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三月十五,晴,宜遠行、宜祭祀、忌破土
與往常一樣,林寒早早地起身,于封禪台上練功,好在來客雖多,但是沒有人不知輕重地上封禪台吵擾。
早課之後,前去給師父請安,之後離開校場,一同去飯堂。
此次上山之後,林寒便不在大堂中用餐,而是改在了偏廳小食堂。
這倒不是他覺得自己的身份高了,已經不適合與眾弟子同食,而是受不了越來越多人的恭敬與熱情,只得避了開去,這對他,對其它師兄弟,都是一件好事情。
早飯之後,林寒回到住處,不長的功夫,就有人來話,說是掌門有要事相商。
看著早早來做通知的吳一然,林寒神情一陣恍惚,不由得想起了徐錚,想起幾天前兩人的相見,徐錚成熟了許多,對林寒也更加的熱絡,但不知為何,林寒的心中,卻反而沒有那種親切感。
想必徐錚、左依依兩人已經到達洛陽了吧,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林寒問道︰「掌門師伯是否還通知了其它師叔?」
「回林師兄的話,都已去通知了!」吳一然恭敬地回答道,目光不離林寒左右,渾身透露出一股子崇拜羨慕的氣息。
點點頭,林寒猜測著應該是那件事,對著吳一然笑道︰「走吧!」
听著林寒的吩咐,吳一然答應一聲,連忙跟在林寒身後。
「現在是什麼修為了?」林寒問道。
吳一然撓了撓頭,扭捏地答道︰「才剛剛將嵩陽真氣修到第四層!」
林寒微微一頓,點點頭,難怪話語中有些傲氣,也難怪會被師伯看重,「今年十幾了?」
「十五!」吳一然答道,「師兄覺得怎麼樣?」
颯然一笑,林寒點頭道︰「很不錯了,以你的年紀,能有如此修為,想必是下了一番功夫,保持下去!」
「多謝師兄!」得到林寒的夸張,吳一然大喜,他最近跟在左冷禪身邊做事,雖然不過是端茶、倒水、幫著整理書卷,卻也是個機會,從左冷禪的言行舉止中,才明白眼前的林師兄是多麼的被門中長輩信任。
「好好努力吧!」林寒伸手拍了拍吳一然的肩膀,跨步向大殿走去。吳一然這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
「師伯!」林寒走上前去,躬身向左冷禪行禮。
左冷禪笑著點頭,指著右首位置,說道︰「坐吧!」
林寒微微一愣,原本是打算按照慣例,在左手邊最後一個位置坐下的。
以左為尊,不只是這個年代的習俗,在嵩山上,又恰好有尊敬左冷禪的意思。故而,左首位置是丁勉的。又因為是丁勉的弟子,第一次選位的時候,林寒便選擇了左排末位,想不到這一次……
坐定之後,林寒不由得疑惑地向左冷禪望去,要知道右首位置通常是陸柏或者湯英鶚的,如今湯英鶚身在洛陽,但是陸柏還是在嵩山的,按理來說,不該由林寒來坐這個位置。
看出了林寒的疑惑,左冷禪樂呵呵地說︰「這是你應得的,況且,我們這些老家伙,也該給你們年輕人更多的機會。」
品味著左冷禪話中的意思,看了看兩邊明顯都添加了不少座椅,林寒心中已是明了,如此看來,這右邊一排,大概是為他們這一輩的人準備的。
林寒就待答話,便又有人進來。
來著正是陸柏,見著林端端地坐在右首位置,也是一愣,之後反應過來,看到左冷禪的笑意,連連頭,向著左邊第二個位置走去。
他是個明白人,看著今天的架勢,不需左冷禪開口,已明白他的意思,對于讓出右首位置,他是樂見其成的,又看著左排有十四張座椅,故而,欣然地選擇了自己的位置。
隨後,又陸陸續續地有人來,除了在洛陽的湯英鶚、王元霸沒有來之外,嵩山長老已經到齊了。
原本泰山玉璣子也是有資格的,畢竟他也算是五岳派的長老,現在也在嵩山上,但是參加這樣的會議,終究是不太可能。
比較遺憾的是,與林寒相熟的李季、石韜都不在,還在泰山、衡山鎮守著,特別是在發生莫大行刺林寒之事,左冷禪更是下令加強管制,就連這次四派齊上嵩山,也沒有將他們召回。
之後又有狄修、盧義、柳思成、唐劍、李雨衡、張天風、牛大力、陳晨、游迅前來,這九人依次排開,坐于林寒下手。
除了狄修、唐劍兩人面無表情之外,其它人倒是欣然接受。
從洛陽歸來之後,狄修就顯得非常的安靜,仿佛是苦練武功,很少再參雜派務,叫人又是放心又是擔心。
雖然盧義、柳思成、唐劍三人武藝相當,都已經是嵩山心法第六層,但是從座次來看,與林寒關系較差的唐劍,顯然是不太受待見。
其余諸如李雨衡、張天風、牛大力、陳晨、游迅五人,都是將心法修煉到第五層大成之上。
嵩山這一代,人才輩出,真真是井噴之勢,這也是五岳的底氣,並不介意與少林、武當相抗。
人已到齊,左冷禪開口道︰「今天讓大家來,是因為這一份拜帖!」說著,左冷禪將桌面上,林寒早前已經注意到的鎏金帖子拿起來。
吳一然乖巧,連忙接過,將之遞給左首位的丁勉,之後走到左手最後邊等待著。
丁勉翻開拜帖,細細地看著,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來,冷哼一聲,不屑地笑笑,將之遞給第二位的陸柏。
陸柏查看之後,亦是冷笑不已,與丁勉對視一眼,將之傳給第三位的費彬。
費彬拿著拜帖,看完之後,罵道︰「什麼東西!」
眼看著費彬就要將拜帖摔了,坐于第四位的樂厚急了,連忙把著費彬的手,一把將拜帖搶來,埋怨道︰「我們都還沒看呢,費師兄這一摔,師弟我還得再撿回來!」
不再理會費彬,樂厚查看拜帖,亦是氣惱不已,但與毛躁的費彬不同,他還是心平氣和地將拜帖往下傳。
當最後一位的‘禿鷹’沙天江看過之後,吳一然上前接過,騰騰騰地跑到林寒坐前,恭敬地將拜帖遞到林寒手里。
林寒點點頭,將之接過,稍微一打量,便發現與心中所想沒有出入,這正是少林、武當、峨嵋、昆侖的拜帖,那些家伙此刻已在山下等著。
貼中所言,亦是冷泉山、印月谷之事,言及少林方生、方然、方見三首座,武當沖聞大長老、離散二道人,峨嵋‘紫衫客’師徒,以及昆侖‘三才劍’遭奸人所害,而所有的疑點都指向林寒,他們要上嵩山討個說法雲雲。
當然,四派並沒有將話說死,顯然還是不想鬧得太僵,但話語中難免有問責之意,再加上四派合著送貼,已有咄咄逼人之意,難怪眾人會義憤填膺。
搖了搖頭,不屑地笑笑,林寒將之轉給下位的狄修。
狄修點點頭,面無表情地接過。看完之後,深深地看了林寒一眼,將手中拜帖轉給盧義。盧義看完之後,又再次往下傳,待得最後一位的游迅過目之後,吳一然接過拜帖,再次送回左冷禪身邊。
「諸位,都有些什麼看法?」左冷禪巡視一圈,開口問道。
丁勉沉聲道︰「四派依著江湖規矩來下帖,言語中雖有咄咄逼人之意,但我們亦不好怠慢,當需前去迎接。至于貼中所指之事,我們之前已有商議,按計劃行事即可。」
「丁師兄說得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有少林、武當、峨嵋、昆侖四派,我們也有五岳、崆峒、點蒼、青城四派,未必就遜色于他們,再加上這里是我們的地盤,有了地利,諒他們也不敢亂來!」坐于丁勉身邊的陸柏附和著說。
「少林、武當又怎樣?只要峨嵋、昆侖敢來,照樣干-他-娘的!」費彬狠狠地拍著大腿,仿佛那條腿就不是他自己的,倒是旁人看著齜牙咧嘴的,像是痛在自己身上,想笑卻只能強忍著。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中心意思只有一個︰不惹事、不怕事!
「好!」左冷禪點頭道,「既然如此,就將他們迎上來,不知哪位師弟願意走一趟?」
丁勉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少林方證、武當沖虛、峨嵋金光上人、昆侖震山子都來了,我們也不能怠慢。」
丁勉的一席話,眾人皆是點頭。
「那不知何人前往?」鐘鎮問道。
「掌門師兄自然是不能前去迎接,免得掉了身份!」丁勉笑著說道,「就有我與費師弟下山一趟吧!」
听著丁勉的話,林寒愣住了,不過下一刻,他便明白過來,大叫一聲︰「好!妙!」
費彬原本是不願意去接人的,但是丁勉、林寒師徒兩人都是同意,他只能憋屈著,卻不反對,在他的心里,保不準他們兩個又有什麼壞主意,不過一定不是自己倒霉!
你道為何林寒會大聲叫好?
很明顯,四派沒有動武的意思,但還是憋著一股氣的。若是這個時候,派個謙謙君子去,指不定被‘蹬鼻子上臉’呢!但若是費彬這等猛人前去,那氣勢就不一樣了。
(對比目前的某爭端,若是某院的老大還是前面那一位,呵呵……)
左冷禪也是大笑起來,顯然明白了林寒師徒的意思,點頭道︰「那就幸苦丁師弟、費師弟走一趟了!」
「是!」丁勉、費彬兩人齊齊點頭。
林寒起身,笑道︰「弟子有些不放心家里,也陪著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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