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梧手指緊攥著,指尖扎進掌心,尖刻的疼痛,她不怪夫人猜忌,夫人是太愛公子了,公子于她有救命之恩,夫人又待她如姐妹,她若是不說實情,怕是這輩子也還不清。
下定決心,道︰「碧梧的心上之人是百里景洵。「聲音有些微微顫抖,百里景洵,百里景洵,這四個字有多久沒有說出口?又有多久連想也不敢想?
我怔了一下,想不到碧梧喜歡的人竟是紫茄子,可景行說碧梧在他身邊都七八年了,照理應是一直在江南,別說是喜歡了,怕是連面也見不著幾回。
碧梧看出我的疑惑,「那時我還是個殺手,隱藏在百里景洵府中,喚十三。」
十三!紫茄子認錯的十三,竟是碧梧!
「那日你為何不承認?」那日紫茄子便喚她十三,可既然碧梧就是十三,為什麼紫茄子又像是不認識她?
碧梧眼中彌漫了些水霧,苦笑著道︰「如何能認,十三于他是早已經死了的,十三不過是一張面具而已。」
「十三和碧梧都是你,既然你兩相愛,為何你還要躲著他?」
碧梧輕閉上眼,兩道淚無聲滑過,懸在腮邊,她又何嘗不想在一起,只是身份懸殊,不是因為他貴為皇子,她賤為奴婢,而是,他欲蹬九重宮闕,她卻是阻他道路的屏障,道不同不相為謀,又如何相愛?她清楚的知道他不會輕易放下一切,而她也不會背叛救命恩人,這便是他插翅難逃的絕境。
「幾日前是場誤會,本王向晉王妃致歉。」對面之人依舊一襲絳紫錦袍,一只手背在身後,說是道歉,可是這冰冷的氣質如故,與那時認錯人之時竟判若兩人。
這便是碧梧的心上人,也因著碧梧的關系,又覺得他倒算是個痴情的男子,心下對他的討厭減了幾分,此刻便也擠出個笑道︰「皇兄客氣了,」說了半句不知該說些什麼,腦子又不轉彎的隨口冒出一句︰「皇兄要去哪里?」
百里景洵冷冷的看我一眼,道︰「無事,只在園里散步。」
我一心想著碧梧,又道︰「如此甚好,我身子不太舒服,可我這侍女頭回進宮,想逛逛御花園,不若就讓她與皇兄一起吧,我頭暈,就不奉陪了。」說著把碧梧一把推出來,轉身就拉著苗女跑掉,也顧不得碧梧在身後喚我。
轉眼秋光如許,敗荷零落,衰楊掩映,別後黯相望,回首經年,杳杳音塵都絕。唯剩一縷相思,君心不負。
碧梧嗔怒的喚著王妃,腳步卻沒有移動,心里劃過一股暖流,還伴著熟悉的感覺,又想起夫人的謊話,哪有堂堂王妃忍著病專門陪著個丫鬟游園的?
百里景洵看了眼身邊的女子,竟沒有拒絕,她讓他覺得熟悉,又說不清,像一位久別的故人,有些久違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