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雲的憤怒聲沒有回應，這個本來千人上下富余的村落，此刻只剩下一群神情呆滯的人，一個個看著毀掉的家園，紛紛傻在了那里。
他們的家人，他們奮斗了一輩子的家當。
沒了，全沒了。
他們的家門口上，寫著李牧雲的名字，「因李牧雲堅守盧龍，殺傷我軍士過十萬人，特殺十萬北周平名，以償命債。」
絕對陰損的主意，李牧雲在這些心存者的口中，一直听到自己名字，想到因為什麼，李牧雲的心一下子酸痛起來。
這種挑撥離間比什麼都管用。
猶豫了許久，李牧雲對著牛蛋道︰「將狼人的尸體與烏骨突的尸體拿出來。大軍在此處休息半天，給我找些賠罪用的東西。比如荊條什麼的。」
半個時辰後，李牧雲背著荊條，跪倒在殘活著的村民面前，卻是非常誠懇道︰「都怪我們沒有把盧龍塞守住，給諸位父老鄉親賠罪了，我就是李牧雲。」
這一句話一出，卻是所有的人都站立起來，眼神復雜地看著李牧雲，許久一個中年婦女對著李牧雲罵道︰「都是你，你賠我們一家人的性命來。」
頓時間，多少雜物仍在了李牧雲身上。
因為抵抗，所有的男丁與高過車輪的兒童全部被殺，姿色秀麗的年輕女子與婦人也全部被搶走，下場就不用去想了。
幾天前，村子的慘狀一下子浮現在苟活者的面前。
要麼就抵抗住，要麼就讓開路來，大量的殺傷讓突特人一個個惱羞成怒，怒火全部泄在了北周平民身上。
村老的控訴，失去家人婦孺仇視的眼神，讓李牧雲的心中陡然一痛，軍人的職責，讓他汗顏無顏面對這些村民。
只能緩緩道︰「給他們留下足夠的糧食。」峽谷口的突特人大營，給李牧雲他們提供了足夠的糧食，連馬匹都能達到一人兩馬到三馬。
李牧雲繼續對著村長道︰「我給你留下三百匹馬。或賣或留著耕地隨便你，馬耕地其實比牛好。」
那村長被突特人打瘸了一條腿，卻是在猴子的醫治下，對著李牧雲抱歉道︰「將軍，你就不要和俺們村里這些無知的婦孺一般見識了，你在盧龍塞痛擊突特人，我知道你盡了責任。只是我們這村子的仇，這一村老小的恨，我們是沒法報了。」
李牧雲身上背著荊條，後背上全是血痕，卻是咬牙切齒道︰「你們的仇，我們給你們報，我李牧雲在此立下誓言，突特大軍，只有死人才可以從北周逃出草原。」
牛蛋卻是扭送了翁與比耶來，鄧驢糞的大車上直接把狼人與烏骨突的尸體送了過來，牛蛋憤憤不平道︰「這個是突特的左日逐王，突特的三大王子之一，這是突特的萬夫長，這個是突特的前任大汗，這是草原上無敵狼神。」
這種情況下，這一眾婦孺震驚了，這些人的身份，任何一個都可以讓這些尋常百姓噤若寒蟬。
現在都在了自己面前。
翁此刻已經徹底沒了脾氣，對著李牧雲道︰「李敢，你個小子。留著我這條命，你可以在草原上換取任何東西。」
李牧雲呵呵一笑道︰「不必了，我的罪，就用你的肉來賠償吧。」
當下一把刀子仍在地上道︰「割下他的一塊肉，用作你們祭奠大家的祭品吧。」那委頓不堪的村長頓時精神抖擻起來，對著村子喊叫起來，「各門各戶的都過來，咱要報仇了。」
在翁的一聲慘嚎中，小腿上被割下一條肉來。
憤怒的村民把眼光瞄著了比耶，牛蛋卻是攔住了大家道︰「這個人已經投降了，只可以打。」隨後比耶被捆綁著，就挨了一頓痛揍，不過對練武有方的他來說，並不嚴重，只是哀嚎兩聲應個景。
那狼人與烏骨突的尸身，村民們倒是不敢動了。
看著烏骨突的尸體，李牧雲頓時想起了自己還未搜索尸體，本來前面與冒頓要過這具尸體來，就是想看看這烏骨突隨身帶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不。
一般的人身上有什麼好東西，一定要存放起來，以免丟失，但是烏骨突這樣的人除了他自己身體上，別的地方都比不過。
誰能在大宗師身上偷走東西。
這的確是很正常的想法，一如那個五百人斬塔倫，他就不相信世間有什麼人可以半空中擊落自己，但是最後的下場卻是破空閃落在了李牧雲的手中。
當一切事情完妥之後，李牧雲等人只能加前進，前面的諸多村莊一樣狼籍之煙，仍在半空中妖嬈盤旋。
看的李牧雲心中，滋味難受。
一路迎來，一路留下糧食與馬匹，一路挨罵，一路讓翁挨上一刀。
每一步都沒算錯，每一步都走對了，但是依舊給多少北周平民帶了如此大的傷害，看著一眾盧龍塞高層。
李牧雲狠道︰「我一定要屠盡那些突特人。管他現在是四十萬還是三十萬。只殺不納降。」
趙大同估算了下一路走來的村莊的傷亡，「到現在已經有兩百多而歸村莊多的過千人，少的至少幾百人，郡縣還好一點，基本沒被毀壞幾個，但照目前看來，平民損傷已經過十萬了。」
李牧雲看了冒頓一眼，卻是道︰「派出斥候，看看有沒有村莊抵抗掉了突特人打草隊。如果有我們再去，定能搜羅到人才。」
冒頓听完這話不動聲色，卻是身邊的闢丹塵笑道︰「鄉野村間能有什麼大才，不過是些有鬼點子的老農罷了。」
李牧雲也不去爭辯，此刻隊伍中的士氣實在太低落了，他本身的實力也不夠，若要真正給突特大軍造成威脅，他一定要收集足夠多的力量。
跟著出命令道︰「召集壯丁從軍，肯定會有村莊接到我們的報警，逃出生天的，那些郡縣里也一定擠滿了逃難的人群，打出我盧龍塞的旗號來，每個旗上都懸吊上狼人的尸體。」
納蘭芳芳一臉的喜色，趙麗瓊也是面色凝重，李牧雲這一手玩的狠了，看到如此局面，定有豪勇之士來投軍。
誰都知道草原上狼神的傳說，這些狼神後裔，若是不知道的，豈能辨別出真假。一個個偽狼神定會激起多少北周爺們的豪勇。
既然盧龍塞可以干掉狼神，那突特大軍自然也有希望擊敗，李牧雲與突特大軍的梁子導致了屠殺生，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大軍行進著，不斷有人涌入進來，也不斷有人揮動著旗幟朝著四處行去，感謝突特人的良馬，體型壯碩的軍馬是土庫倫多少年下來，精選出來的。不要說載一個人，一匹馬拉一輛大車都跑的比尋常大車快兩三倍。
僅僅兩天，李牧雲招募到了一萬勇士，只需要人就行，披甲，兵器，都不缺。全是突特留守大營里的東西。
烏骨突在天有靈，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山地作戰不利重甲，所以這些披甲和重型武器都留了下來。
李牧雲打了勝仗之後，貪財的小缺點那是一點也沒改過，突特人的，自己急行軍散落扔掉的，他是一點不漏全部搜集起來。
車 轆帶著一群半路出家的木匠，一路上大車造個沒完，雖然丑陋不堪但卻是夠用了，神刀太多，無論是取木還是細小木材的出力，簡直就是一揮而就。
正好給這幫人練刀法了。
一眾新選之人，加上以前的老卒，能騎馬的是十之二三，一路上，李牧雲別的事情沒讓他們做，都一個個不管別的，在自己的伍長，什長帶領下學習騎馬。
若是沒有馬匹，他們就需要練習急行軍，現在有了馬自然是要學習騎馬。這樣一路上，在冒頓等一眾匈奴的關注下，李牧雲完成了自己募兵與練兵。
雖然時間短暫，但基本上已經做到號令一致，雖然真正作戰意志如何，還得驗證。但一種盧龍塞老卒帶領下，一半人帶另外一半，這風貌卻是一支強兵的勢頭。
這一萬多新選之人，普遍的身體素質與廝殺能力，要強于那些北周逃奴與當時在盧龍塞附近隨便招募的山民壯丁。
不過人多了，軍官更是不夠了，讓李牧雲夜晚在帳篷中，卻是憂心起來。果真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
桌面上那張硝制不知多少年的狼人之皮也沒興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