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听到爸的回答，但卻听到了弟弟的咆哮聲︰「爸，你說這到底是為啥，我是不是你撿來的呀，你說呀，為啥事事都先顧著姐，初中讓姐上縣城中學，高中還讓考大學，我從十三歲開始就做小工，爸，你看看我的手……爸，你說，我到底是不是你兒子？」
弟弟手上的繭，佳毅無法看到，可弟弟伸出的雙臂她卻看的清清楚楚，自從自己上學後，家里的活雖說是給她指派的多了一些，可弟弟卻由于沒有人照看，被爸送到村里張叔家的磚廠，每天用稚女敕的小手泡泥，端磚。
後來長大後就跟著村里的李樹做泥瓦匠的活，誰家蓋房子，砌牆時李叔就會帶上他，但即便如此弟弟還是跟自己很親，有時還纏著自己給他將一些外面的事情，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這麼生疏了？
佳毅哪里知道，蛋娃在外面听到了些什麼，她又哪里知道，自己厭惡的李嫂對他們姐弟兩做了什麼？但她知道弟弟一定是氣急了，什麼時候弟弟用這樣的語氣跟爸說過話，又有什麼時候弟弟給媽媽甩過臉子？都是自己……
「蛋娃，你別這樣說，你爸會生氣的，你爸也很疼你呀！」媽媽站在弟弟身後帶著哭腔說道。
「疼我，疼我為啥我想學開車，我爸不讓，疼我，我明明說過下個月要和鐵柱進城學理發，為啥爸還把我給典當咯，我知道我是多余的，你們有姐就夠了」佳毅從沒有見過弟弟這樣歇斯底里過，這種神情和語調讓她整個身體都在打顫。
「 當」門被使勁的關住，後面傳來媽媽撕心裂肺的叫聲︰「蛋娃……」看著媽媽跌跌撞撞的身影，佳毅沒敢出現，但她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衣襟已經被淚水沾濕了一大片。
「佳毅，想啥呢，張叔叫了你好機會，你都沒有回答！」不知道什麼時候李姐竟站在了自己的身後，抬眼一望，爸爸也用寫滿疑問的眼楮看著自己。
「咋了，小妮，想啥呢？在外面受氣了？」張順邊問邊探尋似地緊盯著佳毅，不知為啥，就這麼一問，佳毅眼中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下。
「這是怎麼啦？好好的剛回家，怎麼哭了，是不是見了爸爸高興的？」小李看出了情況的不妙，趕緊打起了圓場。
佳毅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趕緊抹了把眼淚，對張順笑著說︰「沒事，沒事，只是覺得自己沒用，上這麼多年的學，還不如小偉，不能幫家里的忙，有些傷心！」佳毅心想可不敢讓爸爸看出什麼端倪。
「傻丫頭，怎麼這麼說。」順子心疼的用手撫著佳毅的頭發，「這幾年在外面也吃了好些苦吧！」
「哪有，我命好的很，在學校拿獎學金，在實習的地方受表揚，這都是托爸的福呢！」
「這都是你努力的結果，和爸有什麼關系，還是你們劉老師說的對，你是念書的料，幸虧當年你堅持，要不現在還不知道干啥呢！我老張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情，就是這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