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慶典上和江仙蝶近距離相遇還簡短搭話後,歐陽勁松心中就有了「秘密花園」。
他好幾次在自己的工作間,靜靜坐在桌前,對著鋪滿桌的江仙蝶的照片發呆。
桌上,是精選出來的三十多張江仙蝶的照片。分別是她在「家庭婦男廚藝大賽」上的主持照、抓拍她在公汽站台的生活照和她在南湖區卓越科技項目慶典上的主持照。
當他這樣靜靜坐著時,周圍的一切似乎消失了,眼前是一幕幕鮮活的場景,江仙蝶時不時在眼前出現,最後總是定格為她在剛剛啟動的公汽上扶著椅背朝車外的自己那粲然一笑的樣子!
那是無比自然的一笑!在他心中是天使般的笑容!也是觸及靈魂的一笑!
在那天南湖區卓越科技項目慶典舉行完畢後,歐陽拒絕了米文奇請他與客商一道就餐的邀請,馬上到《江城日報》廣告部從電腦上選照片交差。梅冰玉敏銳地發現了他變「深沉了」,話也少了,神情還帶著一點恍惚媲。
當時她以為他只是累了,但是過了幾天,他又來廣告部給她交另外的一件活兒的差時,依然是那副樣子,這不由得她不奇怪。
終于有一天,梅冰玉無意間發現了他近來神情異樣的原因!因為,梅冰玉在他的這間工作間看到了桌上的江仙蝶的照片!
原來,他的工作間準確說不是自己產權擁有或者租用的工作間,而是梅冰玉從《江城日報》廣告部旁為他「找到」的報社一間原來放雜物的房間。他並不知道,在他辭職前曾經和他激烈爭吵,被他掀翻辦公桌的總編何嘯卻暗中交待廣告部張主任和梅冰玉善待他,為他的攝影事業創造條件。
這樣,歐陽勁松免費使用著這間工作室,時不時接受梅冰玉攬的攝影活兒。雖然他是自由攝影師,卻事實上就是報社的特約攝影記者。
他自己也知道和何總編爭執後憤然辭職欠考慮。但是,他至今認為何總編做的那件事太讓他看不起了,正是這件事才使他拍案而起,憤然和總編爭執。
所以,他用自己手中的相機為報社繼續拍攝一些上佳的攝影作品,既是一份業務,也算是為培養他的報社和關心幫助他的以前報社同事們的一份報答。特別是梅冰玉形成了事實上的他的業務代理人關系後,他就更加心安理得地使用著這間房子。
這天,歐陽再次接了梅冰玉安排的一件活兒。梅冰玉觀察他還是那副貌似睡不好有心事的樣子。結果,他臨走時把手里的一串鑰匙遺留在梅冰玉辦公桌上,其中就有他的工作間的鑰匙。
他走後,梅冰玉拿著那串鑰匙思考著,忽然萌生了去他的工作間看看的念頭。
當她進到屋子里,走近辦公桌時。一霎時,雙眼所視的滿桌江仙蝶照片使她明白了近來歐陽勁松恍惚的原因,也使她心跳加快,呼吸緊促,頭腦昏眩,隨後,淚水不爭氣地流淌下來!
她終于忍不住了,瘋狂地把相片往上方扔,照片在屋子里飛舞,她流著淚在自言自語罵自己,「你真賤!你真賤!」。
當照片都安靜地躺在地上時,她產生了用腳踩的念頭!右腳抬起來了,最終卻收回來了!終于,理智戰勝了沖動!
她擦干眼淚,開始一張張從地上撿拾照片,放在桌上查看哪些照片髒了,然後掏出紙巾一張張細細輕輕擦拭,還用嘴呵氣吹掉照片上的灰塵。
收拾完了,她想把照片按原樣放置,但是此時腦中混亂,無法辦到,只好把照片收進一本照片冊。
她坐在桌前,直勾勾看著相片冊中的江仙蝶,喃喃自語,「美人!你勾走了我的歐陽勁松的魂!你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此時,在江城還有一個人也是心緒難平心中慢慢開始翻騰,此人正是從Z市「逃亡」的李強!
之前他做「間諜」暗助南湖區的事情敗露後,破釜沉舟送出舉報信,急忙從Z市避往江城。事實證明他拿前途的豪賭算賭對了,很快一紙調令從江城發出,他被調動到江城南湖區政府工商聯工作,雖然從事科員工作,但副科級別沒變。
雖然他對這個職位內心有看法,就是覺得這個機構民間意味太重,自己也許會被從政府邊緣化。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可以接觸很多民營老板,也算是大有可圖的「肥差」。
上任以後,他刻意謹言慎行,埋頭做事。旁人眼里他是一個勤勉的實在人。可是,這天一個消息傳來,打破了他內心的平靜,使他恨的牙癢癢!
原來,在Z市時,和順物流的董事長趙凱曾經得到過他的幫助,听說他調動到了江城南湖區工商聯工作,不明就里的他認為李強「進步了」,于是趁來江城談一筆業務的機會,專門來拜訪他。
車子是孫強開的,自然被龐進抓差為陳麗娟捎東西。他也很自覺,主動提出趁老總和李強吃飯的時間去送東西,午飯自己解決。
趙凱和李強找了一家茶樓邊吃邊聊,自然就聊到了江城的政界商界動態。當說起卓越科技辦廠的事情順利,正四處張羅招聘員工時,趙凱不忘記「粉一下」李強,恭維在卓越的項目引進上李強是做了不少具體事情的,功勞大大地。
李強苦笑一下,不回應,趙凱以為李強謙虛,于是又來了一句,「你們的成績得到了肯定嘛!你看你們專班的人要麼受表彰了,要麼提拔進步了!」。
李強眉頭一皺,卻裝作驚訝地問,「真的嗎?兄弟們都是啥情況?」。
趙凱于是一一介紹Z市卓越專班的人的近況,當介紹到秦時月時,他提高聲調說,「最風光的數他了!局長的任命下來了!馬上要去省黨校學習了!明天中午還要來江城楚韻大酒店請客列!當然我也要去的!」。
听到這句話,李強心中一緊,極度的失落和嫉妒交織,怨氣上沖,注意力不集中不小心右手的竹筷掉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趙凱招呼服務員換筷子之後,李強明顯就精神不振了,應答遲緩了。趙凱忽然腦海一閃,意識到李強這恐怕是嫉妒的反應;他听說過Z市的一些政界傳聞,知道李強和秦時月兩人都算Z市的梯隊年輕干部,較著勁兒比著。于是趙凱便轉換話題聊別的。
飯局結束,兩人在門口話別。李強看著趙凱上了早就等著他的車子,一溜煙遠去,很快放下端著的笑臉,大喊一聲,「秦時月!狗日地!我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門口的保安嚇了一跳,探尋地看過來。李強狠狠朝道路樹踢了一腳,滿腔憤恨地走了。
這時,江城還有一個人同樣是心緒難平,卻是剛剛收到孫強捎的東西的陳麗娟。
孫強把龐進捎的東西照例放在南湖工商所門房,然後給她打電話告知,本想打完電話就走,陳麗娟卻叫他在樓下等著,有話問。
很快她下了樓,一進門房見到孫強劈頭就問,「怎麼又是你來送東西!龐進這個月還沒來看我!他在忙啥?QQ也不閃,剛才我打電話他也不接!」。
孫強苦笑道,「妹子呀!我怎麼會知道龐干部在干啥?不過,我去他們土地分局取給你捎的東西時,見院子里停了好多車,龐干部也是匆匆過來說了一句‘拜托了’就匆匆上樓了,好像很忙呀!」。
陳麗娟哼了一聲,滿臉不悅,看了一番捎來的東西。見這回除了土特產,還有一個坐墊和一個靠墊。她瞬間雙眼放光,接著道,「他還記得我上回說的辦公室椅子坐著涼的話呀!看在坐墊和靠墊的份上,我就不打電話罵他了!」
孫強偷著樂,覺得她率真可愛。他真心希望這對戀人能成為眷屬,于是幫著龐進又說了幾句話,大意是近來江城有人來檢查Z市的土地市場情況,天天在Z市土地分局守著,龐進現在代替病假的辦公室主任張羅著實在忙,前不久龐進還陪同檢查的人員來和順物流看了公司的一塊四十多畝地的手續。
陳麗娟的臉色轉陰為晴,笑著回應孫強說,「我就是發發牢***的!我知道他忙不怪他!你遇到他捎話給他,就說我說的叫他注意休息,不要熬夜太狠了!」。
孫強笑眯眯應承了,然後開車離開。
本來,這天就這樣平靜的度過的話陳麗娟可以有一個喜悅的好心情結束一天,但是下午她在單位遇到的一個人卻使她的心情變得惡劣起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龐進的一個遠房姐姐鄧珊。
鄧珊在江城的老牌房地產公司佳園房地產工作,今天她來找陳麗娟是為了一個「秘密使命」,那就是請她幫忙調查薛海山的「同聲」廣告裝潢公司的有關情況,其目的就是為了通過逐一調查華庭房地產公司的股東公司,查實該公司資質有問題,參與南湖科技園住宅區的項目招投標資格不夠,然後再決定如何采取下一步措施。
佳園房地產公司的反擊經過醞釀,終于開始實施!
當陳麗娟在辦公室見到鄧珊時,吃了一驚。她腦海閃過上次去龐進家吃飯時鄧珊言語譏諷自己的場景,但是很快意識到她是龐進的親戚,不能意氣用事,于是壓抑住不快,為其倒茶。
當她提出要求後,陳麗娟犯難了,悶頭思考。因為鄧珊要查實的是「同聲」廣告公司主業是廣告還是裝潢,經營中裝潢做過房地產樓宇裝潢沒有,有的話是哪些項目,啥時間做的。
陳麗娟犯難一是自己的確不知道該公司內情,需要再去找同事了解;二是這些涉及公司經營的內部情況就是打听到了,透露給鄧珊是否合適。
鄧珊看出陳麗娟的猶豫,哈哈一笑道,「弟媳婦呀!你只管放心去幫我問!我是為了和‘同聲’做業務的公司做的合作方資信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