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潯酥 第十六章

作者 ︰ 傷點點

DAY718

大四畢業了,所有的同學除了在本地工作實習的都紛紛回家找工作了。而因子也在開始考慮找工作這件事了,家里人是希望她回南京工作的,有的關系都找好了等她回去就可以直接上班。但倔強的因子一點也沒有服從安排的意思。她想靠自己的能力找工作,她想留在廈門這座她喜歡的城市,因為這里是杜宇非的家,不管他去到哪里,他都會有想家的時候,不管他飛得多遠,他最後都會停留在家的港灣。因子甚至夢想著和杜宇非未來共同的家。

但是很多事情往往都是事與願違,因子的父親生病了,病得很重,母親千叮萬囑因子一定要回家。家里就因子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要是父親真出什麼意外,母親一個人要怎麼生活。父母都一天天老去,他們也會有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因子頓時覺得壓在自己肩上的壓力好大,好大,大得讓自己喘不過氣來。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麼任性,只想著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她需要讓自己迅速的長大,擔起一份家庭的責任。

因子想了很多,雖然這里有很多她舍不得離開的理由,她舍不得這幫可愛的好姐妹,舍不得4年累積下來的深厚情感,舍不得這座靠著大海的美麗城市,更舍不得那個她不知不覺中已經深愛著的杜宇非。但是她還是選擇了離開,離開已經熟悉的一切。對于杜宇非,因子不曾過問過他的事情,對于他的世界幾乎毫無所知。他們見面的時間不長,他總是來去匆匆,留給她無限的好奇與遐想。她本以為,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去探索他,去了解他,很多事情不用在一天之內去完成,原來一天之內不能完成的事也許永遠也不能完成。也許杜宇非只是她的一個夢,夢醒了,她就應該開始面對現實的生活。

因子準備坐火車回家了,因為用學生證坐火車可以半價,廈門到南京的火車要折磨因子近30個小時,她特別討厭火車上又髒又臭的味道。人滿為患的車廂里想去上個廁所都要把人擠得暈頭轉向。可是為了省錢,因子還是忍了。因子從大三開始就已經計劃著攢錢,目標是等到大四畢業之後找到工作之前能夠讓自己依然衣食住行無憂而不需要再向家里要一分錢。因子還是很有想法很有骨氣的。所以從現在開始,能省的地方就堅決省。以往回家本來是件高興的事,可是現在她一想到也許以後都不能再見到杜宇非而感到非常的煩悶。她知道那個無所不能的他在空中飛來飛去是一件跟吃飯一樣簡單的事,但是她卻無法要求他,她知道他真的很忙。而因子強大的自尊心也不願意讓杜宇非為自己犧牲或者麻煩。

因子還是特地向杜宇非道別了,也許是出自小小的自私的心願,或者她認為就這樣不辭而別很不禮貌。于是給他發了信息︰「老頭,我明天要回家了,你有時間來送我嗎?」

許久沒有回音,因子有些失落。她把所有行李都打包整理好了,一個巨重無比的大箱子。里面除了自己的衣物筆記本以外,還有給家里人買的大包小包的禮物。

DAY719

因子第二天早上天沒亮就起床了,誰讓只有該死的K162這一班列車能到南京呢,而該死的K162發車時間是早上9︰43,從學校坐大巴到廈門火車站又要花近兩個小時。學校同路的兩個男生一路上幫因子輪流拉著箱子提著大包小包。那個箱子真不是一般的重,兩個男生連連叫道︰「你是裝的炸藥包嗎?這麼沉,到時候你一個女生怎麼提得動啊。」因子苦笑。

準時坐上了7點15到火車站的大巴,手機響起,因子看著手機,眼淚已經不由自主的在眼眶打轉。

杜宇非︰「妞,你在哪兒啊?」

因子︰「你現在才想起我,我已經上車走了。」

「我昨天一直忙到現在啊,那時手機沒電了。走什麼走,誰允許你走的,上什麼車?到哪兒了?」杜宇非急沖沖的像開機關槍一樣。

因子︰「剛從學校出發沒多久,還沒上高速。」

杜宇非︰「那你趕緊給我下車,我馬上過來接你。」

因子︰「這怎麼行啊,要是來不及坐火車怎麼辦?」

杜宇非︰「坐不了火車還有飛的,有我在,你怕啥。」

听到杜宇非的聲音,因子立刻覺得特別安心。她馬上跟司機師傅說自己東西忘記拿了,要回學校,叫師傅讓她下車不用等她。那個傻丫頭,就傻傻的站在路邊乖乖等著,旁邊放著大箱子和大包小包的物品。

因子耐心的等著,盡管時間距離K162的發車時間越來越靠近,她也一點不擔心。因為她相信杜宇非一定會幫她安排得穩穩妥妥。

一輛熟爛了的B從遠處飛馳而來。

賓利歐陸果然不是蓋的,杜宇非從福州趕過來僅用了1個小時。

「妞,你是要去逃難啊?嚇死爺了,帶那麼多家當。」杜宇非一邊調侃著一邊幫因子把行李扛到車上。

杜宇非問道︰「妞,幾點的車啊?」

因子︰「9點43發車。」

杜宇非︰「這麼早?你非得今天回去嗎?」

因子點點頭。

杜宇非︰「算了,來不及了。我問一下機票。」

其實以杜宇非的速度,趕去火車站時間綽綽有余,只是他不想才見因子一眼就讓她走,哪怕能爭取多一個小時他都願意。

「喂,高義,馬上訂一張今天下午4點到晚上8點間到南京的機票。我一會兒把身份證號碼發給你。」杜宇非打給替他辦事最得力的助手。

「本來可以來得及的。」因子明知杜宇非的用心,還故意這樣問。

杜宇非︰「妞,我從昨天晚上一直忙到今天早上,看到你短信馬上就從福州趕過來車都沒來來得及換,真的很累啊,你總要讓我緩和一下吧。」

因子原本還有一大堆故意數落的話,可是看到杜宇非疲倦的面容,想到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乖乖的上車任听他的安排。

20分鐘後,杜宇非收到消息因子的機票已經訂好,19︰25的南航CZ6546。

「我們還有10個小時,該做點什麼好呢?」杜宇非又在打壞主意的樣子。「走,先回家睡一覺。」

「你睡覺那我怎麼辦?」因子假裝無知的表情,以免杜宇非說她思想邪惡。

杜宇非︰「你當然是陪我一起睡啦,你不知道夫君在外做事有多辛苦,回家之後要好好伺候知道嗎。我睡覺你幫我打打扇,拍拍蚊子,唱唱催眠曲……」

「想死啊。」沒等杜宇非說完,因子就是一拳襲擊過去。「還真以為自己是老爺啊。我又不是你丫鬟。」

杜宇非︰「不是老爺是老公行了吧。」

因子︰「滾,死老頭,臉皮越來越厚。」

杜宇非開車上了泉廈高速,盡管他剛才還在跟因子打情罵俏開玩笑,但是幾天的高強度工作已經讓精力嚴重透支。而他現在只能靠自己頑強的意志力去跟體力搏斗。當然他時刻都在想辦法調整自己避免進入休眠的高危狀態。咖啡當然已經毫無作用;他試著把音響開到最大,放著各種嘈雜吵鬧的怪音;他試著變換各種姿勢開車,甚至用膝蓋來頂住方向盤控制方向……最後,

杜宇非︰「妞,你想不想開車?」

因子︰「啊?我不會開車啊。」

「爺問你想不想,想不想玩一下方向盤,試一下飛車的感覺。」杜宇非突如其來的想法讓人震驚。他是瘋了嗎?別輕易下任何判斷。這麼震驚的想法首先振奮了杜宇非自己,讓他能夠發揮出更強大的潛能去控制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他從不做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當然因子並不明白他的用意,她只認為杜宇非之前換著花樣開車是在耍寶。

「怕什麼,有我在,有危險我會控制的。」杜宇非的話總是能讓因子特別安心特別膽大。她與生俱來的冒險精神,喜歡刺激的本性頓時被完全激發出來。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只要有杜宇非在,她就真的什麼都不怕,他就是她的神,能夠保護她,守護她。

道上行駛車輛並不算多,大B依然高速行駛著。因子坐在副駕傾斜著身子靠著杜宇非,雙手握著方向盤上杜宇非示意的地方。杜宇非一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此時此刻,他必須強迫自己身上所有的肌肉跟神經都興奮起來,這樣看似危險的舉措,反而讓杜宇非的控制力增強。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因子原本對開車一竅不通,在杜宇非的指導下,她甚至覺得自己簡直是一個開車天才,像小時候玩的踫踫車一樣好玩,越開越有感覺。杜宇非也不斷夸她很有悟性。第一次開車原來是那麼刺激的一件事。因子的興奮和發至內心的開心讓杜宇非像吃了一個桃一樣補充了體力。

就這樣,兩個人完成了一次驚險的任務,順利平安的抵達了廈門,杜宇非住的公寓樓下。杜宇非把車停好,「你的行李箱要不要搬上去?貴重東西最好不要放在車上。」

「好吧。反正也是你幫我搬。」因子顯得有些得意。

杜宇非默默的搬起箱子,「妞,你是不是故意折磨我的,那麼重,到時候讓機場給你扣押下來,看你怎麼辦。」平層還好可以用拖的,可是有台階的地方他都是小心翼翼的搬起來。

杜宇非︰「你猜我住幾樓?」

因子︰「我怎麼知道」

杜宇非︰「猜一下啦?」

因子︰「不會整棟樓都是你的吧?」

「我又不是暴發戶,要那麼多房間來干嘛。」走進電梯,杜宇非按了第18層,「因為踫巧跟你的生日號碼相同所以想讓你猜一下嘛,這麼沒情趣。」

一進房間,杜宇非就閉上眼楮,抱住身前的因子,把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壓在因子身上順勢和因子一起倒在了寬大舒軟的沙發上。他實在太累了,之前所經歷的過程似乎已經耗盡了他儲蓄的所有精力甚至已經透支完,他真的需要好好躺下來休息一下。

因子︰「老頭。」

「嗯。」杜宇非幾乎已經失去意識,模糊的應著。

因子︰「你這樣壓著我好難受,去床上躺一下吧。」

此刻的杜宇非已經完全失去意識,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困頓,睡得像死豬一樣沉。也許是身體積累了太久怨氣統統的爆發出來。因子費了好大的力氣終于把他拖上了床。這個睡覺時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大孩子在毫無意識的狀態下把枕頭抱得緊緊的蜷縮成一團。開著空調,因子幫他蓋上了被子。因子在床邊靜靜的守著他,傻傻的看著他熟睡時的樣子,想把這張臉永遠的刻在自己的腦海里。那仍然是一張無比俊俏的臉,她從來沒有那麼對一個人著迷。她迷戀杜宇非的樣子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而此刻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杜宇非並不知道因子所說的離開代表著永遠不再回來。

也不知道就這樣看著杜宇非看了多久,她也不想提醒自己時間在一分一秒快速的流逝。她更不想把心愛的他吵醒。不知不覺因子也躺在杜宇非身旁睡著了。

「幾點了?」杜宇非突然從床上坐起來,一看手機,「靠,居然睡了8個小時,破天荒了。」一看躺在自己身邊的正在揉眼楮的因子,「妞,你什麼時候把人家騙上床的,我怎麼完全沒有印象了。你有沒有非禮我啊。慘了,居然完全記不得了。你要對人家負責哦。」剛睡醒的杜宇非顯然是已經完全恢復了戰斗力。因子拿起枕頭就直接往他身上扔過去,「神經病,誰讓你睡得那麼不省人事。」

「完了,又沒時間了啦。」杜宇非突然意識到。

因子還有一個大箱子要托運,至少得提前半個多小時到機場去辦理托運和取登機牌。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萬一路上再塞個車什麼的,事情就真的不在杜宇非掌控範圍了。他托著那個巨大的箱子到電梯口,因子緊跟其後也感覺到了一種緊張的氛圍。這個時間連電梯都異常的擁堵。等了許久,終于到了,可是電梯已經塞滿了人,明顯是擠不下那個巨無霸箱子的。杜宇非便叫因子先擠一下下去,自己再等下一趟電梯。

電梯運行的速度也是相當的慢,幾乎每層都在停,有人上有人下,因子還在擔心杜宇非能不能搭到電梯。可是當她下到1樓的時候,杜宇非正好從安全通道的樓梯口氣喘吁吁的出來了。他一個人扛著那麼沉重的箱子走了18層樓梯,這對于杜宇非來說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他的雙手是「十指未沾陽春水」的,如魔術師的雙手一樣縴細靈巧和漂亮,就像當年周潤發演的賭神一樣,他能用他那雙敏感而細膩的雙手去完成各種常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對他來說那麼精貴的一雙手,他自己都未曾舍得做過任何粗重活,卻為了因子,因子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感動著,心疼著。

到達機場的時間剛剛好,因子辦理好所有的程序,就差不多到點登機了。杜宇非一直陪同她到安檢口,從安檢口到登機口之間有一段長長的滑行帶,每一次回頭,她都可以看到杜宇非站在安檢口望著自己許久都未離開的身影。當她最後一次回頭再也看不到杜宇非的身影時,終于忍不住眼淚狼狽的哭了。各種復雜的情緒交織。

「老頭,我想你了,特別想你。」因子忍不住給杜宇非發了信息。

杜宇非回復︰「傻妞,爺無處不在,我有空就過去看你。」

杜宇非的回音讓因子欣喜的破涕為笑,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其實,因子是不是在廈門對杜宇非來說完全無關緊要,距離只會增添這份感情的美好與浪漫。只要他想,只要

他願意,他隨時都可以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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