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大學錢振華書記和劉大軍副校長圍繞自己的目的,各自開始了行動。就在楚江大學畢業典禮那一天,兩人正在校外和各自的關系人最終談判,並都取得了成果,自然不會在典禮上露面。
就在學子們忙著畢業論文時,錢振華書記經過痛苦的思考,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重返政壇,再干一屆。多年前因為兒子的事自己在政界遭到暗箭,自己主動申請調動工作,算是躲進了安靜的校園。但是,事情並不按照自己的預想就此了結,歸于平靜。如今,他感覺到了日益臨近的危險。他要主動出擊,為自己和家庭掃清地雷,為自己過一個安逸的晚年運籌。要做到這一點,自己必須回到官場權力圈中。
劉大軍是他推薦提拔起來的干部,雖然精明能干,但是城府太深。他隱約懷疑,像劉大軍這樣凡事計劃的人很可能暗地里有關于他的黑賬,以作不時只需。雖然自己直接通過劉大軍拿錢少,大多是幾個自己的關系人做了學校的業務賺了錢,但是難保劉大軍不會事無巨細記下來,最後出問題了還是會查到自己頭上。
另一方面,從自己的關系人那里得知,他的官場對頭金川始終對自己虎視眈眈,念念不忘舊事。回想起五年前自己兒子錢程引發「野貓夜總會斗毆打砸事件」,造成通訊公司吳總的兒子吳偉受傷至今左臂只能抬到齊胸高。這位吳總與時任市委秘書長的金川是莫逆之交,屬于「杏花村」勢力的金川為其出頭,活動頻頻,成功將時任分管文化副市長的自己趕到楚江大學,遠離權力中心。
錢振華到楚江大學後,在省市有關領導關照下,當選書記級別提了半級成了廳級,金川很快當選副書記級別依然是副廳。但是,官場上明眼人一看,便明白兩人大致又斗了個平手。大學遠離權力中心,又在江城的地界上,金川這個副廳級副書記的影響力威懾力要遠遠大于錢振華這個正廳級的大學書記。從發展前途看,錢振華年紀大了,上升空間小了,然而官場傳聞小錢振華幾歲的金川還會有任市長往上走的可能。
錢振華感嘆,兩人似乎是天生的對頭,從20多年前的同為市勞模暗中較勁,到同時進入官場各自在一個街道辦事處任職,在各種原因作用下從競爭轉變成斗爭,這場官場上大家私下稱謂的「金錢之爭」斗了十幾年。自己累了,倦了,該和金川和解了。官場上不得善終,家人橫遭禍患的事見得多了,自己該為自己的晚年和家人的幸福謀劃一番了。
想到這里,他眼前浮現出剛出生五個月的孫子胖嘟嘟的笑臉,心中想到,「乖孫!為了你和你的愛惹事的老爸,我就豁出老臉去求人!」
主意一定,錢振華便開始淡化在楚江大學的權威,在文件簽字上更多交代辦理人問詢校長毛心和意見,在一些活動場合主動提出由毛心和校長或者其他副校長出席,在學校黨政聯席會上自己拍板少了集體決定多了。
他暗中委托分管城建的副市長萬少山聯系,請市委副書記金川在江天大酒店「江天一色」豪包一晤,爭取雙方舉杯一笑泯恩仇。信息傳遞過去,遲遲沒有回信。直到楚江大學畢業典禮前一天,萬副市長才興沖沖來電,金川副書記同意次日中午見面。
這天,在江城江天大酒店「江天一色」豪包發生了什麼外人不得而知。在長達四個多小時的飯局後,錢振華和金川是並肩微笑著走出來的,萬少山笑得燦爛跟在後面。
萬少山心中得意,自己在「杏花村」和「兩湖會」兩大勢力間左右逢源,自己官場的中間人角色定位是定準了!三年前他從另外一個地級市調動到江城後,明顯感覺到了江城官場有暗斗。他曾經努力打听江城官場內幕,結果似乎大家對他這個外來戶戒心很重,語焉不詳。後來他知道「杏花村」和「兩湖會」兩大勢力的內幕居然是省委組織部的一個干部告訴他的。
這位干部在多年前參加了聯合工作組進駐江城,協助整治當年的江城官場亂局,了解到大量內幕。之後江城官場似乎平靜了,但這位一直跟蹤江城官場動態的干部覺得其實不然,看出江城官場依然暗流洶涌。
萬少山沉下心思考了,自己是坊間稱謂的「空降干部」,在江城無親無故,毫無根基,不能從俗親近一方疏遠一方。于是下決心和兩方勢力保持平衡,做中間人。
在二年多的時間里,他盡最大努力搞平衡,兩邊勢力的人都看在眼里,漸漸願意讓他走近,開始有人托他居中聯系走動。後來官場上「周櫻花」事件發生後,他才算真正被雙方信任和認可。自己的影響力無形中大增,就連他調動土地、規劃、公安等實權部門辦事也順利多了。一時間,他成了江城官場兩大勢力的調停人、中間人。
今天,他認為自己成功調解了錢振華和金川的矛盾,很是得意。從江天大酒店出來,他一眼看見街對面樓頂上新豎著的巨型廣告牌,不禁一樂,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老鄉薛海山,心道,「薛海山這小子真有你的,到處佔位置豎牌子,也不怕其他廣告公司嫉妒使絆子!」想到這里,他跟薛海山打了了電話,問問近況。薛海山很快開著小車來接他,萬少山叫司機回市政府。
薛海山開著小車載著萬少山往市郊而去。經過1個多小時,在傍晚時分到達郊區的清涼山風景區。小車輕車熟路駛進景區的「清風」賓館,接到薛海山電話的賓館王吉財經理在大廳門口迎接。
王經理一邊說著二位貴客光臨不勝榮幸的客套話,一邊引導兩人走進餐廳豪包。薛海山提醒王吉財,飯菜就按照以前王副市長來時愛吃的那些菜準備。
中午金川和錢振華難得第一次敞開天窗說亮話,語言交鋒時不時如火花四濺,又時不時似太極推手,萬少山在一旁要察言觀色,從中斡旋,精神也是高度緊張。幾個小時的飯局其實大家都沒吃多少東西,注意力集中在語言交流。
這時萬少山感到有點餓了,也不像往常喝一點酒,說一些場面上的話,直接上桌就招呼開飯。薛海山攔住正要開酒瓶的王吉財,示意今天就不喝酒了。
吃晚飯,王吉財又盛情邀請兩人去泡山泉浴。萬少山揉揉太陽穴說,「今天有點累了,明天吧!」于是王吉財引導兩人來到早就準備好的豪華套房,遞上房卡。
見王吉財離開,薛海山問萬少山,「明天什麼時間去看她?」萬少山沉吟一下,「還是晚上去吧!」。薛海山轉身去自己房間,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心中思緒不斷,「貴為市長,或如我輩,一旦為情所困,一樣煩惱,一樣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