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人們,雖經歷了外族擄掠之痛,但在驅逐外族之後,他們變得更加的自信,自信到不知道警惕,不知道還會有一個更加凶殘與狡猾的外族,將會再一次對他們進行奴役。
這是一個儒學被歪曲的時代,從春秋列國的‘仗劍游學’延至漢唐,卻在這里被刻意扭曲為‘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當儒學被附加了奴性,便成了‘腐儒’、‘酸儒’。
這是被一群腐儒把持的天朝,看似強大,卻已經爛在骨子里,它能奴役百姓,卻抵御不了外族的侵蝕!
少林、武當、五岳、峨嵋、昆侖、崆峒、青城、點蒼,抑或是丐幫,均有其局限性,最為主要的是,消息不通。
今日這大殿之上,在利益的驅使下,在林寒的串通下,八大門派不再隱瞞,將各自得到的隱秘消息抖露出來,你一言、我一語,彼此印證、彼此完善,所得到的消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可稱得上是駭人听聞。
各門派原本以為,自己門派探听到的一些隱秘,還算不得什麼,只要集合武林的力量,或者是邀一堆朋友,摧毀是輕而易舉的,甚至還能在此過程中爭奪主動,為門派謀私利。
但是現在,魔教大患未除,又有五毒教進入中原,更有藏邊密教、關外薩滿教乃至‘後金’的隱患,再加上倭寇之患,所有的勢力加在一起,已經足以叫八大門派心驚!
見眾人已被震懾住,林寒便偷偷地向左冷禪使眼色。
左冷禪略略一愣,便反應過來,大小兩只狐狸皆是會心一笑,下一刻,左冷禪咳嗽一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開口道︰「鑒于目前的形勢,武林與朝堂,均是內憂外患,左某是武林中人,暫時顧不得朝堂,但是已經聯系了青城派靜塵道長、崆峒派許大俠,以及點蒼派柳掌門,共商抵御外敵之事。」
听左冷禪如此一說,金光上人、震山子還未反應過來,方證、沖虛卻是臉色極其的不好看,兩人眼神交匯,表達的均是同一個意思︰先機已失!
靜塵道人、許懷山、柳隨風的錯愕,金光上人、震山子的不解、方證、沖虛的失色,左冷禪都看在眼里,滿意地點點頭,呵呵一笑,接著說道︰「今日恰巧少林、武當、峨嵋、昆侖四派皆在,那我們八大門派,何不訂立一個盟約,彼此互助、攻守同盟,共抗邪道與外族的侵略?」
「好,師伯真是義薄雲天,憂國憂民,大有當年援守襄陽城的郭靖郭大俠之風範,堪稱‘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林寒大聲贊嘆道,接著笑意盈盈地望著對面眾人,問道︰「對于左師伯的提議,不知諸位掌門以為如何?」
這個時候,諸如靜塵道人、金光上人幾位,亦是反應過來,那表情是極為的精彩。
與五岳派利益相關,崆峒、青城、點蒼三派,自然是同意結盟的,更何況,左冷禪已經掌握了主動,接下來的結盟之事,自然不會吃虧,靜塵道人、許懷山、柳隨風三人自是大聲贊同,表示會鼎力支持。
這三派中,林寒最看重的,反而是點蒼派,他們精善于弓箭之道,若是真的起了戰事,將戰場上將極為有用。當然,目前談論戰事,為時尚早,但並不妨礙林寒的拉攏。
至于其它四派,金光上人、震山子也是反應過來,在同意左冷禪提議的同時,心中確是顧慮重重,不時地向著方證、沖虛兩人望去。
方證、沖虛兩人,此時亦是叫苦不迭,一時間落入了左冷禪、林寒兩人的算計,按照原計劃,應該是由少林、武當來提議結盟,佔據大利,這會兒一個不察,反而被左冷禪起了頭,少林四派徹底落在了下風。
事情偏離了計劃,又說不出拒絕的理由,更何況,少林四派原本就有提議瓜分江湖的念頭,此時不過是將‘利益劃分’改為了實實在在的結盟,更是有著‘大義’的名分在,叫人無法拒絕。
方證苦笑一聲,豎掌說道︰「阿彌陀佛,為武林除害、救民于水火之中,義不容辭,老衲也同意左掌門的提議。」
「大師真是有佛性、有真善!」左冷禪眯著眼楮,樂呵呵地夸贊著,「那不知其它三位掌門又是何意?」
「當結盟!」沖虛贊同地說道,怎麼說,天朝成立之初,武當派張三豐以及武當七俠,都是出了大力的。之後朝廷也暗中給了武當派不少好處,使得他們能夠對抗少林派。于公于私,沖虛都不會眼睜睜看著朝廷出現混亂。
武當是這樣,峨嵋派也是這樣,郭靖一家老小,除了郭襄之外,皆死在蒙元手里,天朝也可算是間接為郭襄報了仇,如今又要抵御外族,金光上人也無法反對,立時贊同。
最後剩下的昆侖派,眼見著七派全部認同,自然不敢不從。
待得震山子同意,左冷禪大喜,拱手道︰「左某再次感謝諸位掌門的大意,來,殺豬宰羊,準備五畜,當拜祭蒼天、訂立盟約!」
「是,掌門師伯!」立時就有嵩山弟子下去準備著。
望著方證、沖虛一臉的無奈,林寒差點笑出聲來︰哪里需要臨時準備?昨天就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少林四派入甕!
定下了結盟的基調,雙方劍拔弩張的情緒,亦消散不少,接下來便是交流情報,以及利益的劃分。
在利益方面,嵩山派的武館遍布天下,自然是不可能將這一塊的利益讓出來的,甚至在林寒的眼里,若是恰逢戰時,武館是可以瞬間轉化為戰力的,絕對不能放棄。
甚至,在其它各派為了酒樓、客棧等等,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在林寒的要求下,五岳派又將車馬行這一塊的利益,完全抓到了手中,這就是為了消息的流通性!
武館的戰力、車馬行的消息,再加上嵩山暗中掌握的黑暗勢力,三位一體,在戰時是極為有用的,至于酒樓等等以盈利為目的的行業,林寒反而不是那麼的看重,畢竟亂象已顯!
有了嵩山的幫助,崆峒、青城、點蒼三派,也搶到了不少好處,在林寒的引導下,這些好處,或多或少地,都會與戰事有關。
而少林四派,少了一個像林寒這樣的明白人,只顧著爭取眼前的利益,若是到了亂時,很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後什麼都撈不到。
真的到了那一步,少林四派為了大局,更不可能與五岳四派為難,如此一來,無論是接濟四派,還是勻出一些收買人心,五岳派都會處在絕對有利的位置。
這一番分配,八大門派,皆大歡喜,大殿中的氣氛,又好了許多。
這個時候,震山子突然問道︰「我等結盟,是否要選出一位盟主?」
「這……」左冷禪遲疑一會,倒是有些心動,隨即瞟了方證一眼,心中懍然,忙向著林寒瞧去,果然見他在對著自己打眼色。
左冷禪略一沉吟,笑道︰「此事事關重大,馬虎不得,不如來听听年輕人的意見?」
眾人一听,皆是奇怪地望著左冷禪。
左冷禪笑道︰「小寒,你且說說,是否要選出一位武林盟主?」
林寒站起身來,走到大殿的最中央,照例是拱手行禮,整理了儀容之後,才笑著說︰「依晚輩看,並不贊同在此時選出盟主!」
方證、沖虛松了口氣,對于盟主之位,他們想要,依著他們的輩分,也是有很大優勢的,但結盟一事,畢竟是左冷禪提出的,再加上有靜塵這麼一個老妖怪,真要算起來,靜塵比他們還要大了半個輩分,是與風清揚同輩的。
「你且說說原因!」左冷禪笑著問道,
林寒點點頭︰「其因有三!」
伸出三根指頭,晃了晃,將其中一根掰下,林寒接著說道︰「其一,為時尚早!有亂象,但是,亂而不發!在此之前,不宜有太大動靜,不宜打草驚蛇!」
丁勉點頭道︰「嗯,有道理,那你說說另外的原因。」
有了師父的附和,林寒朝著他點點頭,再次掰下一根指頭,接著說道︰「其二,武林太散!如今的武林恰似一團散沙,門派林立,要想團結在一起,需要在座各位的共同努力,當徐徐而圖之,實在不宜過激。過早地確定一個聲音,反而起不到效果,呈陽奉陰違的局面!」
此言一出,八大掌門齊齊點頭,特別是方證、左冷禪兩人,更是熄了‘武林盟主’的心思,雙方對立,沒有獲得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即使選出來的盟主,也就是個擺設。
將僅剩的一根指頭掰下,林寒嘆道︰「至于其三,現在還選不出盟主!」
「這是為何?」震山子詫異地問道。
林寒嘆息一聲︰「為何要選盟主?是為了抵御外族!這就不止是要求德高望重那麼簡單,同時要求武功高強,還要年紀不得太大!」
「為何不能年紀太大?」金光上人眯著眼楮問道。
林寒沉聲道︰「若真有戰事,未必就能在短時間內結束!說一句誅心之言,年紀太大,未必堅持得住啊!」
「呃……」
眾人皆是無語地望著林寒,確實是誅心之語,但不得不承認有道理!
靜塵沒有盟主之心,倒是無所謂,再下來就是方證、沖虛最為年長,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再後面是左冷禪,雖然他也不年輕,但畢竟要相對年輕一些,而且又要德高望重,還要武功高強,他還是最合適的。
更何況,真要年輕的沒譜,還有林寒在啊……
正值方證沉著臉望著林寒之時,有弟子前來稟報。
「掌門師伯,五畜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