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握著那雙顫抖的雙手,看到他眼里的受傷和矛盾,她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剛要繼續哀求他,手已經被他用力的甩開,手里的護照和身份證擦過她的臉龐飛向了沙發,她忘記了躲避,只是怔怔的看著他。
修一眼里閃過一點後悔,帶著五味陳雜的心情,走向客廳一側的吧台,從透明的酒架上隨手取下一整瓶法國紅酒,拿了一只高腳杯,習慣性的倒了三分之一。
小夜看著他緊鎖著眉頭,一杯接一杯的向肚里灌著紅酒,似乎要把所有的苦澀灌到肚里,嗆辣冰涼的味道讓他更加皺著眉頭。她知道紅酒度數不高,但是後勁很大,想起了那次因為壓力過大,身體內酒精太多而引起的胃出血,她吸了吸鼻子,沖過去淡淡的說了一句︰「我陪你喝。」
不待修一反應過來,在他還愣愣的舉著高腳杯看著她的時候,她已經拿起一整瓶的紅酒就向嘴里猛倒。
「你瘋了。」修一馬上反應過來,麻利的奪過了她手里的酒瓶,重重的放在了吧台上面。
深紅的液體順著她的嘴角慢慢的流下來,她不在意的用手擦拭了幾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即臉上露出淡淡的笑︰「你要喝的話,我陪你,一個人喝太沒有意思了。」
說完一眨不眨的的看著他,心里竟有一種篤定。
「看來你還不習慣孕婦的身份,明天讓護士小姐給你好好的上上課。」修一用一種無可奈何的憤怒看著她,今天特地去和醫生談了談孕婦要注意的事項,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知識,而這女人身為當事人,竟然像白痴一樣,什麼都不懂。
「我說過了,我不需要護士,我自己會照顧自己。」她依然篤定的看著他放下手中的酒杯。
「你!」被她無可救藥的倔強弄的頭痛,卻又毫無辦法,只得忿忿的甩手走開。
看著他氣憤的背影,小夜勝利的笑了。
到了二樓,小夜傻了眼,她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過來,發現只有一個房間的門可以推得開,其余的都被牢牢的鎖住了,心里暗念一聲︰「糟了。」
推門而入,果然如她所想,豪華的房間里,修一背對著她,懶懶的坐在陽台的藤椅上,漫不經心的看著遠處的朦朧的海,揚起來的手指間夾著一支煙,慢慢的燒成灰燼,他都沒有吸一口,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只要聞著煙草燃燒的味道,麻醉自己的嗅覺,也麻醉了思緒,整個背影看起來落寞而孤獨。
她眼眶不由自主的又發紅,鼻子涌上酸酸的感覺,她輕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麼容易傷感,對寶寶不好,會影響寶寶的情緒。
環顧房間,不是以前的黑色格調,換成了暖色系列的鵝黃色,她暗想,是他改變了嗎?還是離開那個令他難堪的家,現在的修一才是真實的修一?
只是,看著暖暖的鵝黃色,她全身由然升上一股冷意,禁不住微微的打了一個冷顫,有點眩暈的坐在了床沿邊,輕輕的抱著頭,揪著一把一把的頭發,把頭深深的埋在了胸口,低低的喘著氣。
不爭氣的思緒竟又飄回了兩個人重逢後的第一次見面,修一醉酒後強迫了她的一幕,那令她羞恥的一幕,那個小小的房間,就是這個暖暖的鵝黃色,她從那以後怎麼也喜歡不起來的顏色。
迷茫中,她不停的搖頭著,發出了一陣低低的嗚咽聲︰「不要,不要。」
修長的大手輕輕的扳開了她正在自虐著頭發的雙手,隨即雙手一用力,小夜整個身體跌入了修一的懷抱里。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醫生說孕婦的情緒不能激動。」小夜靠在他結實的懷抱,听著冷冰冰的語氣里說出來這樣溫暖的話,心緊緊的揪在了一起。
「如果,如果」小夜的眼淚壓眶而出,溫熱的淚水滴在了修一有著洗衣液清香的黑襯衫上面,瞬間化開了一灘,映到了他的皮膚上,滲到了他的心里。
「如果什麼?」心里下意識的「咚」的跳了一下,右眼角輕輕的扯動著。
小夜發出了更大的哭泣聲,向孩子一般的無所顧忌的大哭著,她難以啟口的,又不忍心啟口的是,如果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修一會原諒她嗎?
看到了這片在心靈烙上了傷痕的顏色,她才驚醒過來,肚子里的孩子只是修一沒有感情的強迫下的結果,一旦真的把孩子生下來,她這一輩子都可能會活在恥辱當中,一看到孩子,就會想到那段時間不停的被修一毫無感情,冷酷折磨的不堪回首的日子。
在她的人生中是不是就再也抹不去這段恐怖的記憶了呢。
「你到底怎麼了?」冷冷的聲音中有不耐煩,更有焦急。
「我我不喜歡這個顏色,我睡樓下。」她抽泣著說,那個關系重大的問題,還是再好好考慮,畢竟是一個小生命。
「哪個顏色?」有點發愣的聲音,雙手扶著她的肩,慍怒的看著她哭的梨花帶雨的一張臉。
「這個黃色,我看了頭暈。」她漸漸的停止了哭泣,用手指著牆壁,隨即低下了頭。
修一沒有吱聲,站起身來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小夜不想待在這個房間,愣了一下,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一把被修一拉住,疑惑的跟著他,走到其他鎖著一個房間門口,他輕輕的旋開門鎖,拉著她走了進去。
她發現自己跌入一片穩重的藍絹中,這間看起來應該是純粹的男人的房間,低沉濃重,是修一的風格。
「今天睡這里。」
樓上每一個房間都用了不同的風格裝修,這一間是他的專用房間,本來怕她嫌沉悶,才準備和她住在隔壁的房間,誰知她竟然討厭那個顏色,相處這麼長時間,才發現自己對她了解的太少。
小夜這才舒展了眉心,臉上露出了安然的笑,想走到陽台去看看風景,卻發現手還在修一的手心里,被他輕輕的握在手心,沒有要放開的跡象。
「公司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我自己會處理,好好的在這里待著,一個星期之後,我會送你回去。」說著,戀戀不舍的松開了手。
一個星期?不是一個月?是自己偷拿護照和身份證,惹怒了他吧,小夜神色黯然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