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白馬寺——
當年的皇家寺院,隨著李唐皇朝的滅亡,曾經聲明顯赫的白馬寺日見衰敗,多處已經破敗倒塌,更顯荒涼,唯獨那片楓林,還有寺院後的古塔卻依舊屹立。
遠處暮鐘已經敲響,越過荒草,後山的一片楓林卻是依舊。暮色中傳來幾聲爽朗的笑聲。不知會有什麼人這個時候在此地談笑?
落霞的余輝落在寺後的古塔頂端,影射出點點金光,而塔下卻已經被暮色掩蓋。仿佛兩個世界。
塔前的台階下,長滿青苔的石桌前,卻坐了兩人,一個黃袍和尚和一青衣道人相對而坐,似乎正在對弈。那和尚長眉圓臉神態祥和,道人雖然略顯瘦削,卻仙風道骨,這二人渾身散發著世俗所沒有那種清淨之氣。看來早已不食人間煙火,乃世外超月兌之人。
「老光頭,我這一子下去,這一角可全是我的了」
和尚微微笑道,雙目中帶著無限的祥和,仿佛只要面對他就生出無限的歡喜,任何陰霾都會被忘卻的精光。「你的我的,老鬼,得失不過是迷惑世人的障眼法,有那麼重要嗎?」
道人一听笑道︰「既然對弈,總有輸贏!」
老和尚笑道︰「贏了如何,輸了如何?這世上的人,爭來爭去,不過一時耳!」
道人笑道︰「爭即是不爭,不爭就是爭!紛紛擾擾,原本游戲,何必認真。」
哈哈!二人相視而笑。
正說著,和尚瞟了一眼遠處︰「來了!兩個不開竅的又來了!」說著只見楓林之中閃出兩個身影,須發全白,卻身形飄逸,頗有仙風道骨。
道人點頭道︰「兩百年過去,沒想到他們還是沒有放開!」
老和尚長嘆一聲道︰「時機未到,來了也等于沒來!」
道人道︰「既然來了,那就點他一點,看看是否能有所感悟!」和尚沉吟的點頭,兩人收回了目光,專心盯著棋盤,對身邊一切仿佛都不再關心。
啪的一聲,白子落入中盤,和尚道︰「雖失去八子,卻得了中盤大勢!」
道人一見,有些愕然道︰「一朝棋差!一朝棋差!這是意外!」
老和尚看著老道士道︰「這世界上油意外嗎?萬事皆在冥冥之中!」
道士笑道︰「我說不過你,你這老光頭也太鬼了!背後藏這麼一手,也太狡詐了吧。」
和尚哈哈笑道「失便是得,得便是失!道友不是說了,游戲而已何必認真!可憐世上人都只知道得,卻不知有失!」
說話間,遠處兩位鶴發童顏的老者來到了眼前。來得不是別人,卻是崔楊二位。來到面前,對二人施禮道︰「兩位仙長久違了!」
石凳上的老道眼楮也沒抬,只是看著棋盤,似乎在思考如何破解,嘴里卻說道︰「你們二人不在那山中,卻來此地做甚?」
崔不老低首肅立道︰「兩位仙長,我等乃是應二百年之約來此」
和尚看了崔不老一眼道︰「你如何胡子眉毛全白成這番模樣?」說完卻似乎明白了什麼,哈哈一笑道︰「看來你們也是失而復得啊!」
楊不死恭敬的上前說道︰「尊二位仙長所言,我倆在山中苦修已經滿二百年,終于等到了要等的人,故而前來交差。」
老和尚沉吟不語,和老道士對視一眼,轉頭對崔楊二人道︰「這個差事還沒完呢,雖然你們等到了人,卻沒有等到時機啊!」
崔楊二人一听似乎臉色有些懊喪。
老和尚嘆息道︰「兩百年,你們竟然沒有跳出牢籠,實在可嘆啊!」
老道士卻道︰「這麼說,你們今日來,還是想求我和老和尚度你們成仙?」
楊不死沒有回答,但是已經默認,上前再度施禮,回道︰「我們已經踐約,希望二位仙長賜我們良方,指點升仙迷津,度了我倆」
老和尚長嘆了一聲道︰「升仙升仙,不過是份俗念而已,兩百年過去,竟然還沒有想明白?既然如此愚頑,不成仙也罷!」
楊不死有些驚訝道︰「弟子愚昧,不解仙師是何意?」
那和尚道︰「凡人一世不過百年,你們且自問,已歷幾世?」
崔楊二人一听,似乎有些愕然。默默沉思,卻不知如何回答。
老道笑笑道︰「老和尚說的沒錯,你們既然已經活了二百余年,就應該跳月兌俗念,難道你們今日希望我倆收取了你的壽元,再入輪回不成?」
崔不老似乎明白了什麼︰「莫非莫非」
和尚轉身看著遠山道︰「嗨!所謂領悟,電光火石,非一日之功,卻在瞬息之間。修仙之途,雖漫漫無期,說到底無非是明心淨性。若不明本心,做神仙也不過是個糊涂仙罷了!你們只知道大道求真,殊不知真即使空,空即使真。你們身雖入仙,心卻沒有領悟,真是枉活二百年,還是回去從頭來過!」
楊不死和崔不老沉吟了許久,忽然釋然,相對一視,哈哈一笑,頓時靈氣外溢,仿佛春風拂面。
「仙長一言,醍醐灌頂,我等明白了!多謝仙師點化!」
話沒說完,二人眉宇間金光大放,兩道靈光從他們靈台閃出,頓時化作點點星光,仿佛祥雲包裹,身體肌膚透明的就像白玉一般。
老和尚看著二人,長嘆道︰「既然已經徹悟,不枉今日一見。但天機莫測,一切尚須等待。你倆雖然月兌去凡體,卻還有紅塵之中,乃是使命沒有完成。天道之途,原本就是要了凡月兌世,凡塵不了,仙道難成。而今借給你們半仙之體,只希望你們擔負應該的使命。」
崔楊二人不解道︰「仙師請明示,我倆到底有何使命?」
老和尚答道︰「天機只在瞬息之間,不可明說。和尚有句偈語,你們自己領悟去吧」
詩雲︰
白露清清夜有光,
赤壺冰心乾坤藏,
道心不正魔自生,
楚漢一統據南唐。
相國山門埋舍利,
菩提樹下待金剛,
胤光一出天下平,
天生雙子立高堂。
和尚說完,和那道人一起化作一陣清風掃過,頓時消失不見,石桌上空留一盤未下完的棋。
崔楊二人沉吟許久,似乎有些領悟,卻又似乎又有不解
且說薛逸回到了巫雲洞,默念真言進入結界,洞中一切似乎依舊如當初走時模樣。走進這里,他不知怎的,心中就有些感慨,眼前浮現出柳逍遙那賊賊的眼神,而今是那麼的親切!
不知在那封鎖的石壁後,柳逍遙是不是安在,是真的閉關,還是他真的就這樣離開了?
說實話,薛逸真希望百變逍遙這一次再來一次變個身,然後出來告訴自己又一堆故事。
但是他有意識到這一次是真的。雖然他不願意去相信。
薛逸還是情不自禁的來到石壁前,手模上石壁,仰頭卻發現卻石壁上多了一段鐫刻,顯然是新刻上的,這是柳逍遙留給他的一句話︰「道心不正蜀山傾覆,夜魔不除難入輪回。」
言辭的意思是柳逍遙最後的請求,又像是囑托。不過當薛逸看到最後的筆畫似乎越來越模糊,他的心中不禁收緊,那是用利器鐫刻的,看來他真的似乎已經沒有法力去做這些。而且最後的筆畫甚至有些看不太清楚。柳逍遙看來真是掛了!
薛逸扶著牆壁不禁黯然的低下了頭,不知是難過還是失望。但當他低頭,卻發現那摩刻之下的牆角,放著一張羊皮卷。
薛逸忙打開一看,這是一張地圖,很多地方因為年代久遠而已經殘破。
正在此時,薛逸耳邊忽然傳來柳逍遙的聲音
「哎,想不到我李逍遙最後竟然連給你寫信的力氣都沒有了。好在這個岩洞里留下我儲藏的靈石,可以記下我留給你話。徒兒,當你听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這個洞壁內可以暫時保存我的肉身,等你有一天完成了使命,我就自然可以入土為安了。記住你的承諾,誓破夜魔,不然我將生生世世在輪回台上漂泊。這冰火島地圖是當年我從**使者那里得到的,一直沒有機會去那里看看,現在留給你了。璧上之學,你可循序學習,這都是我當年在蜀山摩崖秘境修煉時的心得,等你學成之後一定要去蜀山對照,我給你的只是基礎罷了,你千萬不要以為蜀山就是岩壁上的法術那麼簡單。其實蜀山能幾千年屹立,有他無窮的秘密。每個弟子在蜀山修煉,都有自己的緣法,只有到了那里,你才能真正理解,機緣是什麼!等你藝成之後,再去冰火島取回先祖秘籍。忘了告訴你,其實我早已經參悟這嫁衣神功就是無相神功,是蜀山千年不傳之秘。等你練成了,相信定能殺死夜魔。至于殺死夜魔之後,你有何機緣,得到冰火雙絕?還是別的什麼?或者白日飛升?那我就不清楚了,這些都是你自己的造化。可別一時感動忘了的囑托!呵呵,你這個小妖怪,很對我脾氣,不要忘記了你還是我女婿!以後等我入土記得給我多燒點紙錢,我的心血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你小子!會在輪回台上等待你的消息,好自為之吧,哈哈!」
薛逸感覺柳逍遙的笑聲在室內久久的回蕩。
「這老家伙,臨死了還耍我一把!」薛逸不知怎麼留下了一滴眼淚,這老家伙已經第二次讓薛逸眼眶濕潤了!
半天之後,薛逸平復了一下心情,開始查看四周,這些璧山摩刻,原本歪歪扭扭的圖,現在卻有了明確的含義。自從貫通奇經八脈之後,他已經能夠明白這些都是代表了真氣流轉的圖。上邊標注的星星點點,則是需要內力去灌注。
薛逸感覺那些穴位圖,就像是一扇扇走向蜀山的門,是柳逍遙為他一扇扇的打開。他只要走進去,必然可以看到驚喜。
依照這種辦法,薛逸輕松的掌握了各種技法。有養氣之術,也有遁空、遁地、遁水的法術,還有幻術、冰屬性技能等等。
當薛逸按照這些圖,很快的體會那些驚喜,他在此深深的為之感動,感覺柳逍遙就似乎在自己身邊,手把手的指點自己。他根本不需要去領會什麼高深的理論,一切有章可循,一切都可以通過試煉得到檢驗。
薛逸想起柳逍遙說過,當年他們三兄弟在秘境中自行參悟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有領悟,而薛逸卻不必再走同樣的過程,他從一個初學者很快的進入到了中高級修士的行列,這一切得益于柳逍遙無私的奉獻。所以他從心里感激,柳逍遙這個師傅人並不怎麼樣,但是卻做了師傅能夠做到的一切。甚至遠遠的超越了師傅所為,更像是一個父親,一個長者。這也許是柳逍遙最終的領悟吧!
三天整整三天三夜,薛逸就這樣在一個個驚喜和感動中,完成了一次次不同的試煉,幾乎沒有任何難度。他雖然沒有系統的讀過道家的理論,那些玄之又玄的理論如今變成了真實可行的實踐,他越來越感覺到有一個師傅真是幸福。
真氣在整個洞穴里激蕩,柳逍遙不知在這個洞中儲存了多少靈石,沒一次薛逸完成了一個周天的突破,就明顯得感覺到自己在吸收來自于外界強大的靈力。薛逸自己不知,這樣的修煉方式得到的,遠比自行修煉的修士幾十年所得還要多。
最後就連血靈也興奮的跳了出來,竟然完整的站在薛逸面前︰「天哪,你竟然可以將我召喚出來!你這小子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做柳逍遙的女婿就是好!你小子太幸福了!」
「咦!你怎麼可以現身出來了」
「小子,因為剛才你的真氣竟然貫通了我大部分的碎片,而且已經完全的融合了我的幻界,還有這里竟然全是幽泉秘境中的上古靈石!我不但可以輕松的在這里現行,甚至可以直接召喚幻界出來!」
「真的?」薛逸也有些吃驚!
「這也是我要嘗試的!」血靈雙手一揮,之間眼前出現一股明顯的空氣波動,瞬間薛逸感覺四壁已經慢慢的放大退後,眼前浮現出一片青綠的草甸。遠處還有雲霧繚繞的天空,白色飄帶一樣漂浮的河流,隨風而動的白樺林
這個世界似乎比原先看到的還要更大。薛逸甚至能夠隱約看到那密林之後藍色的海洋。
「這怎麼可能!薛逸想起了,這並不是那幅畫上有的,而是前世他和妻子去買那副畫的時候。
當時她凝視著那幅畫,說「親愛的,在那白樺林後是什麼呢?」
當時薛逸笑笑說︰「我想是海!一望無際藍色的海!」
血靈卻似乎比薛逸還要感動「這是幻境,是你心靈深處的描繪,知道嗎?我去過那里,真的太美了」
「什麼你去過?」薛逸有些驚呀,可我卻從未想過啊。
「不!算了吧,等有一天你真的能夠到達那里,你自然會明白的!」血靈似乎十分的感動,眼圈有些發紅。
薛逸感覺太吃驚了!誰能讓沉睡一萬多年的精魂如此感動,他必定是遇到什麼特別的事情。于是忙追問道︰「你怎麼了?你竟然哭了?」
「沒有啦!我剛才進了一顆沙子!」
「沙子!這幻界有什麼沙子!真當我白痴!快說快說,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我一下子將你的幻界組合好了,你感謝我?」薛逸歪歪的調笑。
血靈卻深深的看著血逸,仿佛他第一次認識他一般。然後長嘆了一口氣道︰「沒想到,這個還有那麼美麗的地方!」
薛逸心道「美麗,不會看個風景就感動成這副模樣吧!什麼調調!」
血靈卻自言自語道︰「我終于明白了你們中土人說的一句話︰問世界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隨!"
「什
麼跟什麼!搞得我都糊涂了,是生死相許吧!你是不是看言情都市劇看多了!我的那個小屋不會播放那東西吧!那也太神了點,而且本人向來不愛看那些!」薛逸有些像丈二金剛。他覺得今天的血靈太過于怪異。薛逸道︰「我越來越覺得,我必須去那里看一下!那里到底是怎樣的景象!」
血靈嘆息了一聲道︰「你現在無法去,因為你根本過不去!」
「為什麼?」薛逸有些奇怪︰「為什麼你能去得我卻去不得?」
血靈道︰「我只能告訴你,對你來說,去那里需要面臨重重地風險!」
風險?薛逸不知是什麼,這不過是一副美麗的畫卷,都是自己想出來的,只要走過那白樺林,自然可以
你說的對,這些是你想的,但是卻不是你能夠掌握的,要知道你的靈魂現在被強大的黑暗力量壓制著。那里有很多潛意識中的黑色區域,如果我去穿越,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你去或者和你一起去,都會有很多未知的變數。
薛逸似懂而非懂,他有些難以相信血靈所言,但是又無法去懷疑。因為這是他召喚的幻界!
「不!從這一刻起,他就不是,或者說他從來不是我召喚的幻界,這是你的幻界!還有另外一個小男孩!是你們兩人的幻界,我只是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