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遠離繁華,笙歌沉寂,只聞得清風鳴蟬,蛙聲一片。
從帝都內城到城南須得穿過一條河。踏過石拱橋便只有一條大路通向丞相府,其余雖有路卻偏而狹,多是小路。
遠遠望去,上下天光,長橋臥波,此時月過柳梢頭,城外不比帝都內城熱鬧,已是行人稀少,長橋上的白影顯的越發孤寂。
我與雲大哥行至長橋下,一級一級拾階而上,那道身影漸漸映入我眼簾。那人一襲月白錦衣,鳳眸幽深,手中折扇未開,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敲石欄,那男子芝蘭玉樹,彌秀的如同自天而降的仙人。
月影清輝,滿河浮光躍金,此時也不及眼前的男子耀眼。粼粼波光與皎白明月都淪落成他的陪襯,耳邊蟬聲不再,清風也停,只有噠噠的清響自他手中傳來。驀地讓我想起一首小詞。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將擬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春日早過,粉白杏花已成了青黃的杏子,唯一不變的唯有長橋上的男子,他足風流,還有一生休。
只是他怎麼會在這里?
景行。
手中折扇收起,眼楮掃過前來的兩人,白衣男子溫雅,青裳女子清秀。隨即淡淡一笑,道︰「你回來了。」
「嗯。」便是這一句話,讓我多時的委屈險些宣泄出來,低著頭,好一會才憋回眼眶里打轉的眼淚。
有時候,哭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當你一個人時,即便是受了傷害,受了委屈,多半都是強忍著堅持下來,為當有人關心時,那怕是小小的一句問候,都足以讓你的淚水傾下,其實並不是多麼傷心,只是因為你知道,有一個人他在你身邊,給你安慰,這時的眼淚只是流給他的。
「你去哪里了?」
「沒、沒去哪,就是隨便轉轉。」
「是嗎?」問的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卻讓人倍感壓力,尤其是我這說了謊的。
「是啊,我還踫到雲大哥了呢,是他把我送回來的。」
「這位便是你的雲大哥吧?」雲大哥麼,好親切的稱呼,卻讓他有絲不舒服。
「嗯。」
雲出岫不知這兩人的關系,但直覺這男子並非簡單角色,結怨不如結緣,遂笑道︰「在下雲出岫,在半路遇到兩兩,便將她送回,不知公子怎樣稱呼?」
「清雅公子,久聞大名,未曾想今日能睹君一貌,幸會,在下景行。」這聲兩兩較那聲雲大哥更是讓他不大舒服。這雲出岫看她的眼神情愫太多。
「不敢當,今日能見景公子也實屬余生之幸。」
「既是如此,雲公子便不必多送了,我正是在此等兩兩,與她一同回府。」說完後才驚覺,如此爭風吃醋的話竟是出自他口,兩兩,一同,在說給誰听?
景行微蹙著眉,眼里閃過一絲不明朗的情緒,很快又是幽深,像一口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