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來了,就權當放松心情吧,皇命不可違,即便我不願,也是由不得我,實不能因我一己之私連累到爹爹、哥哥還有蘇家上下。
早听聞江南水鄉清麗蘊藉,才子佳人無數,居于此處,日久生情,細水長流。
我向來在某些事上想的極開,隨遇而安,已覺沒有初時心情郁悶,和三三挽著臂沿湖而行。
青羅湖東岸景致尤美,當初不知是誰在東岸種了大片的芍藥,似明艷的錦繡織于青羅裙的邊裾,芳意千重。
離著十余丈遠,眼簾便已是錦繡吐芳,百花叢中穿梭著嬉戲的女子,鮮衣明眸,笑語盈盈。
我隔著曼曼紅芍,不知該是前進還是後退,腦子蒙蒙的,本來已經想開的事,忽的都冒了出來。
初見時,我未嫁,他未娶,再見時,我為他人婦,他未為他人夫,只是多了身邊紅顏繞,懷中佳人笑。
群芳嫵媚,他不減清絕,似墜凡的謫仙,卻又不是我從前見過的模樣,沉迷酒色,他坐在石椅上,身邊環著姿色妖艷的女子,攬著不盈一握的美人腰,神情慵懶迷離,綠杯紅袖,懷中女子巧笑倩兮,哄逗著舉杯至他唇邊,一飲而盡。
眼楮澀疼,這便是藍慕說的,他家公子在辦的事情?
又解釋著,景行不是這樣縱情聲色的人,像他這樣清冷的男子怎會沉迷于此,也許——
那日與苗女說的話闖進腦中,果然愛了就變傻了,這不就是事實麼?
許是察覺身側有異,景行緩緩轉身,面目溫潤,嘴角輕揚,眸中卻是一片清明,朝那女子舉杯道︰「蘇小姐也有興致來賞花?」
我慌了神,本來以為他不會發現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路過,你們繼續?
愣了半晌,三三在身側終于憋不住捅了她家小姐一下。
回過神,月兌口道︰「景桃花招蜂引蝶的本事今日算領教了,著實不小!」說完之後,尚清醒過來,剛才有人給我灌醋了?
听見三三偷笑,咬了下舌頭,偏又頗為大膽地直望過去。怕你不成?
景行眸中還是一方清朗,淺笑著舉杯說話,眼中神色未變,清若寒潭,轉瞬而過的一絲寒光,我卻抓的正好。
正是一粉衣煙羅裙的女子看見他腰間佩戴的錦囊,想要看個仔細,伸手欲將它拿近些,卻被他漫不經心的一個起身擋下,眼中閃過一絲厭惡輕蔑的寒光。
我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那荷包,竹青暗花紋,略顯暗舊,想是佩戴已久,看樣子也不像是店鋪買的,否則不會如此珍視,甚至在邊角有些磨損了還依然佩戴,做它的人對他的意義應該很大吧。
因著我這愣神的半晌,在回過神來,已經是坐在石椅上,對面之人陽陽,透著遺世清絕。
他一罷手,四周女子退下,三三這死丫頭也借口溜了,只余我倆,待浮花浪蕊都盡,伴君獨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