺氣同樣在飆升,甚至你仔細看時還會發現他們眉頭已經凝如磐石,堅硬如鋼,正是憤怒惱恨之極點,隨時都有出手傷人之可能。
藍衫人卻絲毫不在乎,且經短暫停緩後變本加厲,內息不絕,以前樣接連喝了三杯,意味深長地動了動嘴唇,這才松開酒壺,從容地拿過幾只空著的酒杯,竟在那里漫不驚心地玩起了「疊羅漢」。他似是在等待什麼,又似乎是在想著心事。四人卻沒他這耐性,沒過一會兒,一側的大漢便鋼刀一震,冷哼一聲道︰「古朋友,你讓咱們兄弟可是好追啊,由金陵開始便玩這捉迷藏的游戲,從金陵到杭州,又從杭州到毗陵,然後再到這古月鎮,你雖然狡計百出,身影多變,可是,嘿嘿,還總算是被咱們給追上啦,識相的話就跟咱們兄弟總壇走一趟吧,有咱們兄弟說幾句好話,說不準教主他老人家還會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你到時候想死都是難比登天。」
藍衫人聞言嘿嘿一笑道︰「是麼?我說這一路上總覺得有人跟蹤,怎麼甩都甩不掉,卻原來就是你們這幾塊粘皮膏藥啊?」
他突然一拍桌子,指著其中一人繼續說道,「啊,我想起來了,你們不是‘陰山八魔’麼?也不對啊,陰山八魔應該有八個人才對,難道你們另外四個兄弟想在暗地里放冷箭不成?這似乎不是請客之道吧?」他不住的冷嘲熱諷,那一拍竟沒將四只杯子疊起的羅漢震倒,手勁拿捏的當真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