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蒙,柔光從素雅天空里徐徐灑下,映射在一座巍然聳立的千年古塔上,顯得無比莊嚴肅穆。
此時,上百名青年才俊濟濟一堂,全都端坐在一間間靈氣濃郁的石室里,凝神靜氣,摒除雜念,為沖擊通玄境做最後的準備。
陸羽這是第三次進入古塔,自然對里面無比熟悉,進了一間最靠近石門的密室後,盤坐在一塊巨大的青石板上,心凝寂定,將全身調整到最佳狀態,十大魂竅內的魂力充盈到了極致,在下丹田內形成一股高速旋繞的漩渦,越旋越快,儼然在氣海丹田卷起了一陣風暴。
陸羽情知現在是定魂的最佳時機,不過,由于他連續兩次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心中不免有些惶惶不安,畢竟倘若這次再失敗,他將會面臨前所未有的困境……
「心無雜念,萬念俱空……這一次我只能成功,決不能失敗!」陸羽強壓下油然而生的各種負面情緒,運轉出一縷縷靈識,將所有的魂力凝成一個拳頭大小的氣旋。
當所有的魂力漸漸地轉化為一個氣旋時,陸羽的一顆心不禁懸到了嗓子眼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倘若能夠將所有的靈識融進氣旋之中,徹徹底底地契合在一起,使得魂力氣旋具有本命神魂的的烙印,立刻就會覺醒魂體!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陸羽每次都在最後關頭無法將靈識與魂力氣旋契合,使得魂力氣旋莫名其妙地消散一空,從而導致他屢屢沖關失敗,並且每一次都修為清零,徹底變成了一個廢柴。
「心神契合,覺醒魂體……」陸羽已經竭盡全力地聚精會神,一縷縷靈識經過奇經八脈,抵達下丹田,可是,當靈識剛要與魂力氣旋契合時,剛剛形成不久的魂力氣旋再度開始潰散,就猶如清晨的霧靄遇到陽光一般,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里便是陸家堡三大家族重地之一的定魂塔,今天乃是陸家三年一度的家族考核,一眾家族子弟一早就在定魂塔前的圓形廣場上翹首跂踵,明顯分成了三撥人馬。
陸家堡家大業大,單是族內的年輕子弟,就有數千人,儼然就是一個小小的朝廷,根據不同的背景分成了不同的派系,其中以三股勢力最為著名,第一便是「太.子黨」,就是以族長嫡長子也就是陸羽的大哥陸劍鋒為首的派系;第二便是由家族元老的嫡傳後代組成的「元老黨」,隱隱的有和「太.子黨」針鋒相對的意味;第三便是「平民英雄」陸雲龍創建的「平民黨」,由于里面的成員都是一些備受冷落的旁支庶子,根本穿不起錦衣華服,常年穿著一件粗布衫,所以又被戲稱為「土布黨」。陸雲龍原本也出身低微,但通過自身的努力,最終成長為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所以他不單單只是平民黨的創立者,更是所有出身卑賤、不受重視的家族子弟的精神領袖。
原本陸羽跟陸劍鋒是親兄弟,應該算是太.子黨的一員,只不過陸劍鋒似乎從沒有將陸羽放在眼里,兩人之間基本上沒有任何往來。在陸羽的天才之名傳遍整個陸家堡後,元老黨和平民黨都三番兩次地拉攏過他,不過當陸羽定魂失敗後,這個兩個派系立刻和陸羽劃清界線,再也沒有來找過陸羽。
所以,陸羽對這三個派系沒有一丁點的好感!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一個白衣勝雪的美麗少女,長發如鏡,光可鑒人,白玉般的臉上透出珊瑚之色,肌膚勝雪,眉目如畫,豐姿綽約,清麗出塵,如同是從古畫里走出的人兒一般。
毋庸置疑,這個人就是才貌雙全的陸冰瑤!她一站在人群中,就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將周遭映襯得黯然失色。她也無心搭理那些阿諛逢迎的平輩子弟,只是目不轉楮地盯著定魂塔,不住地為陸羽加油打氣︰「羽哥哥,這次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當!」隨著一聲鐘鼎長鳴,巨大的石門戛然而開,陸羽第一個走了出來,雙目黯然無光,面色煞白如紙。
「魂力氣旋徹底消散,魂體未覺醒!」
望著考核官手上那顆毫無動靜的水晶球,陸羽面如死灰,雙拳緊緊地攥著,蒼白的嘴唇被牙齒咬得滲出了鮮血。
這是陸羽第三次听到這樣的話了,原本早已習以為常,但是,只要一想起陸冰瑤那滿含期待的眼神,他的心就沒來由的一陣抽搐。其實早在陸冰瑤之前,陸羽就是陸家公認的第一天才人物,年僅十二歲就達到淬體境巔峰,這份天資便是連當年的陸澤天也要自愧弗如!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老天爺賜予了陸羽天才之名,卻又讓他三度栽在了定魂塔里面!
「陸羽,考核失敗!」考核官應該算是陸羽的「老熟人」了,但並沒有因此給他好臉色看,語氣極其淡漠,雙目中隱隱流露出鄙夷之色。不僅是他,便是連廣場上的眾人,對著這麼一位隕落的天才,也是極盡諷刺之能事︰
「哎,你瞧陸羽那個廢柴,他又從聚魂塔里出來了!」
「出來了又如何?還不是和往常一樣屢戰屢敗?」
「廢柴就是廢柴,就算是再來幾次,下場也是一樣!」
「像這種丟人現眼的廢物,應該將他掃地出門才對!」
……
「人情冷暖」這四個字,在這一刻體現得淋灕盡致!
陸羽原本就是庶出,娘親又去得早,根本就不被家族所器重。只因六年前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資,瞬時就成了陸家堡的「寶」,就算是家族德高望重的元老們,對他也是笑臉相迎,更別提那些阿諛奉承的平輩們了。但自從陸羽被貶為廢柴之後,形勢立馬急轉直下,所有的人都和他撇清關系,甚至還當著他的面肆意羞辱,世態炎涼可見一斑!
一想到這些,陸羽郁郁寡歡地走到廣場的一個小角落,唇角的自嘲仿佛變得更濃了。
正所謂幾家歡樂幾家愁,大多數年輕弟子都和陸羽一樣沖關失敗,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垂頭喪氣地從定魂塔內走了出來。但也有不少人定魂成功,無一不是眉飛色舞,志得意滿。
「陸卓平,玄體覺醒,通關成功!」
在考核官一陣略含激動的通報之下,不少人將目光轉向那位身著錦衣華服、氣度不凡的少年身上,這個人便是一位核心元老的長孫,陸卓平,此時面帶笑意,風度翩翩地從塔里走了出來。相比于陸羽的落寞,這個英俊少年可以說是大出風頭,成功地將眾人的焦點轉移到他的身上。
「他居然是玄體?」這個消息無疑就像一根尖銳的針芒,稍稍刺痛了陸羽的心。這個家伙在六年前還是自己的手下敗將,如今咸魚翻身,一下子就趕到了自己前頭,這著實讓陸羽憤憤難平。
「陸雨妍,仙體覺醒,通關成功!」
考核官只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里綻放出無比炫目的赤光,神情變得無比激動起來,這可是除了陸冰瑤之外,第二位種子級別的人物啊!
這顆水晶球實際上是一件無上寶物,只會對魂體覺醒的人產生反應,諸如擁有凡體之人觸模到它,即會發出白光;擁有靈體之人觸模到它,即會發出青光;擁有玄體之人觸模到它,即會發出黑光;擁有仙體或鬼體之人觸模到它,即會發出赤光;擁有神體或魔體之人觸模到它,即會發出黃光。
而讓這顆水晶球發出過黃光的,在陸家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陸澤天,另一個就是陸冰瑤!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眾人無不將目光鎖定在那個款款走出的年輕女子身上,只見她穿著一襲水藍色的翠煙衫,長發披肩,臉如白玉,顏若朝華,秀美絕俗,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千嬌百媚,顛倒眾生。
老天爺似乎總是偏愛某一類人,在賜予她們美貌的同時,還將非凡的天資加持到她們身上。
不過,天才之路似乎是永不平坦的,像陸雨妍這種才貌雙全的女子,其實也一度被眾人當成「廢材」,因為和陸羽一樣,三年前她也曾定魂失敗,不過並不像陸羽這麼慘,修為直接跌到谷底。三年後,她一舉定魂成功,成為繼陸冰瑤之後又一位邁入通玄境的奇女子!
「這才是真正的天才人物,而不像是某些個廢柴啊!」
「雨妍姐姐居然是仙體?難怪她會如此厲害,看來我得加把勁才行啊!」
「嘿嘿,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你的雨妍姐姐可是一直和陸冰瑤較著勁呢,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眼看著陸雨妍將自己的光環給生生奪去,陸卓平也不生氣,至少沒有在臉上流露出來,朝著陸雨妍作了一揖︰「堂姐果然是女中豪杰,一出關就是仙體覺醒,簡直是羨煞旁人啊!」
听著旁人的夸贊,陸雨妍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你也不錯啊,我們陸家好像鮮少有玄體覺醒了!」言訖,陸雨妍有意無意地瞄了陸羽一眼,如果說在之前,兩人的確算是同病相憐,不過現在陸雨妍否極泰來,跟陸羽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所以也就打消了上前撫慰的念頭。
「羽哥哥!」陸冰瑤雖然期待落空,但眼看著陸羽一臉落寞,忍不住寬慰道︰「你不是常說‘成功與失敗並存,只有一次次地失敗,才能從中吸取教訓,更好地邁向成功’嗎?為何如此心灰意冷呢?」
「邁向成功?還有可能麼?」望著這位唯一還肯跟自己親近的純真少女,陸羽無奈地搖了搖頭,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晦澀的苦笑。
「當然!」眼看著陸羽心灰意懶,陸冰瑤蹙了蹙眉,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我始終相信,羽哥哥是萬中無一的,之所以會屢遭失敗,就是因為你的成功之路遠比常人曲折,一旦你走到那一步,一定會引起全天下的人注意!」
「到現在,也只有你這個丫頭才會如此相信我!」陸羽訕訕地笑了一下,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哀傷。他很清楚,只要再過三個月,自己就已經長大成人,或許真的就會被掃地出門,從今以後只怕再也難以見到這位嬌俏動人的堂妹了。如果換在六年前,他根本不用顧慮這麼多,可惜,廢柴之名已經是鐵板釘釘上的事,如果沒有天大的氣運,根本無法扭轉乾坤!一瞬間,陸羽覺得這熙熙融融的一切跟自己沒有絲毫的關系,反正自己遲早有一天要離去,也沒有多少人會在意。陸羽默上心來,艱澀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這家族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