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低地嗤笑一聲，仿佛無奈，紅袖一動，就要舉起手中的小扇子招呼我的腦袋。
我見勢連忙躲開，嘻嘻地笑︰「沒打著！」想我這可憐的腦袋，明里暗里已經被這丫的敲了好幾回，我若是還不知道躲閃，遲早會被敲傻了！
他默默地收回那柄無功而返的扇子，轉口說道︰「錦溪是忠烈侯唯一的兒子，當年忠烈侯是先帝御賜的戰勇大將軍，為先帝立朝開國有功，後來也為邊境戰役立下無數的汗馬功勞，但是後來先帝逝世，將軍便在先帝的陵墓前長跪七天七夜，最後也不幸而終。太後听聞此事大為撼動，就給將軍封了爵位，賜封戰勇大將軍為忠烈侯，以頌忠烈侯對先帝忠貞不渝的壯烈之舉……但人死不能復生，一切的殊榮，終究是浮夢一場，好在忠烈侯生前留有一子，那便是年幼的錦溪，太後憐憫，便命人將其接進宮中撫養，待行了弱冠之禮，再另封爵位……」
我聞言倍感震驚，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忠誠的人，肯願追隨主子同赴奈何橋，共飲孟婆湯，此等壯烈之舉，難怪太後會為他追封爵位，只是……只是這丫的跟我說這些做什麼？莫非是講故事打發時間？還是想要暗示什麼？
「呃，王爺的意思是……」我疑惑道。
「錦溪和赤月，都深得太後歡心，你這莽撞脾氣，日好還是祈求別再與這二人打照面為好……」他慢悠悠地說著，仿佛敘說著一件家常小事。
「我也不想的！」我哀怨地嘆一聲，忽然想到今日此行的目的，不禁失落。本想一睹天子尊榮，卻因隔了太遠未能看清，反倒是見到了躲閃不及的丞相，果真印證了事與願違麼？想見的人沒見到，不想見的人偏生冒了出來，中途還蹦出小侯爺和赤月公主那兩個喜怒無常的主兒！天啊！你是要鬧哪樣？
「恩，你明白就好。」他道。
「喔，王爺……卑職想要請教一事，不知……」我抬眼看他，小心翼翼地問。
「說罷。」
「呃……王爺為何要將夜無笙放走呢？」
他沉默一陣，又開口道︰「你不是很討厭那只瘋狗麼，本王將他遣走不是更好？」
「只是因為這樣嗎？」我追問道。
「不然，還要怎樣？」
「……」我低眉，心思凝重。
「傻瓜……」他低聲笑。
听到這個古怪的詞，我竟無心追究，只覺得他有事瞞著我，想到同是領衛一職的長歌，整日不見蹤影，不知在忙些什麼，而我卻整日閑得不知道要做什麼，仿佛所有重要的事情都交代給了長歌，而我不過只是一具擺設罷了。
一座府邸，兩個世界，就如同在山上一樣，我一直被孤立在另一邊。
見我默不作聲，他忽然打破沉默，扯開嘴角笑道︰「有些事情，你以後慢慢地就會明白，所謂主僕，就是彼此信任，你若對我有所猜忌和懷疑，隨時可以離開襲王府。」
「王爺明知卑職不會那樣做……」我沉聲說道︰「卑職曾發過誓，終身效忠王爺，絕不背叛，王爺此時說這樣的話，豈不是要卑職違背誓言，遭人唾棄麼……亦或者卑職對王爺來說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所以……」
「傻瓜就是傻瓜！淨喜歡說一些傻話……」他挑眉看向我，語氣之中听不出是喜是怒，叫人難以捉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