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臨下，晚風幽幽送來，繞得一室清涼。
凝晚喝完最後一口藥，將碗放下。抬頭時，看到周二夫人笑盈盈的走了進來，身後的丫鬟雙手捧著一些衣物。凝晚站起，微微行了一禮。周二夫人笑道，「你病了就不必多禮了。老爺讓我幫你張羅著做了幾套衣服，你試試看合不合適。」見侍女春曉走過來接東西時忙擺了擺手，「我來吧，看著哪塊不合適，還要叫她們去改。」
春曉愣住，「這……」為難的回望凝晚。
凝晚淺淺一笑，對春曉道，「既然夫人這麼有心，凝晚怎好拒了好意。廚房里是不是正炖著燕窩，你去看看，再加上幾個小菜。若是二夫人有空的話，就留下陪凝晚一起用了晚飯。」
「陪二姑娘吃飯的空還是有的。」回頭吩咐自己的丫頭綠意也跟著春曉去幫忙。
兩個丫鬟因為主子的原因，都跟對方不對眼兒。出門後，相互哼了一聲，別開頭去各走各的。
二夫人要看著小姐試衣服？二夫人平時和大小姐怎麼對待小姐，府上人人皆知。想到此，春曉不勉心中一寒。不由得回頭一望，見那閨房的門已緊緊閉上。
屏風後，凝晚靜靜坐于案桌旁，並沒有試什麼衣服，只是淡淡的抿著茶水。
周二夫人眼神流轉中幾分肅然，在房間里打量了一圈，最後也來到了屏風後。在離凝晚兩步外停步，竟屈身跪在了自己晚輩的面前，恭敬道，「參見令主。」眉目之間再無往日那股風流嫵媚和敬貴的傲色，全然一個訓練有素的待命者。
「起來吧。」周二小姐淡淡一句，繼續飲茶，接受的理所應當。
「是。」起身站于一側，頭仍低著，只望著女子清冷的側面，模不著她的心思。低低的有些責怨的說，「顧菲兒死有余辜，竟差點連累了令主。屬下辦事不利還請令主責罰。」
「她死前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說以後不再是我們的人了……只是那天從炎王府離開時，听說她對寧承吟說了一些話？」
「什麼話？」凝晚淡淡的問。
何芸抿了抿嘴，手指捏緊了袖口，「……說是今年海棠開得最艷，比桃花，梨花都美。喜歡明葉繡坊的布料，喜歡您海棠釵的做功，想要跟您海棠釵一樣做功的蘭花做釵……」觀察到主人的面色稍稍有變，她心中突突直跳，立馬又跪了下去，「屬下該死，沒想到她會背叛。」
凝晚輕輕放下茶杯，依舊淡淡道，「起來吧。她是葉子的人，自會有葉子處理她的那些事情。丞相府跟炎王府靠的不近也不能靠得近，你無需自責。」
周二夫人松了口氣，身上已布滿冷汗。她深知令主的脾性，令主絕不是表面上的這般溫和可親。喜怒哀樂不留其表，越是淡淡的靜著，越是在籌劃著什麼。她可以心平氣和的給你一刀，叫你死了也看不出她道底是不是真的生氣了，還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緩緩的起身，「謝令主不怪之恩。要不要屬下去處置了那些听過這麼話的人？」
凝晚想了想，「不必打草驚蛇。那些話听到別人耳里自是沒有什麼意思的。你若真去做些什麼事情，反而會弄巧成拙，毀了我們多年來的心血。」
二夫人點了點頭，再不敢多言。凝晚又吩咐道，「信使來報，川華在幽梁大敗成國。二皇子寧景俊不日將搬師還朝。到時別忘了提醒丞相大人考慮周大小姐的婚事。」挑了挑眉，唇邊浮起一絲冷笑，「等周大小姐成了二皇子妃，定要去跟她一起多多走動。」
「是。」
「對了，那天二殿下送我回來時，可有人懷疑？」凝晚突然問道。
何芸愣了愣，方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誰，「沒有，來的還有君玉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