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因為得到林寒的推薦,沖虛道人的呼聲最高,隱隱壓過方證、左冷禪一頭,在三人之後,則是林寒排在第四位。
望著一步步登台的沖虛道人,方證的心思極其的復雜,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林寒竟然會拋開一切的恩怨,竟然會支持沖虛爭奪武林盟主,這是方證怎麼都不會想到的。
若是真的被沖虛奪了盟主之位,不只是沖虛的個人威望會達到一個頂峰,就連武當派的名望也會比肩甚至是超出少林派。
神色復雜地向著林寒望去,方證嘆息一聲,將目光重新放到已經到達高台的沖虛道人身上。
站在高台正中央,沖虛道人神色復雜地與方證對視著,許久之後,沖虛臉上綻出一抹笑容,大聲道︰「諸位,蔽派舉辦這一次的武林大會,並不是為了本派的利益,而是更多的為國事考慮。之所以要選取武林盟主,也是為了更好地統籌力量,是為了戰爭。」
望著台上侃侃而談的沖虛道人,林寒突然笑出聲來。聲音不大,卻被一旁的數人听見。
方證疑惑地探過頭來,不解地問道︰「不知林大俠因何而笑?」
林寒搖了搖頭,並不多作解釋。
得了一個無趣,方證苦笑一聲︰真是心靈失守了。
台上,沖虛道人繼續說道︰「貧道本人、方證師兄、左先生三人,皆是年歲已高,其實並不適合做這個武林盟主。奔波勞累,不是我們承受得了的。」
眾人只道沖虛道人謙虛,卻听沖虛道人繼續說道︰「如之前點蒼派柳掌門所言,戰爭需要的是智慧,而不是德高望重。當然,武功也很重要,要有所作為,首先必須能夠自保。」
听著沖虛的話,思維靈敏之人漸漸轉過彎來,暗自納悶︰听著話中的意思,怎麼覺得像是有些變故啊!
此時此刻,方證再也保不住表面上的鎮定,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沖虛道人,之後艱難地轉過頭來,向著林寒望去。卻見林寒一點都不意外,仍舊是一臉的風輕雲淡,仿佛早就料到沖虛道人會這般說話。
難道,不是林寒支持沖虛爭奪武林盟主,而是沖虛在支持林寒做武林盟主?
怎麼可能?
方證一臉的震驚,太讓人意外了。
果然,沖虛道人接著說道︰「戰爭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們這些老頭子,都應該給年輕人施展才華的機會。所以,貧道提議,由五岳派林大俠來做這個武林盟主。」
轟……
盡管早已料到,但是人群中還是炸開了鍋,爭論聲不絕于耳。
有人大力支持林寒做武林盟主,有人猶豫于林寒的年歲閱歷稍淺,總之是一片的喧嘩。
「靜一靜!」沖虛道人大喝一聲,將眾人的聲音鎮壓下來,他接著說道︰「若論武功,林大俠已是公認的天下第一人;若論才智,貧道也了解到,五岳派這些年的發展規劃,大多數是出自林大俠之手。」
「能夠以弱冠之齡,就參加門派重要事情的決策,當足以謀劃戰事。」沖虛道人斬釘截鐵地說道,「更何況,林大俠年不過三旬,正是年富力強之時,有時間、有精力與韃子軍耗下去。大家不會以為,三拳兩腳就能將韃子趕回去吧?」
沖虛道人的最後一句反問,立時引來一陣哄堂大笑。可不是麼,他們早已經見識過韃子大軍的厲害,即使是朝廷的軍隊,也被打得落花流水。如此一來,即使整個武林都參戰,這場戰役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結束的。
如果是方證、沖虛、左冷禪這三人做武林盟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歸西了,到時候豈不是還要再選一次武林盟主?
恰在此時,青城派靜塵道人站起身來,大聲道︰「諸位,諸位,听老道一言。老道原本是推舉五岳派左先生的,但是剛才听到沖虛道長的一席話,不得不認同林大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眾人一愣,隨即大聲道︰「林大俠!林大俠!林大俠!」
好一陣子之後,沖虛道人又道︰「就能力而言,林大俠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大家所擔心的,無外乎就是林大俠閱歷稍顯不夠。」
「是啊!」
「林大俠還是年輕了些!」
「如果再漲個五六歲就好了!」
牢牢將局勢掌控在手中,沖虛道人大笑道︰「其實這一點恰恰不需要擔心,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趁著貧道和方證師兄以及左先生都還健朗,雖做不得盟主,卻可以時時在一旁提點著,使得林大俠少犯錯誤,或者是不犯錯誤。」
「有理!」
「有道理!」
「道長說得對!」
沖虛道人點頭而笑,向著方證望來,問詢道︰「不知方證師兄以為如何?」
唰……
眾人齊齊地向著方證望來。
如今的情勢已經很明朗了,能夠爭奪武林盟主的,只有方證、沖虛、林寒以及左冷禪。
有了林寒的支持,眾人原本以為沖虛道人會是武林盟主,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沖虛道人竟然會推月兌,而且擺明了車馬力挺林寒成為武林盟主。而且沖虛道人的言語中,竟是將方證、左冷禪兩人的路也給堵死了。
左冷禪也就罷了,一是因為本人不在此地,二是因為他乃是林寒的師伯,哪里還會與林寒搶奪。
甚至可以說,只要方證點頭,林寒自己也願意的話,武林盟主就成了林寒的囊中之物。
苦笑著望向沖虛道人,方證是有苦自己知︰你都說得這般清楚了,如果還要反對,豈不是擺明了要自己做武林盟主,雖然心里是那麼想的,但是面子往哪擱啊?
方證站起身來,豎掌于胸,沉聲道︰「阿彌陀佛,沖虛道兄有心了。老衲也覺得林大俠是唯一的人選。」
方證的話,瞬間將現場引爆,不管是沖虛道人的有心,還是方證大師的被迫,林寒成為武林盟主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再明顯不過了。
「林大俠!」
「林大俠!林大俠!」
「林大俠!林大俠!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武林盟主!武林盟主!」
歡呼聲中,沖虛道人一臉的笑意,「還請林大俠不要推月兌!」
「恭喜林大哥!」
林寒身後,特例放著的兩張座椅上,阿離、非煙各自抱著一個小孩坐在上面。這會兒,兩個人皆是一臉笑意的恭喜著。
點點頭,林寒從太師椅上起身,在眾人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目光中,穩穩當當地踏在台階上,一步一步地向著高台上的沖虛道人走去。
「恭喜林兄!」沖虛道人身旁,明性抱拳朗聲道。
拍打著林寒的肩膀,沖虛道人笑道︰「好好干,不要辜負了我等的期望。」
林寒微微頷首,輕聲道︰「放心,晚輩當日所言,一定說到做到。」
「那貧道就放心了。」沖虛道人撫須而笑,甩動著拂塵,給林寒讓出位置,向著台下走去。
原來,就在五天前的那個夜晚,與沖虛道人的一番暢談之後,兩人定下協議,由沖虛道人協力,將林寒推上武林盟主之位。協議中,還提及了打壓少林派,將它從武林泰山北斗的位置上掀下來。
至于後面是五岳派做第一、還是武當派做第一,就看兩派各自的手段。當然,最重要的是,在將韃子驅逐之前,兩派當同心協力,不得起了內杠。
對于將少林派掀下神壇一事,林寒並不反對。相對于少林這個佛教門派而言,林寒寧願武當這個道教門派昌盛。
前世中,廣為流傳的各個版本的太極拳法,至少還能強身健體;但是吹出來的少林功夫卻是完完全全的‘花槍’,所謂的‘武林大會’中經常冒出來的武僧,也是蠟槍蠟子頭,讓人惡心。
對于禿驢娶妻甚至是嫖-娼之事,林寒是非常的反感。故而,如果道教能夠壓過胡佛,林寒是願意出一把力的。
深深地吸一口氣,攤開雙手、緩緩下壓,示意眾人安靜,林寒笑著說道︰「很感謝諸位武林同道以及沖虛道長看得起林某,要求林某坐武林盟主這個位置。」
掌聲中,林寒繼續說道︰「林某的武功,是心無旁騖練出來的,以後也會一直練下去。很小的時候,林某就想看看什麼是武道的極致。為了這一目標,林某一直在努力。」
「武林盟主這個位置,不可避免會分散林某的精力,林某原本是不願意坐這個位置的。」林寒分說道,「只是呢,家國不得安寧,何以安身立命?若是大好河山被韃子佔據,覆巢之下無完卵,林某的武道也會受到打擾。」
「學為所用!經過烈火磨煉的,才能算得上真金。」林寒大聲說道,「男兒若有志,當縱橫沙場,以敵人的血,來磨礪手中的刀劍,江湖中、戰場上,需要的是熱血。如此才能自我突破,更強、更利。」
林寒的一番話,遠遠算不得慷慨激昂,卻說到了眾人的骨子里。特別是一些年輕人,已經開始跟著叫喊,喊得熱血沸騰。
江湖,有陰謀詭計,但終究還是熱血年輕人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