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和清繼續說道,「你們也許奇怪,我為什麼對這家人另眼相看。我告訴你們,這家的女兒雖然不是啥官員,但她的工作決定了她能掌握政策和資訊,是懂行的人,她家周圍的人免不了問東問西。加上人家是南湖區的公眾人物,關注她的人海了去,要是她在動遷過程中宣傳鼓動住戶對抗我們,引發的關注肯定不小,形成的阻力也會夠大。」
他又觀察兩人,向虎繼續沉默,肖剛卻興奮起來,接話道,「我明白了唐總,你是要槍打出頭鳥呀!」。
他笑了,「我先問一問,听說那個周四毛在蓮花湖鄉和江家的親戚干了一仗?」。肖剛馬上詳細轉述了周四毛講的事情。
又思考片刻,唐和清終于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的考慮是,對這家人施加壓力,但是不采取‘拔釘子’的方式,而是阻止她家起反作用,最終迫使她家早搬遷。當然,我會配合你們的,武的文的一起上。」
肖剛問,「這家人轉由我們攻嗎?」。唐和清搖頭,「是你們配合去做,在張主任那里還是說由向虎負責江家,只是由你去加一把火。媲」
向虎明白了唐和清的意思,對于自己的猜測越發有信心,思量這個唐總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逼遷,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轉念一想,既然肖剛參與進來,自己正好借坡下驢,閃一邊去。
于是他道,「肖兄出馬,‘一個頂仨’!還是我來配合!丫」
肖剛興奮地連連點頭,「唐總下了決心,小弟就上!」。
唐和清插話,「你們注意策略,免得方法不當影響大了造成我們的被動。你倆商量一下怎麼辦。」
肖剛不屑地說,「還不是‘車輪戰’去她家坐呀!我保證兄弟們不動手,只動口!」。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問向虎,「既然你負責這家,你準備怎麼辦?」。
向虎笑道,「我不一向是‘唱紅臉’的嗎?當然是跳出來說和勸解呀!」。
肖剛裝無奈笑罵道,「狗日地‘笑面虎’,惡人總是我做了!好人總是你做了!」。
向虎裝委屈地皺眉道,「你以為‘紅臉’好唱?既要不翻臉,又要讓人家快走,整天費腦子的!」
唐和清明白兩人一唱一和地在演啥戲,打斷兩人言語,直接說,「你們不在這里叫苦了!錢好說!你們各自寫一個自己的賬號,等會兒給小黃,我馬上打一筆錢給你們。」唐和清早就給向虎的卡打錢了,這話說給肖剛听。
他貌似忽然想到對肖剛道,「對啦!那個周四毛可以參加,不過請肖兄看緊點!我早就听說了他的名聲。他的那一套‘揮拳頭、扔磚頭’在城里使要看情形,這次可不是叫他去打架的!」。
肖剛一拱手,「唐總放心!我和這個周四毛合作過幾次,會看緊的!」。
唐和清道,「那就這樣吧!」。
兩人告辭,出門來到隔壁辦公室,把賬號寫給小黃。
小黃正是之前那個唐和清時不時帶出去陪客交際的貌似學生的女孩黃春燕,自從上次她被迫接待柯飛,和柯飛鬧出賓館事件男朋友打上門分手後,她整個人都頹廢了。對于唐和清安排的交際變得欣然接受,還開始和唐和清談價錢。平時穿衣打扮很快變得時尚艷麗,下班後還時不時在酒吧放縱。
唐和清反而一改之前親熱稱呼她妹子,時不時送禮物的作法,冷漠起來。
她不明白就里,也不想明白,只想趁著年輕多掙一點錢,早日嫁個好男人。
唐和清想的卻是,「我之前喜歡的就是你的清純味道,你一變,就像商品變味了!」。
就在唐和清對江家的施壓行動即將于三天後的周六展開時,次日一個突發情況導致唐和清馬上招呼肖剛和向虎暫停行動。原來,佳園房地產對華庭房地產的反擊行動從地下走上了台面,迫使華庭的管理層全體竭力應對,唐和清不想在節骨眼上節外生枝,于是推遲了行動。
此次佳園房地產對華庭房地產的反擊行動影響深遠,不僅在江城商界誕生了一對新的冤家對頭,還因為各自背後支持力量的角力,導致江城政界的內斗逐步走上公開化,更是影響到江城政界高層的換屆。
次日早上,萬和平剛和副區長童威談完為幾所學校解決校舍修繕資金事情,正靠在沙發上閉門眼神,忽然接到了萬少山的電話,,登時使他吃驚萬分。
萬少山的大意是,一清早任衛東市長就把他叫到辦公室,責成他負責調查針對華庭房地產的舉報信。
原來,佳園房地產的董事長孟明突然針對華庭房地產采取了行動,他聯合參與南湖科技園住宅區項目招投標的另外二家房地產企業,一是以群眾來信的形式向江城紀委遞交了反映南湖科技園住宅區項目招投標不規範的舉報信;二是以同樣內容寫成請求主管部門調查的函件送到市建委,角度變成反映華庭房地產的***資質是造假取得,不具備參與南湖科技園住宅區招投標的資格。
孟明在送出了兩封信後,立即當面向多年來關心支持自己的任衛東市長報告自己的行動,還將自己收集的一些證據資料遞給他看。起初任市長大為震動,斥責孟明不講大局,是為了泄私憤,但是當他看完這些證據資料,陷入了沉思。
任衛東當然知道華庭是在萬少山扶持下辦起來,之前就對這家***資質公司在南湖科技園住宅區項目招標中勝出,擊敗屈尊參加招投標的江城老牌二級房地產企業佳園地產頗為吃驚。
當時他也曾經萌生過找萬少山私下問一問的沖動,但是一想到萬少山是自己的得力干將,又素有政界調解人的名聲,自己刨根問底不妥。
他心中想的是那句有名的古言,「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很多人士知道,在政界這趟水里,水太清了,就藏不住交易,「魚兒們」或者不敢吃,或者吃的一樣多,哪還有動力跟著「大魚」走形成魚群?所以,很多人自然地接受了下半句話的思想「人至察則無徒」,對于自己圈子里的人照顧有加,時不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今天,孟明拿著這些證據放在在自己眼前,擺明了要「魚死網破」,任衛東就不得不打破這個潛規則了,一定要做一些什麼。他也體會到,孟明來找自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就存著請他安排謀劃的意思,含著盡量不影響他的意思,也是給自己留了退路。
他的內心想法是,于公叫萬少山負責調查名正言順,他正是分管城建的副市長,同時于私萬少山可以鎮得住華庭房地產,發揮「調解人」本色,設法讓這件事以幾方都能接受的方式協商解決。他還有一個深層次的想法,就是不讓這件事影響自己擔任市委書記的可能。
任衛東的想法萬少山很快體會到了,他立刻意識到任市長這樣的安排大有玄機。因為政界處理某件事情時,需要相關的官員回避但還是安排其參與處理,就是要其不得回避發揮調解協調作用的意思。
萬少山思考了一下,覺得需要和萬和平溝通,統一口徑,于是馬上致電萬和平。
兩人在電話里一番溝通,很快統一了思路和對外說辭的統一口徑。一是說明兩人對于華庭房地產公司注冊之前股東的從業經歷都不了解;二是說明華庭參與招投標時程序是到位的;三是說明兩人都沒有對此次招投標施加影響;四是萬少山以調查責任人的身份去拜訪市紀委有關負責人,了解動態;五是請萬和平馬上聯系華庭房地產,認真配合即將展開的調查,態度要好,資料要準備齊全。
于是,萬和平馬上給薛海山打電話,叫他中午去江邊步行街的「清風徐來」茶樓會面。
萬和平坐在「清風徐來」茶樓二樓包間,看著波光粼粼的長江水,享受著徐徐春風,心里卻是心煩意亂夏季一樣熱。接到萬少山的電話,他的大腦高速運轉著,思考著此事的各種可能的影響和演化結果,其中有一種擔心,就是自己收唐和清錢的事是否會露陷,要是露陷了該如何應對。
當華庭房地產以豪華的股東陣容,在萬少山等政界人士的支持下,以猛虎下山之勢一舉在南湖科技園住宅區項目中標,萬和平那時沒有覺得什麼不妥。在房地產界,仿佛是「一夜之間」出現一家資質齊備的房地產公司的事情多了去,都是幕後人物奔著某個地產項目而來,傾力運作的結果。往往這個地產項目也就被這樣的神秘公司一舉拿下。其他的競標者心知肚明,只要是心照不宣陪著演一出戲的,暗地里還可以分一杯羹。
但是,他意識到了今天的事情有所不同!自從唐和清成為華庭僅次于薛海山的第二大股東,且實質上具體負責運作南湖科技園住宅區項目之後,這家公司就罩上了濃厚的高官關系人辦的企業的色彩。唐和清仗勢高調行事多年,早就在江城得罪了一些商界政界人士,如今又要進軍地產業,從別人口中奪食,無怪乎別人會反擊!
企業之間競爭自己倒用不著很擔心,自己擔心的是他收下唐和清2萬8千元「酬勞金」的事情會否泄密。這是他第一次因為為企業策劃服務從商界人士那里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