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窗口宣泄而下,地上滿是晶瑩如雪的白霜。屋里的男子背對著她,看不見他的容貌,他一身素青色服飾,挺拔的站在那里,透著威嚴不可撼動的王者氣勢。王?紫兒的心狠狠的驚跳了起來,腦子里突然閃現的詞讓她害怕,可是他的背影讓她太過熟悉,想要淡忘的記憶因為這一眼又鮮明的躍入了腦海。
有些癱軟的從窗口慢慢的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息。
他的手段紫兒向來清楚,背叛了他的人,會有怎樣的下場,她早就該想到。
她要離開這里,然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張吉送他走,對,就這樣。紫兒努力地抓著牆沿站了起來,剛想邁步的一剎那,一只大手狠狠的抓住了她的肩。
身後一雙失望的眼眸緊緊的盯著她。隔著窗戶,紫兒的臉早已蒼白,眼前的這張臉,是她擔驚受怕的夢魘。
「王,王爺。」
這個背叛了他的人,左澈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她,但是還有比殺了她更重要的事。
「這里是什麼地方」
不能告訴他,絕對不能告訴他。腦海里她的意識清楚的告訴她不可以說,
「無藥谷」
她沒有辦法不說,她是他一手培養的奴婢,他本就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可以讓紫兒乖乖听話,何況她背叛了他,本就心中有愧。
「救了我的老人是誰」
「是無名老人」
無名老人?左澈微微皺了皺眉,印象中確實听說過這麼一個人物,只是江湖上把他傳的幾乎神化,似真似假,沒想到真的有這麼一個人。
「你們好大的膽子」
「王爺」不由自主的跪子,紫兒忘記了面前他們隔著一個牆。
「起來,本王要問你話」
「是」
「就算你們能找到這,你們又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躲過所有的追兵,還帶著夫人?」
「奴婢也沒想到原來張吉早有準備,暗暗通了地道,帶我們躲在那里,其實我們的速度並不快,是王爺找不到我們,就以為我們已經逃的很遠分散了搜查的人,而且我們三個不是一起行動,或是由我帶著夫人走,張吉沿著標記尋過來。或由張吉帶著夫人,我尋過去。為的就是掩人耳目,不被懷疑慢慢離開京城,搜查的人大多只查三個一起的人,所以才避開了王爺的人。」
「你們很聰明,本王真是小看了張吉。」深邃的眸子里透著肅殺的寒意。
「王爺,」重重的下跪聲,紫兒在一次消失在左澈的眼前「王爺,張吉只是感恩夫人對他寬和,想給夫人一個好去處,並不是有意冒犯王爺,王爺,是紫兒背叛了您,您處置奴婢吧。」
「好去處?你的意思是本王的王府不是好地方?」
「夫人那個時候的樣子,誰都覺得她會不久于世。她離世了之後自然不是留在王府。」
「不留在王府?」
「夫人被指的是紅杏出牆,被罰的是萬箭穿心,死後既不能入左府宗室,也不能按平常人一般就地下葬,而是只能被拖去青山,任野獸啃食,以懲戒他人。張吉只是想給夫人死後一片淨土才如此冒險的偷偷將夫人帶出了左府。」
左澈微微的怔在那,久久沉默不語,他倒沒想過紫兒說的那些,他不會讓紀柔死,他一定會把她從鬼門關再一次的拉回來,沒想到最後救了她性命的竟然是一個小小奴才。
「然後你們讓她改了名,再假裝不認識我。」
他們果然見過。「夫人,是真的失憶了。」
「你起來說。」
「是」紫兒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思緒又回到了幾個月前。
「夫人剛被爺爺救治的前幾日漸漸恢復了意識,可是無論是身體上的痛苦還是心里上的痛苦,都折磨的她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艱難的忍受煎熬。但是她一句怨言都未曾說過。連一向漠然的爺爺都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主動問我們要不要消除她的記憶,也許忘了一切,她可以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我們同意了,之後我們編了一個故事告訴她,就說我們是朝廷的逃犯,還給她換了一個名字,就是希望夫人能徹底的忘記過去。」
憐惜,左澈在心里喃喃的念著這個名字,他還記得那晚她是這麼稱呼自己。
憐惜,憐惜,春深欲落誰憐惜
她的哀求,她的隱忍,她的溫順,她似乎一直都在懇求他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