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車疾馳著,秦時月在車中沉思。他思考的是,既然自己掌握的資料已經泄密,南湖區的人肯定已經來拜訪過東方道長尋求協助,說不定這時候就有人守在山上。
他不肯定的是,文鼎良董事長托東方道長轉達的單獨約見自己的信息是否透露。他隱約感覺這次見面非比尋常,背後玄機重重。他的理由一是文鼎良這種大企業家何以認識自己,定有人居中推介;二是文鼎良找玄妙觀這樣一個隱秘的地方和自己見面,必有需要隱秘講的話。
為了穩妥起見,他一明一暗準備了兩人,主要目的是「偵查」情況,為自己和文鼎良的會見保駕護航。明的是隨車一起來的自己局里的小伙子小陳;暗的是曹擁軍和一位他請來的幫手。
在請曹擁軍幫忙時,他猶豫了一下,因為現在曹擁軍事業做大了,店子已經有五家,手下有數十號人,再做這種沖鋒陷陣的事情不妥。所以和他講時說的是請他找一個人來幫忙,結果他人找到了,自己也親自來了。
他還注意了一個細節,自己乘坐的小車是找Z市彩石鎮的一個養殖大戶朱萬全借的,避免Z市政府的牌照招眼。
就在秦時月的車接近清涼山時,山上玄妙觀「潛伏」的兩方人馬蠢蠢欲動。
南湖區的人馬是清風賓館的王吉財和兩個員工。昨天,他接到了萬少山副市長的電話,叫他積極配合南湖區的童威副區長,觀察玄妙觀的東方木道長和今天上山來見道長的一位貴客相處情況。所以他先派兩個員工去觀里敬香,自己在賓館門口等童威。
王吉財心里嘀咕,「真是造孽!連山上也不得清淨,蓮花庵,蘭心寺、玄妙觀,被我監視個遍!」
曹擁軍自己扮演游客,脖子上挎著一個相機在玄妙觀內外到處轉;幫手是一位中年男子,扮演一個虔誠的道徒,穿著樸素,帶著一個蒲團,在殿前樹下和一群打坐的人一起跌坐,作吐納之狀。
兩人發現,有兩個後生在觀里敬完香後,到處轉悠,還不時在山門處往下看,似乎在等人。兩人都明白了,這是南湖區派的監視的人。
秦時月先到了清涼山,童威只比他晚到一刻鐘的樣子。
在清風賓館門前停車,雖然不是公車,但是走出車子的秦時月的氣度使閱人無數的王吉財立刻警覺起來,盯著他看。他越看越覺得一起下車的小陳和秦時月越像政府機關的上下級關系。
同時,已經高度緊張的秦時月也感覺有人在觀察自己,私下掃幾眼,看到了站在大廳門前的王吉財,手里拿著手機像是準備打電話。
這時,王吉財舉著手機正準備把秦時月兩人拍下來,一剎那,秦時月似乎感覺到什麼,拉著小陳往前一大步,正好走到一輛小貨車後面。
王吉財以為自己暴露了,趕緊閃進賓館,準備上二樓躲在房間里觀察再拍。
秦時月從上衣兜里掏出準備好的墨鏡戴上,探出頭一掃,王吉財不見了。他搖搖頭,以為自己神經過敏了。
他意識到賓館這里人多車多,于是叫小陳快走賓館旁石階登山。兩人剛往上二十幾級石階,王吉財正好從賓館二樓房間拍了一張兩人的側影照片。
幾分鐘後,童威到了。王吉財趕緊拿出手機給他看剛才拍的照片,問這兩人童威見過沒。童威覺得那個戴墨鏡的身形似曾相識,但是想不起來哪里見過,于是叫王吉財上山,看看剛才那兩人是不是去玄妙觀的。
童威擔心文鼎良發覺自己,便在賓館聯絡山上山下。他在二樓陽台坐在藤椅上,在初冬的暖陽中打瞌睡。
就在秦時月和童威先後到達清涼山時,送文鼎良的小車也接近了清涼山。他拒絕江城方面按慣例派員送他上山,自己帶了一位科長同行。
文鼎良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一位女子接的電話,他對女子說道,「上回匆匆一敘,難解相思,這回我陪你賞月!麻煩你沏一壺好茶,那位客人估計也快到了!對啦,請轉告道長,估計山上今天嘈雜,請道長準備一下!」
王吉財爬山爬慣了,速度比一般游客快,很快遠遠看見剛才自己拍照的兩人的確是往玄妙觀而去。他便故意落在後面三十幾米的樣子,跟著。
當秦時月和小陳接近玄妙觀時,站在山門的曹擁軍居高臨下一眼就看見了他倆,同時他也看見了後面的王吉財。他觀察此人目光追隨著秦時月,走路躲躲閃閃,時不時掩藏自己在草木後面,直覺斷定是尾巴。
當秦時月兩人走近山門時,看見了隱在門後的曹擁軍,忙上前準備握手。他擺手,四下看看急促說了一句,「有‘尾巴’!我拖住他!觀里還有兩個後生是‘暗樁’,王師傅會盯著他們。」
秦時月笑笑,全明白了。他急促交待小陳不跟著自己,徑直進大殿,把身後的人引進大殿,然後自己轉悠,二小時後未接到自己電話就和眼前的這位一起走。
曹擁軍朝小陳笑一下,說了聲,「自己人!」。小陳十分驚訝,怎麼突然在這里冒出一個人自稱「自己人」,行為還神神秘秘。秦時月急了,說道,「還不快走!」,小陳才開始繼續往前走。
他不和曹擁軍打招呼,不進大殿,向左拐彎徑直走向上回和道長見面的那間懸崖上的偏室。
這時,王吉財很近了。曹擁軍眼珠一轉,走出山門,滿臉堆笑地攔著王吉財說,「先生你好!麻煩以山門為背景給我照一張像!我老遠Y市來的!好想沾點仙氣回去!」。
王吉財怕跟蹤丟了,擺手示意不願意,曹擁軍不由分說遞上相機,王吉財下意識一接,曹擁軍便開始擺POSS。王吉財壓抑心中煩躁,快速照了二張,遞過相機,快步走進山門。
他遠遠看見小陳正要進大殿,于是三步並作兩步走跟上去。
此時,秦時月正好月兌離王吉財的視線,身影隱沒在樹叢後。
小陳一個人在大殿轉悠,思考著神秘的清涼山之行。他這才明白自己的局長是拿自己當誘餌,引開跟蹤的人,局長還在山上安排暗中幫忙的人,可見此行不簡單;局長帶上自己顯示對自己足夠信任。于是他興奮滴裝模作樣轉來轉去,盡力把戲演好。
進了大殿,王吉財四處看了,不見剛才那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只有那個小伙子傻笑著轉來轉去。
很快他看到了自己的那兩個員工,正傻傻地坐在售賣香燭的小賣部門口。他掏出手機調出照片,上前詢問兩人剛才看到此人沒。兩人表功一直盯著院內,沒看見。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跟丟了目標。
他一咬牙,決心再找找看,找不到就強行問這個小伙子,哪怕動粗也要問出來下落。反正自己今天有「尚方寶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