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南一睜開眼便見那個自己夢中還推開自己,轉頭離開自己,不要自己的人站在床頭,哪還忍得住,「哇——」的一聲就哭開了,拽著南陌的袖子眼淚就和清凌凌的溪水一樣,流的毫無阻礙,毫不遲疑,立馬把滿屋的人嚇得手足無措,南陌想立即把東南抱進懷里又怕他自己的衣服劃到他的皮膚,不抱,哭的又讓自己揪心,在這隆冬臘月的直直急出一腦門的汗,子衿這才明白,不止南陌想東南,東南這幾天的反常又何嘗不是想南陌呢,于是馬上手腳靈活的把東南包進柔軟細膩的絲綢小被子里遞給南陌。
南陌手忙腳亂的把東南摟進懷里,一臉的心疼的邊輕晃,邊小聲安慰,可是東南見南陌竟然還帶著一條討厭的綢布,一伸小手就給抓了下來,撇到一邊,摟著南陌的脖子大聲哭的好不傷心。
南陌怕自己轉頭發簪會劃到東南便僵硬著脖子輕聲哄著,直直好久,東南才把聲音降了下來,可是哭的太賣力,體力不支,又要昏昏睡去,可是小爪子仍牢牢的抓著南陌的衣襟,只要有外力要把自己的手掰開,便閉著眼楮張嘴哭幾聲,直到最後一個溫暖的懷抱摟著自己倒在床上,小東南才沉沉睡去,甜甜的睡到天亮。
只是苦了南陌了,東南不讓自己走,自己只能陪著他睡在一起,又怕自己把傷風傳染給東南,整晚都不敢張嘴喘氣,只用一個半通的鼻腔呼吸著稀薄的空氣,一晚上都睡不得,不只如此,小東南夜里還直扒南陌的衣襟,將小臉往南陌的衣服里面鑽,南陌又哪里舍得把東南吵醒?于是南陌的小胸脯足足晾了一晚上,傷風急劇加重。臨近清晨才昏昏沉沉,體力不支的睡了過去。
一大早晨子衿來看這兩個人,便見這兩個人依舊保持著昨晚自己離開的姿勢,不過是南陌滿臉的通紅,呼吸急促卻也不肯張開口,伸手一探直如火上的紅炭,不由低聲罵了一句;「糊涂!」便急急的轉身出去讓睡在隔壁的碧桃趕緊起床煎藥。
待得南陌被碧桃叫醒,暈暈乎乎的喝了藥,有些精神了,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睡的是鐘粹宮,低頭看著東南也醒了,軟聲哄了好久,東南才依依不舍得松了手。看著南陌急急離開,期間就回頭看了自己一眼,東南的眼楮不由得又水了起來。
南陌是真的急了,平時自己只能隔幾天一見東南,那也是小心加小心,從不曾在這里留宿,不想這次竟然因為風寒睡過了頭,不止錯過了給錦妃的請安時間,簡直快要耽擱去太學苑的時辰了。不由得走的又快又急,卻不想到了自己房門前一抬頭竟然看見了錦妃端端正正的坐在前堂,手里剛剛放下茶碗,沖著自己笑罵道︰「還是這樣急急躁躁的樣子,沒些穩重的樣子。」
南陌一時的晃神立馬就恢復過來了,顯出疲憊萎靡不振的樣子道︰「陌兒昨晚看月光甚好,就帶著碧桃出去賞月,逛到了素雪苑外,見到幾株臘梅開的正好,貪看了美景,竟然一時忘了時間。」說著還夾雜著幾聲咳嗽,錦妃見南陌咳嗽的聲音澀中帶滯,臉上飛著兩片紅暈,立馬沉下臉來,也不坐了,直接走到南陌面前,伸手探去就發現南陌身上發著高燒,氣的回手就給跟在南陌身後的碧桃一個耳光,喝道︰「你這奴才怎麼當的?就這麼讓自家爺病著出去吹冷風?」
碧桃被扇的頭偏到一邊,用手捂著半邊臉,不可置信的瞪著眼楮看著眼前的錦妃,只听南陌在旁邊急急的拉住錦妃的衣袖解釋道︰「母妃,不是碧桃姐姐的錯,是陌兒一定要出去的,她又攔不住。」邊說還邊給碧桃遞眼色,讓碧桃趕緊跪下,服軟認錯。
碧桃從小便是殷實人家的孩子,父母為報林尚書的恩,自願將碧桃送進宮里服侍林嫻妃,林嫻妃性情溫和柔軟,從不曾呵斥下人,更別說動手責罰下人了,跟了南陌以後更是被南陌尊叫聲「碧桃姐姐」當做親人一樣看待,即使平時犯了錯,南陌也一力承擔,哪曾受過這樣的委屈,當下也不去看南陌的眼神,將身子挺得直直的,撐大了眼楮了,滿眼的憤恨瞪了回去。
錦妃美艷的唇邊掛著一絲冷笑,連聲道︰「好好好,好個硬性的奴才,本宮還教訓不得你了?硯兒,你來代本宮好好教教她,什麼是為奴的本分。」說罷,只見錦妃身邊的大丫鬟硯兒招手叫上來幾個嬤嬤就要把碧桃壓下去。
見此情形南陌心下又急又氣,急急的呼喚︰「慢些。」
可是怎奈病重高燒的身體已經堅持到了極限,急火攻心便在眾人的驚呼中倒了下去,臨昏睡前只迷糊見到碧桃女敕黃的襦裙角上嬌艷的山茶已經被融化的雪水染污,髒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