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仙蝶熟悉主持詞時,男主持人也到了,是群藝館工作上十年的胡學軍,一個吹拉彈唱,能說會道的老基層文藝工作者。他一到後台,便急急問程淑儀,「小程咋啦?剛才我在過道听姜華說你不舒服?」。
程淑儀苦笑著點點頭,「近來我一直睡不好,頭痛,今天特別厲害!」,胡學軍「喔!」一聲,轉頭審視地看著江仙蝶說,「你這個丫頭就是傳說中的江仙蝶?」。
江仙蝶從他的目光和說話語氣听出了不信任和不敬,她忍住不做聲。程淑儀誠懇地對胡學軍說,「在她實習時我就听人提起過她,我還見過她的主持,不錯的。」說完程淑儀朝江仙蝶做了一個炒菜的動作,江仙蝶恍然大悟,笑起來。
胡學軍皺皺眉頭,一指江仙蝶,「那就閑話少說,你!過來合練。」江仙蝶心道這人好大的架子!
行家有沒有只要一伸手。兩人一開始合練,胡學軍的眉頭就開始舒展了,中途停下來,認真看著江仙蝶,看的江仙蝶心中發毛,以為要開腔批評。不料胡學軍微笑起來,說了一句,「讀音還沒有出錯,節奏還合拍,再加點幻想中的表情就好了!」
江仙蝶這才釋然,明白胡學軍算是基本肯定,並切中要害提了建議。江仙蝶放松心情,醞釀一下感情,再讀某些關鍵詞句時,就有了自己的或抒發或沉吟或感嘆的語氣。胡學軍又停下來認真打量江仙蝶一番,點點頭說,「等會兒上台就這樣說!」
胡學軍看看表,然後自顧自靠在沙發上閉眼小憩,很快傳來鼾聲。江仙蝶和程淑儀對視,程淑儀攤開雙手,聳聳肩。江仙蝶明白了,意思是「他就是這樣,沒辦法!」
不負程淑儀,米文奇等人的期望,這天匯演江仙蝶的主持很成功。當她和胡學軍出現在舞台中央時,剛才嘈雜的禮堂忽然由近及遠安靜下來。江仙蝶一開聲,柔和圓潤的聲音帶著春天的氣息吹遍全場,一身雪紡長裙的她就像一個被聚光燈捕捉的仙女,在全場近700人的眼里定格!
坐在前排中央的萬和平書記眼前一亮,心中說了一句,「劉大軍沒有說假話!」。一個多月前,劉大軍前來南湖區委拜訪他,向他通報他佷兒上楚江大學的相關事宜,順便提起了在區行政服務中心實習的江仙蝶是個主持人才,氣質出眾。
萬書記已經听區委組織部的人在一次干部人事會上討論招干進人事宜時提起過江仙蝶,說是中心的肖克堅極力推薦的應屆大學畢業生。會上討論了三十多人,沒有很深的記憶。今天又听劉大軍主動提起,好奇心頓起,便問劉大軍關于這個江仙蝶的情況。
劉大軍前面還算客觀地講了江仙蝶的氣質和學習成績以及主持的特長,後面話鋒一轉,「但是……」。萬和平好奇,「老劉,我們認識多年了吧,有話不說還給我藏著掖著?」
劉大軍嘆一口氣,「但是,這個女生太招惹男生,在學校追她的起碼有一個排!據說平時還愛廣交朋友,還傳出一些緋聞。我想,要是她被中心聘用了,這就進了嚴肅的機關,你們做領導的要嚴格要求呀!這也有利于人才的成長。」
萬和平點點頭,「劉老弟,我听明白了!我們絕不允許在南湖區出現第二個‘周櫻花’事件!」
見萬和平說出周櫻花三個字,劉大軍明白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于是起身告辭。當他走到區政府大院上小車時,心中狠狠咒到,「江仙蝶,我要你為你帶給我的羞辱付出代價!」
回想起這些,萬和平不自覺用右手食指輕輕點著左手拿著的節目單上江仙蝶的名字,大約點了1分多鐘,還若有所思。他沒發覺,坐在左右的區領導都看到他這個動作,再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節目單,都露出會心一笑。一個是區長陶德載,一個是副區長童威。
匯演結束時,領導上台頒獎,還和得獎單位代表握手祝賀。童威特意和江仙蝶握手,高興地說「我們區里又多了一個主持人!」。旁邊的胡學軍笑眯眯插話,「童區長,以後我們館里借小江你不要舍不得呀!」
兩人打著哈哈,江仙蝶見胡學軍臉色忽然雲開霧散,覺得他說話很直接率真也許內心就是這個性格吧。
走下台,姜華、程淑儀和一干中心的演員們也祝賀江仙蝶主持成功。江仙蝶則贊揚他們節目演得好得了一個一等獎和一個二等獎。
下午姜華、江仙蝶帶隊載譽而歸,轟動中心全體職工。大家一窩蜂涌到二樓辦公室看獎牌,看現場姜華拍的照片,和兩人閑扯。肖克堅和徐川副主任在旁邊也不制止大家,但是肖克堅明顯有點心事,例行公事祝賀兩人後,匆匆下樓。
大家議論著中心好多年沒拿過文藝演出二等獎以上獎了,今天江仙蝶一來就拿金拿銀,不得了。
從大家的笑容和眼中,江仙蝶看到了發自內心的喜悅。她在想,原來機關也有這樣的歡樂肆意釋放時刻呀!
在工作開始的頭三個月里,江仙蝶被多個單位借去主持活動,大的活動有區人武部搞的「八一」聯歡會、區政府組織的中秋節經濟界人士茶話會;還有一些是部門或單位組織的小活動,如計劃生育知識比賽、區體育局和區教育局聯合組織的學校健美操比賽、湖堤街辦組織的「文明新風進社區」的社區文藝隊匯演等。其實,有幾個活動是組織單位先請了程淑儀,但是程淑儀說近來身體一直不適,推辭了,才來聯系的江仙蝶。
江仙蝶既得到鍛煉,又大開眼界,意識到政府機關真是職權級別機構眾多,既專業又協作,感到自己要熟悉的要學的東西太多太多。
這三個月里,江仙蝶像一只辛勤的蜜蜂,既要被借去到處主持節目,又要在行政服務中心辦公室處理大量行政事務。她又像一只快樂的小蜜蜂,雖然忙,但是心里高興,有時還哼著歌。
在她的眼里,同事們雖然有時有點八婆喜歡議論人,但是她覺得都對自己不錯,個個對自己笑臉相迎。自己工作上有時需要大家幫忙,似乎也沒有誰不配合。
其實,她心中放大了同事們的友愛,沒有看到那些將對自己造成沖擊的蛛絲馬跡。雖然她初步意識到自己用善心看人的局限性,開始對社會現實的冷酷有所認識,但是還是沒有動搖自己與人為善的信條,所以自然她眼中處處看到人性的閃光點
很快,一場風波將向她襲來!觸發這場風波公開的兩個關鍵事情,一個是「陪酒」事件,一個是「泄密」事件;暗地里還有兩件事預先埋下伏筆,一個是重逢周櫻花,一個是見面時掌摑領導做媒介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