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傷拳,崆峒派絕技,目前已失傳,許懷山未曾練得此功。
此拳法出拳時聲勢 赫,一拳中有七股不同的勁力,或剛猛、或陰柔、或剛中有柔,或柔中有剛,或橫出,或直送,或內縮,敵人抵擋不住這源源而來的勁力,便會深受內傷。
人體內有陰陽二氣、金木水火土五行,一練七傷,七者皆傷。所以所謂‘七傷’,乃是先傷己,再傷人。
明教金毛獅王謝遜奪得《七傷拳譜》古抄本,終于練成。謝遜曾以此拳擊斃少林神僧空見大師。
武當張五俠之子張無忌,幼年時困居于‘冰火島’,得義父謝遜傳授此拳法,曾于明教光明頂之戰,大發神威,正是以七傷拳擊敗崆峒派諸位長老,且為他們拔除了七傷拳帶來的傷害和為人行事中的戾氣。
此拳法自從張無忌之後,再沒有人練成,終成絕響。
只是世人都忘記了,張無忌恰恰是明教教主,他不傳下《太極拳經》,可以說是對師公張三豐的尊敬,但是對于《七傷拳》,有什麼理由不傳下來?
這一刻,林寒已經完全能夠確定,日月神教的前身,一定就是明教,從某種意義上說,日月神教在延續著明教的傳承。
幾百年的歲月中,曾經強盛無比的明教末落了,甚至還在朝廷的追捕之下,不得不改頭換面,撤離了光明頂,搬遷到這極為偏遠的黑木崖上。
在那一段歲月中,甚至遺失了《乾坤大挪移》、《寒冰綿掌》等等武學,以及許多劍法、劍訣,但偏偏,有一門功夫流傳了下來,那就是《七傷拳》。
任我行號稱‘拳、掌、劍’樣樣精通,但是從其以往對敵來看,極少使用繁復的劍法,甚至是很少用劍,掌法也是直來直往、質樸簡約,這樣的一個人,按照他的性子,必定是喜歡拳法多一些。
那麼,這些年來,江湖中為何從不知道任我行會《七傷拳》?
此間的原因,不外乎兩點,一是任我行並不經常出手、極少用到這一門威力極佳的拳法,二是任我行極有可能像‘金毛獅王’那樣,並沒有修煉成功。
以林寒看來,任我行最開始學習的,甚至都不是《吸*星*大*法》,而是這一門秘傳的《七傷拳》。
但是修煉《七傷拳》,在內力方面要求特別高,就像謝遜那樣都不能完全掌握,張無忌也是在《九陽神功》大成之後,才將《七傷拳》的威力發揮得淋灕盡致。
所以說,為了達到修煉《七傷拳》的要求,任我行才會選擇修煉能夠吞噬他人真氣反補己身的《吸*星*大*法》。
甚至是在明知道有危險的情況下,還是不放棄《吸*星*大*法》的修煉,反而無時無刻不想著彌補真氣反噬的缺陷,為的就是能夠修煉《七傷拳》。
事情的真相,幾乎如林寒所想。
杭州梅莊的地牢里,任我行被囚禁了十二年,卻也讓他找到了解決異種真氣反噬的方法,只是很可惜,有了方法,卻無法逃出生天,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任我行重奪教主之位,為了震懾魔教弟子,選擇了趁機夜襲嵩山派,卻幾乎是被林寒一擊之力破壞了,可想而知他的內心是如何的震撼。
回轉黑木崖之後,任我行立即發出收縮魔教勢力的命令,他知道,要想在江湖上有一番作為,《七傷拳》的修煉必須要提上日程,到時候,即便是少林方證的《如來神掌》也不在話下。
只是要修煉《七傷拳》,還是需要達到內力方面的要求,為了在短時間內取得進步,任我行終于將目標打在了魔教十大長老剩下的幾個人身上,或許他不會對向問天出手,而上官雲也還有些作用,但是曾經被東方不敗提拔上來的十大長老,他並不在乎。
任我行隱秘地擒來幾位長老,興致勃勃地修煉著《吸*星*大*法》,開始的時候,他成功了,一個、兩個、三個,直到一口氣吸噬了三名長老的全身真氣精血之後,他發現了不對勁。
他老了
老不以筋骨為能,以任我行的高齡,再加上早年練習《七傷拳》時留下的暗傷,他那垂暮的身體中,再也容納不下第四名長老的異種真氣。
逼不得已,他只能強行修煉《七傷拳》,最終的結果,雖有小成,但因為內力不足,火候還差了一些,即使是練了《七傷拳》,實力增加的並不明顯。
但即使是這樣火候不到的《七傷拳》,還是傷到了林寒,不得不感嘆一句︰姜還是老的辣!
緩緩地轉過身來,林寒臉色慘白無比,呼吸都有些急促,他知道,任我行的那一拳,傷到了肺脈,而且傷得不輕,甚至是影響了呼吸。
林寒深深地吸一口氣,勉強將傷勢壓下,只是他如今剩下的武功,或許還不到平日里的七成,如果這時候被魔教眾人圍攻,要殺下黑木崖,還想全身而退,幾乎已經不可能了。
靜靜地看著被魔教弟子護住的任我行,林寒輕輕地笑出聲來︰「很好,早該想到的,如果沒有這等壓箱底的功夫,任教主又怎麼會給林某單打獨斗的機會,是我大意了!」
此時此刻,任我行在兩名五行旗旗主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臉上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與之前的紅潤大不相同,隱隱地,他的整個身子都在打著擺子,不斷地有寒氣從口鼻之間冒出,極為的詭異。
听著林寒的話,任我行苦笑著搖頭︰「老夫又何嘗不是小看了你,兩年不見,想不到你的實力進步了那麼多,如果知道你有幾乎不下于東方不敗的實力,哎」
話音稍落,任我行劇烈地咳嗽起來,竟是不停地有淡藍色的寒冰咳出,整張臉霎時間變得鐵青。
一眾魔教弟子駭然地望著任我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但也看出任我行非常的不妙。
一名五行旗旗主低聲道︰「教主,是不是下去休息,那小子不是中了教主一拳麼,就不信他還能在我們的圍攻下逃出去。」
艱難地擺了擺手,任我行望著林寒,神情更苦,「沒用的,老夫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在擋住《七傷拳》的攻擊之後,還有余力發動長劍中的寒冰劍氣,如今寒氣入體,老夫怕是不行了」
「教主,您」兩名五行旗主駭然地望著任我行,顫聲道︰「您,您的意思是」
兩人彼此對望著,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恐懼。
任我行嘆道︰「自十七歲行走于江湖,除了當年華山腳下遇到風清揚,六十年未嘗一敗,想不到最後卻是栽在一個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手上。」
「教主」
眾魔教弟子听著任我行的話,心中更加的恐慌,漸漸地,一股不祥的預感在眾人心頭蔓延。
其中最為害怕的,當屬兩名五行旗旗主,以及一些在教中擔負著重要職責的魔教弟子。
不是因為他們對任我行的感情更加深,而是因為他們都被任我行以‘三尸腦神丹’給控制著,如果任我行死了
不理會魔教眾人的騷動,任我行繼續說道︰「林少俠,老夫就要不行了,如果今天你能活著下了黑木崖,希望能夠遵守你我之前的約定。」
面無表情地看著躁動不安的魔教弟子,林寒嘆息一聲,知道待得任我行一死,沒有了他的壓制,那些服食過‘三尸腦神丹’的魔教中高層,必定會非常恐慌,在遷怒于己的情況下,極有可能發動瘋狂的進攻。
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如果沒有受傷,林寒還是非常有把握沖破魔教眾人的阻截,安然下山,只是現在
看來不經過一番殺戮,殺得對方害怕,即使是早就準備了退路,也是很難遁走的,必須要拼一拼,既然已經不能全身而退,那也不能受傷太重。
思緒電轉,下定決心,林寒朝著任我行點點頭︰「任教主放心,即便是她再恨我,我也會想辦法除去她身上的毒,您放心吧。」
欣慰地點點頭,任我行突然一把將攙扶著自己的兩名五行旗主推開,四下里望著越來越焦躁的魔教弟子,挺了挺腰桿,對著林寒道︰「抱歉老夫想要讓他們放你下山,也不可能」
話音越來越弱,最後終于悄無聲息。
一代人杰、一代梟雄,挺直了腰桿,靜靜地站在哪里,就此隕落。
生機斷絕,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壓制身體內精純的寒冰劍氣,任我行的身體上,竟是從內到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著淡藍色的冰霜。
魔教眾人駭然地望著任我行的變化,個個都是張大著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這世界,又一名強者死在自己手里,這一刻的心情,林寒自己都不明了,高興、悲傷?好像都不是。
劍交左手,淡淡地望著似喜似悲的魔教眾人,林寒沉聲道︰「你們,出手吧!」
從任我行的冰雕上收回目光,魔教眾人惡狠狠地盯著林寒,兩名五行旗主的雙眼中更是帶著嗜血的瘋狂。
若說在服下‘三尸腦神丹’之後,他們的明天就拽在任我行的手里,那麼在任我行死後,他們都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明天。
鏘、鏘、鏘
刀兵出鞘!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