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娟和江仙蝶這場夜聊都覺得聊得痛快,彼此傾訴了自己畢業後遇到的快樂的和不快樂的事,有點又回到校園時光的感覺。可是,畢竟是踏入社會了,兩人覺得聊的話題很是沉重;同時都有點小小的迷茫,兩人畢竟才工作,一時還不能完全明白和適應一些事情。
對于江仙蝶來說,汪兆富在她實習快結束時早就暗示她,沒有根基的人在政府機關上班會很累,需要找到一個靠山,而她是從吳偉來中心糾纏自己中心無人站出來制止幫腔的情況,才體會到了一點點。還有一點使她不解和寒心,自進入中心上班,葛世雄和方旋便和自己疏遠了;在自己遇到麻煩時,兩人一直沉默回避。「這是為什麼?」,在她的心中一直有一個大問號。
對于陳麗娟來說,還不明白官場上的人和其親友聚在一起,容易談起職業、前途、待遇、關系、利益、傳言等這些話題,他們是在交流信息,埋伏著可能的合作;就如同居委會社區的老頭老太聚在一起總是家長里短喜歡交流菜場信息一樣,有區別又自然。她也剛剛意識到了,她和龐進的關系會受到其父母之外的一些自己完全想不到的因素影響,自己以後在龐家及其親友面前言行要注意謹慎一些。
兩人約定了一件具體事,本周日在「楚韻大酒店」舉行的江勇軍和胡芙蓉的婚禮上,由江仙蝶主持儀式,由陳麗娟做胡芙蓉的伴娘。之前幾天江仙蝶就允諾為胡芙蓉找一個美女做伴娘,心里想的就是陳麗娟。至于酒店的選擇,是楚江大學的陳君老師推薦的,听聞自己中學老師且欽佩的江浩副校長兒子結婚,她主動請纓來幫忙,推薦了這間新開的自己覺得不錯的酒店。江家人一起來看了,很滿意。
轉眼到了喜慶的日子。清早6點鐘,龐進就開著車載著陳麗娟來接江仙蝶及父母。江仙蝶故意打趣龐進,「龐公子!是不是娟娟強迫你來幫忙的呀!」。龐進故作惶恐狀望著陳麗娟說,「我主動的!我主動的!」。陳麗娟習慣性上去揪耳朵,忽地手停住,轉而在他背後拍了一掌。江仙蝶有點驚訝問,「娟娟咋不揪耳朵了?」。陳麗娟臉紅了,也打趣回答,「他現在是堂堂國土分局干部啦,小女子我哪敢破壞人家的光輝形象?」。一時間大家都笑起來。
在車上,張桔花關心地問陳麗娟和龐進啥時候結婚。龐進愣了一下,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一虛,車子便扭起來,他趕忙抓緊方向盤。江濤忙制止張桔花,「就你話多!人家小龐在開車!再說……」,他忽然一陣猛烈咳嗽,左手按著腰,右手捂著胸口,現出很難受的樣子。一車人很關切望過來,江仙蝶和張桔花同時拍打著江濤後背,終于緩解了。他堅持說完,「再說,人家有自己的安排!」
江濤的咳嗽家人已經習以為常了,因為以前施工從樓上摔下來救治時醫生告知肋骨折斷時戳了肺。陳麗娟沒見過,听江濤那陣子咳得氣踹噓噓上氣不接下氣仿佛要斷氣了嚇壞了,于是建議婚禮結束後馬上去醫院拍片。江濤一昂頭說不去吃點藥就止住了,然後閉上眼養神。江仙蝶這回意識到了有必要去檢查,朝媽媽使個眼色,張桔花點點頭。
來到酒店,江仙蝶和爸媽下車後,龐進送陳麗娟去胡芙蓉家。
有一男一女兩位中年人在門**談,估計是兩邊各安排了一位咨客準備迎客。一進一樓大廳,江仙蝶赫然見到陳君老師坐在門口的收禮金的台子後面,正在看著幾張紙。
江仙蝶歡叫著沖過去,陳君抬頭見是蝶兒,也歡喜地站起來。江仙蝶拉住陳君的左手搖晃著,陳君用右手愛憐地輕拂著蝶兒的頭發。張桔花和江濤被門口的咨客引到一個包間沙發上坐著休息。
正當兩人旁若無人說著話時,酒店的高峻走過來對陳君說,「打擾陳老師,請問哪位是主持人呀?」兩人方醒悟過來今天還有正事要干,忙剎住話頭。陳君拿起桌上的主持詞遞給江仙蝶說,「該你一展身手啦!」。江仙蝶隨高峻走到台上試話筒,觀察現場布置,和服務員交流送花送酒放音樂等事項。陳君也開始跑前跑後忙碌起來。
7點辦,龐進的車子開進胡芙蓉家的院子。一下車,就看到滿院子的喜氣洋洋的鄉親,估模著有一百多人。院門口停著三輛半舊的大客車,車上掛著氣球和彩帶。
陳麗娟一走出小車,滿院子鄉親的目光都注視過來,有人笑著說,「這個伴娘好俊呀!」,一時院子里一片「呵呵」聲!
胡家人迎出來,三人一見到陳麗娟,也愣住了,旋即喜笑顏開。胡芙蓉拉著陳麗娟的手說,「委屈姐姐來我們鄉下幫忙,謝謝姐姐啦!」。陳麗娟看著一襲婚紗的胡芙蓉夸道,「真是個妙人兒!」。胡母錢芬遞過來一個紅包,陳麗娟攔住說不要,龐進在後面捏了一下她的手,她明白意思就沒再堅持。
正當陳麗娟和龐進坐在內屋客廳喝茶時,屋子外面一陣喧嘩,夾雜著鄉親的大聲話語,「你咋來了?我們不歡迎你!」、「別這樣說!人家小孔人不錯!」、「先看他來干什麼的!」……
陳麗娟和龐進站起身往窗外望去,赫然見孔賢手里拿著一個紅包,帶著微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