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把整棟樓里面所有人家的食物全部搬回到了他們藏身的住所。身為一個小偷,他終于在有生之年實現了他自己的人生願望,那就是不必偷偷模模,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入別人家的房子隨便拿任何他想要的東西。沒有攝像頭,沒有保安,沒有警察,沒有法律,更沒有懲罰,他覺得整個人都升華了,這里簡直就是他的理想國度。
收集來的食物並不是很多,大都是一些飲料餅干和方便面,最好的就要數那幾瓶水果罐頭和午餐肉了,如果省著點兒吃,在這里堅持十天應該沒有問題。何況,江風並不打算在這里待那麼長的時間。
在城市的各條街道上逃亡的日子固然讓人感到緊張和危險,但在房間里面傻傻待著的日子更讓人感到無聊和憋悶。他們整天吃了吃就是睡,沒有任何打發時間的活動,雖然錢進從房間翻出一套撲克牌,但卻沒有人有打牌的心情。
煩躁,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煩躁的情緒,那是對未來的未知和迷茫,讓每個人的心里總是無法平靜下來。特別是屠虎,總是會狂躁的喊著要出去殺人或者殺行尸,在亂發一陣脾氣之後,就會一個人抱著酒瓶喝悶酒,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灌醉之後呼呼大睡,每天都是如此。
而江風每天都會坐在窗前,看著外面血腥冰冷的城市,觀察著上演的一切,同時注意著天上,看是否還有直升機發布消息。只是,除了前些日子的那一次,江風再也沒有見過那架直升機。
第五天,仍然沒有等來發布解除封鎖的消息,黑河大橋的鐵門也依然緊閉不開。
屋子里面每個人的情緒都發生了改變,由第一天的樂觀和輕松,逐漸的變的低落和焦躁,包括江風。表面上看,他們是安全的,不會受到行尸的威脅,但實際上,這樣的環境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折磨,一種巨大的心理上的折磨。每天看到的都是同樣充滿恐怖和冰冷的畫面,街道上血腥的殺戮,從城市各處響起的槍聲、爆炸聲,以及冒起的滾滾濃煙,每時每刻都要面對這種死亡的毀滅景象,就連睡覺做夢的時候,夢中依然是如此。夢,沒有顏色,只有黑白,只有死亡。這一切都讓人開始漸漸的精神錯落和崩潰,甚至有些分不清何為夢,何為現實。
當初他們走進這個房間的時候,每個人的心中都對活著充滿渴望和希望,也是這種信念支持他們來到這里。可是現在,這種渴望和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正在消減。江風擔心如果繼續在這里待下去,這種活著的信念會徹底的消失,然後每個人坐在這里等待死亡的到來。
江風‘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從窗邊走向剛為江雪換過藥的何念慈的身前,問道,「她的傷怎麼樣了?」
何念慈一邊擦著手,一邊說道,「剛剛拆線,刀傷恢復的很好,傷口已經愈合,今天是最後一次換藥,以後就不必上藥了,等著傷口自己恢復就可以了。」
「正常的行走和跑動沒有問題吧?」江風認真的問道,這個問題關乎一個重要的決定。
「理論上不能進行劇烈運動,不過只要不踫觸到傷口,應該沒有問題。」何念慈想了想說道。
「哦。辛苦你了。」
「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別忘了,當初在中心醫院,是你救了我一命。」何念慈瞥了一眼屋子里面的其他人,突然壓低聲音對江風問道,「那天你為什麼要替我擋刀?難道你就不怕被手術刀刺死嗎?」
「想听假話還是真是?」江風問道。
「先听假話。」何念慈說道,不管是真話還是假話,她一個都不想放過。
「假話就是,我皮糙肉厚不怕刀。」江風說道。
何念慈听見後微微一怔,然後笑了笑,說道,「雖然你用書擋住了那把手術刀,但我還是感覺到那把手術刀好像真刺到了你,也許是我看花眼了吧。那真話呢?」
「真話?真話就是我答應你的女乃女乃讓你好好的活著。另外,如果你死了,江雪的刀傷也就沒人給治了。」江風認真的說道,然後轉過身子,雙手大力的拍了拍,「啪啪啪。」拍手聲吸引了房間內情緒低落而沉默著的人們的目光,只有屠虎一個人抱著酒瓶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江風沒有理會屠虎,大聲的說道,「大家注意,我決定︰明天,我們離開這里,前往西區的黑河大橋。大家檢查裝備,整理好背包,做好應對各種情況的準備。」
听到江風的話,在場每個人的眼楮都睜開起來,暗淡無光的雙眼當中再一次煥發出了光彩,每個人都因為明天能夠離開這里而感到高興。就連一直裝死的屠虎也睜開了眼楮,臉上充滿了興奮,一邊高興的大笑著,一邊往嘴里面灌酒。
「終于可以離開了,終于可以離開了。哈哈~!」
「這個鬼地方,我早就待夠了。」
「我寧願去外面尋找生機,也不願意在這里等死!」
「再不走,我的意志都快消磨光了!」
……
六月八日凌晨
城市依然混亂著,沒有平靜下來,滾滾的濃煙把太陽遮住,天灰蒙蒙的,藍天白天早已經消失不見。
「都準備好了嗎?」江風看著屋子里面的眾人問道。
「早就準備好了。」屠虎大聲的說道,他把手中的獵斧高高的舉了起來,然後又拍了拍掛在脖子上的腳鐐鐵鏈,「今天我要殺個夠,你們誰都別跟我搶。嘿嘿!」屠虎咧著嘴猥瑣的笑了起來,充滿了興奮。
方英默默的點了點頭,她的手中握著匕首,背後背著一個黑色雙肩包,里面裝有狙擊步槍和手槍,以及數盒子彈。何念慈同樣也背著一個雙肩包,里面裝著各種藥品。錢進和艾美麗身後的背包里面裝著食物,以備在轉移到一個新地方之後可以不受饑餓的折磨。兩人的手中都拿著菜刀,是從錢進從其他房子里面偷來的。
「傷口沒問題吧?」江風對身前的江雪關切的問道,這些人里面,江風最擔心的人就是她。
「放心吧。」江雪微笑著說道,說完抬了抬受傷的胳臂,以示無礙。她的腰間別了一把手槍,沒有受傷的那只手中緊握著一把匕首,性格堅強的她並不打算讓別人保護,更不想拖別人的後腿。
「好。」
江風看著整裝待發的眾人,他對大家高漲的情緒非常滿意,特別是那種無畏的精神,一掃之前幾天的陰晦,每個人都好像從新換發了生命。這才是活著的希望。
此時,每個人都看向他,等待他的命令。
江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看了看這個待了五天的房子,然後拎起地上的背包,抽出腰間的匕首,毅然決然的開門走了出去。
「我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