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小樓上,寧承今站在欄邊望著前方那處熱鬧景象,嘴角微勾,回頭對同伴笑道,「君玉那邊不知又在玩鬧什麼把戲?男男女女圍了一大群。」
閣內下棋的丞相公子笑了笑︰「小王爺向來多管閑事。」
桌旁插花的紫郡小侯爺隨聲附和,「可不是?還喜歡沾花惹草呢?京城多半大家閨秀都視他為夢中情郎!」
寧承今笑道,「沾花惹草的是你吧!大多閨秀的夢中情郎是陵朝吧!」
聞言,下棋的另一俊顏公子笑了,「堂兄你何必自謙呢!」
「唉,今日不同往日嗎,你堂兄有了堂嫂,什麼樣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了。為一姝而失百姝,不可救也。風流才俊小炎王爺一去不復返兮,三殿下你可別學他……」將最後一枝桃花剪枝插好,紫郡侯府的小侯爺轉身走來觀棋。
寧承今依欄而笑,眼神幾分迷離。「百姝千姝,唯我情有獨中一人。」
「壞毛病,不可救也。」小侯爺拍了拍寧陵朝的肩膀,對寧承今很是鄙夷。轉眸看向丞相公子周寒漠,「輸棋又不是一兩次了,怎眉頭皺得如此深沉?」
周寒漠翻了翻眼皮,有些無奈,「不知怎著,一上午眼皮跳個不停。」
小侯爺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準保有人正在說你壞話呢……」
所有人的目光盯著轎簾,轎子卻安靜的出奇,連寧君玉都懷疑,里面道底有沒有坐人。兩個侍女听了寧君玉的話,先是愣了愣,隨即噗嗤笑了。
轎內傳來兩聲輕咳,雖未說話,也可听出是女子的聲音。寧君玉有些失望,本來還想看場好戲呢,現在看來沒得看了。不過小王爺的腦袋反應極快,一計不行再生一計。
「你們主人可有兄長或弟弟?」
兩女面面相覷,不知他此問何意,並不回答。
「家中有一兄長。」輕淺的聲音從轎中傳來,不緊不慢,柔音似水。
聲音好听的人往往長得也不會太難看。眾人的興趣先是從繡球轉移到寧君玉身上,此時又從寧君玉身上轉向轎內人,都想一睹佳人真容。
「還請姑娘將繡球歸還。」正在這時,人群被撥開一條小道,兩個士兵開路,趙大小姐在兄長的陪伴下走來。含情默默的向寧君玉欠了欠身,轉頭看向轎子。正主現身,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到了趙燕姿的身上。無數雙眼楮將她上下打量。因為面上有紗,看不全容貌。但只那雙明亮的眼楮和窈窕的身姿,不難想象定是個美女。忽爾一陣春風來,紗邊的絲帶被吹松,有意無意的正巧飄下。姑娘害羞的遮了遮面,細蔥般的女敕指掩不住姣好的面容。
「漂亮啊……」人群中發出贊嘆的聲音,微微有些騷動。
「繡球招親,不是誰接到繡珠,就該娶姑娘你嗎,何有還之一說?」轎內人的聲音溫婉柔和,說的風輕雲淡,卻無半分退讓之意。
趙桐武笑了笑︰「姑娘若是男子,小妹自當以身相許。」
「我雖女兒身,卻有緣接到了繡球。家中正好有一兄長未娶,可以考慮一下趙大小姐。」
一旁寧君玉笑了,還沒來得及說出的話,被人家猜出來了,頂聰明一姑娘。
趙家兄妹心中不悅,卻也不好意思當著眾人面前發火。趙燕姿道,「姑娘說笑了,接到繡球的是姑娘,又不是姑娘的兄長。再說姑娘接到也是意外,不是自願。何敢強加?」她似忘了,剛才一看到寧君玉就一把將繡球扔過去往人身上砸時的心情,不也是強加?
「不願意就算了!」轎中人淡淡一句,並不放在心上,似先前那些話只是玩笑。簾邊微啟,縴縴玉手遞出五彩繡球,「還給他們吧!」
「是。」侍女恭敬的接過,轉身交給趙燕姿。
簾起簾落,只有一口小縫,絲毫看不到轎內任何。柔音輕咳兩聲,似乎身體抱恙。
「我們走吧。」侍女分開兩側,轎夫各立其位。
「哎喲。」轎子沒走幾步,左前邊的轎夫突然膝蓋打彎,一頭載了下去。轎身失去平衡立馬傾倒一邊。侍女驚呼,伸手卻只拽到轎簾一角。一縷紫紗飄出半邊,傾刻間就要有人跌了出來。正在眾人屏住呼吸各懷鬼胎之時,卻見一道藍光閃過,有人及時伸臂去擋,生生將人穩進轎內,自己也跟著倒進去了半邊身子。
狹小的空間里,兩人四眸相對,男子半抱著女子。女子墨瀑長發,清麗容顏。發如雲,面如月。雲繞月,月衫雲。說不出來的美,帶著一種不識人間煙火的氣息。明眸大眼似是會說話的星星,探究的望著他。寧君玉瞬間心中一窒,呼吸都有些困難。女子斂了眸光,從他臂彎抽出縴指。
「不好意思。」發覺自己姿勢不妥,寧君玉忙直起腰。
女子也是不自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表示無礙。
「小姐。」簾外人焦急起來。
寧君玉忙退了出去。
「主子,你怎麼臉紅了?」侍從不解的望著寧君玉,寧君玉面色更是尷尬,偷瞞了一眼轎簾,狠狠的瞪了侍叢一眼不語。
波平,無數雙好奇的眼楮隨著轎起轎去。最終沒有見到那抹紫影跌出,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甘。
趙燕姿被冷落一旁,望著寧君玉始終不離轎子的眼神,心中堵得難受。
兵部尚書公子指間悄悄收起未打完的彈珠,望著趙燕姿沮喪的眼神得意的笑了笑。本想看看那轎中是何人物,現在雖未看到,卻效果更佳。小王爺對趙大小姐果真沒半分心思,甚好!
侍從留于一樓,君玉小王爺上了二樓翠閣台。
「君玉來了。」紫郡小侯爺連忙起身迎上,一臉狡黠,「怎麼樣,那轎子里的姑娘漂亮嗎?」
「這個……」寧君玉面色有些窘,但很快笑了,「京城里相貌出眾的年輕女子會是誰家呢?」似是尋問似是自言自語。
听了這話,下棋的停止了下棋,觀景的停止了觀景,均回過頭來望他。
「我就知道是個漂亮姑娘,不然你怎肯一頭載進轎子里,半天舍不得出來。」轉頭看向寧陵朝,「三殿下拿來吧!」
寧陵朝笑了笑,低頭從腰帶上卸下一塊玉佩拋了過來。並不在乎輸贏,只是剛才出言打趣一下看熱鬧的紫郡小侯爺,便被強拉著入了賭。小侯爺接住玉佩,笑的得意。
「哦,京城最出名的美女,寒漠的妹妹初雲,輔國大將軍的女兒蘇敏,還有你堂妹我妹妹華蓉郡主?你不都見過?」小炎王寧承今徐徐開口,幾分打趣。
寧君玉笑笑不語,顯然不是她們。周寒漠把著一顆棋子眼神轉了幾轉,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