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張明幻想著自己是否真的已成日月神教之徒的時候。夢麗娜躍躍接撞撞地跑了進來,雙目中淚影朦朧。神色悲淒。「勝叔不行了!」話未落就拉起了張明的手就往老頭的房間跑去。
此刻張明心中無數的問號,他不敢相信夢麗娜的話。勝叔剛剛還不好好的嗎?怎麼能不行了呢?
很快老頭的房間到了,門是開著的。當張明踏入房間的時候,就看到了從容座在床頭的華一刀,而床上正是枯瘦得不成樣的勝叔,此刻還有一絲氣息,臉上是解月兌的喜悅之神。
奇怪的是,面對好友即將枯萎的生命,華一刀竟然無一絲悲哀之色。他臉色很從容!
張明走到老人的床頭,腳步很緩,仿佛怕打擾到老人休息一般。默默地看著老人緊閉的雙眼。輕聲叫喚老人的名字。
許久,老人緩緩地睜開了混蝕的雙目,緩緩地握住這悲色沉重地男子的雙手。緩了緩氣,才慈愛地叮囑道。「勝叔老了,無法再教導你了。一切得靠你自己了。」
張明沉重地點了點,保證到。「勝叔放心,張明一定不讓你老失望。」
听了張明的保證老頭很安心地笑了笑,只是卻笑得很勉強,怕是笑一笑也要用盡他全身的力氣吧。「這樣我就放心了……」
說不下去了,他沒有力氣了,息息了老久才緩緩地道。「勝叔不能留給你什麼,以前你還小的時候勝叔不敢來看你。因為……」說完竟又提不氣了,緩了老大一會氣才繼續接下話。「我和你華叔,受到了命運的詛咒,生人一近就……」老人很吃力,氣上不來了。
華一刀默默地看著老友那漸漸流失的生命,不喜也不悲,很從容。「省點力氣吧,說些應該說的,那些口頭話就別嘮叨了。」
聞言老人吃地笑了一下,卻不想這一笑就用了老人老大的氣。
張明想起剛剛那一幕,那被自己內力所侵透的衣服瞬間變枯黑。這能說明什麼?老人是死在自己好意的殺害之下!
「勝叔,我那內力有些古怪……」
突然,老人緊緊地抓住了張明的手,張明能感覺到老人那驚人的力量,這是人臨死前所剩無幾的潛力。
張明收住了話,不明白地看著老人。他為什麼要阻止我說這些呢?老人無法說話了,氣息已經漸漸變弱。可是他那老蝕的嘴在拼命地動著。
張明立馬將耳根湊了上去,老人只能用氣表達意念。花了老大的功夫,張明也只能吃力地听出幾個字。「那事…別…別…我……沒…他…說…你一…….和…人說……」然後沒有,一絲的氣息也無。
當張明收起心再看老人的時候,他已經安祥地離去了,雙目中還流下了最後一滴蝕淚。張明默默地看著老人那最後的一容,雙目中流出了悲哀的心聲。
原來這就是親眼看著親人離世的心情呀,只是……雙親離開人世的時候也是這般祥容嗎?還是滿臉不甘呢?也許是後者吧!這種表情自己不知見過多少了,每一場戰爭的勝利就注定有無數的兄弟留下這最後一容。
夢麗娜第一時間撲進了老人的懷抱,緊緊地抱著老人輕聲悲泣著。怕是淚珠早已蝕濕了老人最後的溥裳了吧。
張明默默地收回了心,轉首看著身旁的華一刀。他很從容,沒有一絲悲色。就讓張明很不解,老友逝去能不落一滴淚?這情這義難道是虛構的嗎?
「他倒走得很輕松,倒是苦了我這最後的老人。」華一刀看著老友最後的一容,靜靜地說著。不想最後他竟然笑了,笑容很平常,仿佛他所看的人還如同往常的那個人一般。
收回了目光,看著張明,神色從容,仿佛在說著一件平常事一般。「幫他找個好地方。」
什麼意思?張明默默地看著老人,做為故友,就算沒有找墓地的能力,你也不應該如此輕松地表情說出這話吧!
華一刀不理會張明那不解中帶有厭惡的表情,輕緩地拉起了他的手,渡步走到了倚樓,收一收眼前的風景。華一刀看得很仔細,也很認真。仿佛這一眼將是他最後一畫。
他不對勁!張明能感覺得到。當張明想問一問華一刀應該問的問題時,華一刀先說話了。依舊如故的神色。「病鬼將這山莊留給了你和麗娜,一人一半。」這不是張明關心的,他不能理解華一刀能這樣對待好友的離去。同時華一刀有的表情不應該讓張明收入眼中,這超乎了常人的心理範圍!
「我不關心這個。」張明的口氣有些冷,只是大多是悲澀之色。
華一刀笑了笑。「也對,千門中人就不應該讓不必要的繩索綁住自己的腳。」他說得很隨便。
「你倒是一個合格的月兌將!」余下的話張明不想說,因為自己沒有說出這些的話心情。他做不到無情無義,所以他很厭惡華一刀的無情無義。
聞言華一刀輕輕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許久從懷里拿出了一道很沉舊的畫卷,外面有透明的輕絲綢包裹著。看得出,本來的擁有者十分地珍藏此物。華一刀遞向了張明,後果微微一怔,緩緩接下。入手很輕,大概在八兩克左右。
「這就是《千帝秘典》!」
聞言,張明一驚。理想中的秘籍應該是書籍一類的,那樣好隨身攜帶嘛,這麼大的體積叫自己怎麼貼身而藏呀。
「由金絲成卷,沉墨為筆。此物異常珍貴,不到萬不得已切勿出示人前。」華一刀臉色沉重地叮囑道。停了停又想起了一件事。「還有,千萬別隨身攜帶,里面的沉墨遇水就消。這是為了防止它落下他姓之手。」
「寧為玉碎不為瓦存!」張明沉重地說。
華一刀一笑。「可以這麼說。此物只有姓周的人才知道怎麼珍惜它,並用它。」
什麼意思?
「每開一次此卷,必須由周家的血液上祭。不然里面的字跡便無法顯示。」
聞言,張明一呆。「若是如此,又何必還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存這一套。」
對于這問題華一刀也拿捏不到很好的答案。想了想只能說說自己的猜測。「也許是為了防止他人逼迫姓周之人開啟此物吧!不過……」
「都知道怎麼開啟此物,又怎能不知此物遇水就毀呢。」張明接下了華一刀余下的話。看了看手中的畫卷又多一些好奇!這上面有父親的血液嗎?應該有吧!這是父親惟一留給自己的東西了,一個原本不應該流到自己手中的遺物。
華一刀將張明的神色看在了眼里,默默地想了想道。「本來,你父親是叫我們用你血來開啟此物,替姓周的人傳承下去的。可是……」華一刀自嘲性地笑了笑。又繼續道。「可惜,我和病鬼都不是千門中合格的門徒,做不了這種將他人之物佔為己有的事。」
「我父親也是不合格的千者。這樣珍貴的東西他不應該輕易移交他人。」張明默默地說道。真正的千帝,怕是只有開鼻始祖才能做到吧。只是他留下後代時是否是抱著傳遞香火的心態而隨便找個女人呢?還是他也曾真真切切地愛過一回呢?怕是前者的可能性多一些吧!
對于張明的話,華一刀不致疑慮,張明所說的是事實。周森海這個大哥也是個不成文的千者!不過也罷!不成文的千者和不成文的老千才能遇在一起,並產生兄弟之情嘛。想了想。又從懷中拿出兩樣東西,一把奇形怪狀的小刀。一本藍皮書籍,很沉舊。遞向張明。「這是月兌將的秘籍。‘百折刀’和‘易容術’!」不應該以這種方式傳承給張明的,自己應該教教他入門功夫的,可是自己真的累了,如今好友都已離去,自己孤身一人存世還有何意思?
想罷!華一刀苦笑著說。「本來我是應該再教教你入門功夫的,可惜老頭子始終不行了,心一老,人也就沒有多大的勇氣再孤獨下去了。」
聞言,張明心頭升上了不祥的預感。清楚了!華一刀的從容原來是因為這樣,他……沒有再活下去的勇氣了,因為如他所說,他一直孤獨!
「華叔這是什麼意思?」
幾年孤獨幾年滄桑!夢回何處得心中人呢?華一刀默默地看了眼前的風景一眼,心中已然決意!苦笑了一下,道。「你若是對此不得門徑的話,就找個好苗子替華叔將此術傳承下去。」說罷,緩步走進了張勝的房間。
張明將手中之物收入了懷中,疾步跟了進去,他怕這老頭尋短見。可是若是換做自己呢?自己有孤獨一生的勇氣嗎?想到這兒,張明也沒有了阻止華一刀的勇氣。他只默默地看著華一刀走近了床頭,其上所躺的老人依舊很安祥,他身旁的夢麗娜依舊在哭泣著。
華一刀默默地看了老友一會,笑了笑,弓身從床下模出一物。一本黃色書皮的書籍,以之前的月兌將秘術一般,沉而古舊。只是卻保存得不拘一絲灰塵。遞給張明。「這是你勝叔的《袖底功》。」
張明默默地看著手中的書籍。這東西不應該在自己的手里,而是老人最親的人——夢麗娜。可是現在還不是交給她的時候,她在發泄內心的悲情,自己不應該打擾她。
收起了書籍,微笑地看著華一刀。只是這微笑怕是世上最勉強的了吧!「華叔還有什麼要交待的事嗎?」
華一刀輕輕一笑,很從容的笑容。「沒了。」
這是解月兌!是結束孤獨後有的從容!「對了,武成則在廣東。只是……」
「放心!沒到時機,我不會去找他的。」張明溫言了卻了華一刀的擔憂,他所要做的就是給予華一刀一個肯定!讓他安心地離開人世。
華一刀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輕身座在了床頭,從容地看著老友。
張明離開了房間,他不想再看一幕世人離世的畫景,人死會留下什麼呢,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骸罷!自己一生所見的尸骨還少嗎?不願又能如何呢,這是應該存在的。
有些事目前只能由自己來做了。夢麗娜怕是依靠不上了。
張明默默地走下了閣樓,不可避免!夢麗娜的驚訝!華一刀走了!然而,張明沒有回過一次頭,他依舊緩步行著自己的路,一絲表情也找不到。
從容!他也應該學會!靠己之力能使他快速地成長,沒有依靠的成長能使人很好地適存下去。他一生所走的就是這種路,強者就是這樣成就起來的!
不過……他一萬個不願。
他是強者,但……他的心很脆弱,所以那一滴淚還是流了下來,雖然臉上依舊很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