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東風 第四章 楚南陌擲果盈轎事

作者 ︰ 123玉瑩

南陌昨夜並未休息好,上轎便歪著假寐,听著轎外的叫賣聲越發的大了,知道這是拐進了玄武大道。

小英子正伺候在轎旁,知道主子昨夜沒休息好便暗示轎夫們抬得輕巧些,卻听轎里南陌道︰「事情都辦妥了嗎?」

小英子明知南陌看不到,臉上卻習慣的掛起了笑容,湊到轎簾處道︰「都辦妥了,把東西已經交給程公公了。」略一沉吟,還是對南陌道︰「程公公還問了奴才一句,昨夜咱王府里出了什麼事!」

這話說到此就打住了,南陌當然知道小英子擔心什麼,沉沉的聲音傳來卻是有安撫的作用︰「無妨,這事本就瞞不住!」

小英子卻皺起眉頭,略有責備的道︰「王爺倒是對王府的小魚小蝦關心些,雖說王爺身旁的事不讓他們插手,可這些嚼舌根的也忒惹人煩了。」

南陌不甚在意的聲音傳來道︰「你這說話的語氣是越來越像連翹了。」

小英子這回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也不介意南陌的調侃,非要勸他整頓府內人員似的繼續道︰「王爺要是放的下心,就把這事交給奴才去辦,也不勞您出面費心神,您說成嗎?」

南陌將轎上小窗的簾子一掀,便見小英子擰著眉毛,滿是嚴肅,眼楮瞅著轎杠上的一點,恨不得看出個窟窿,不由笑出來,霎時滿目芳華,道︰「這又是誰得罪你了?竟然勞你這樣痛恨?非要整治?」

小英子見南陌如此說不由得目含幽怨的看了過來,滿是委屈的叫道︰「王爺!奴才這不全是為您好?」

南陌笑道︰「罷了,那就整個王府隨你玩,不過只一條,別弄得雞飛狗跳的不安生!記得了?」

小英子一得允諾霎時眉開眼笑道︰「奴才在這謝過王爺了。」行走著不便行禮,便打了個千兒,然後又開口道︰「王爺,奴才這兒還有件事要稟明一聲,奴才央程公公要了淨事房的小喜子,過兩天估計便會遣出宮來,奴才想給他在府里找個事兒,您看行嗎?」

南陌笑道︰「哦?你可很少看上什麼人,這個人果真能力出眾?」

小英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這個不是多機靈的一個人,不過倒是憨直,在淨事房做了這許多年還是個沒品級的小太監,不過是他師傅七寶太監對奴才有恩,奴才這才想著把他接出來也好就近照看。」

南陌一听七寶太監的名字便不由想到了子衿和東南,清愁籠上眉梢道︰「倒是難為你的一片心意了,你看著怎樣好就怎麼辦吧。」

小英子不由得心下感激,自己自跟著陌王爺以來哪里是什麼閹人奴才?真真比旁家的正經主子都風光自在,自己僅需獻出忠心,得到的卻是肆意灑月兌的人生!這樣的主子哪里能不讓人死心塌地的跟著?表面卻是不表露出來,只垂下眼瞼,把更堅定的忠心隱匿了起來。一時無話。

眼角卻見一道黑影慢悠的劃進轎窗,兩人低頭一看,卻是一朵小小的鮮女敕水仙花,再一抬頭,便見不遠處一個粗布荊釵的嬌俏少女含羞的望著這邊,懷里捧著一個裝著小陶罐供養的幾株水仙的花籃,正是她掐了一朵水仙擲了過來。

原來這是個賣水仙的女孩,見著小英子雖穿著太監服卻不見其意指氣使,也不見其奴顏婢膝,反倒是干干淨淨,白皙俊俏的小廝模樣,不由得跟了大老遠的看過來,卻見轎簾一掀,里面露出一個更是出塵的美男子來,心中不由升起一絲親近勁兒,無奈不知如何排遣表達,便掐了一朵水仙擲了過去,此時見那如畫里的神仙般的美男子對自己笑,不由得臉上更燙,卻扭扭捏捏不肯離去,見那美男子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過去,懷里就像揣了個小兔子一樣,越跳越歡,待自己走到美男子跟前,看著那毫無瑕疵的臉,霎時連大氣都不敢喘了,簡直快暈厥過去了,磕嗑巴巴的道︰「大大…大人,買朵水仙花…送…送給娘子吧?這花…花…能養很久呢!」

小英子在旁看著,心里一嘆︰難道是個人就抵擋不了自家王爺的魅力?王爺您也不知收斂些,笑成這樣!您沒看到這小姑娘都快暈倒了嗎?想罷好心的虛扶那小姑娘一下道︰「這一籃我們都買下了。」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不用找了,快些回家去吧!」

卻不想這樣一出手,周圍早就聚集貪看美男子的小販們都拿起自己家的物什沖了上來

「大人,大人,看看這香梨,又脆又甜,您嘗嘗吧!」

「大人,你看這南珠色澤多好,買了夫人肯定喜歡!」

「大人,這…」

「大人…」

霎時,陌王府家的八抬大轎被圍得水泄不通,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將手里的物什也不要錢就擲到轎頂,大家紛紛模仿,各色水果鮮花,珍珠綢緞,下雨似的落到轎上。好像只要那轎中美男子再露個面,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了。

小英子哪里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趕緊差人回去搬救兵,又怕有人趁亂對自家王爺不利,催促轎夫趕緊起轎。

轎夫們受著各種不明物體的打砸,當然不好受,果真都使出渾身的力氣,腳下生風,小跑著沖出了包圍圈,卻見這些人竟生意也不做了,隨著轎子也跑了起來,竟成一道一轎前面跑,後面千人追的奇景。

直到進了朱雀大道,踫到了岳陽,眾人才被攔下。轎夫卻也不敢疏忽,一氣抬到了陌王府的大門才停下。

小英子這才松了口氣,上前掀簾道︰「王爺,該下轎了」可一見轎里的情景差點笑出聲來。

只見南陌有些狼狽的坐在那里,懷里一堆的花果蔬菜,官帽上竟也顫顫微微的掛著一根生菜葉,想來自己的主子這輩子都不曾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候吧,趕緊收斂住笑意道︰「王爺,古有潘安擲果盈車,今有您擲果盈轎,也要被傳為美談了呢!」邊說嘴角已經止不住的翹了起來。

南陌有些哭笑不得︰「還不是你惹得?再調侃我,小心我讓紅袖收拾你!」

小英子雖不怕南陌卻是心疼南陌,不肯讓他傷臉面的,趕緊手腳利索的扯起衣袍下擺成個布兜,把各色貨品兜了進去,又幫南陌整理衣容,嘴上卻也不閑著︰「王爺你說奴才這是調侃您卻是不對的,您本就是上京四公子之首,如今見百姓這個勁頭,也是情理之中!以後啊!這風頭還不得更勝?」

南陌也不理他,見他收拾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出轎,卻見紅袖已經含笑侍立在門前,微側著頭看著他!南陌上前道︰「紅袖姐姐也要調侃我嗎?」

紅袖卻故作吃驚道︰「調侃王爺什麼?調侃王爺被人追著觀賞嗎?這消息還沒傳到府里呢!」

見南陌苦著臉,紅袖也撐不住的噗嗤一笑道︰「虎子回來一說可把我嚇壞了,現在見著王爺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上官家的信之少爺正在客廳等著呢,王爺也緊著些換了衣服去看看!」

南陌一听上官信之在府里等著,臉上霎時掛起了笑容,卻不知,無意間又把幾個轎夫迷了個七昏八素的。抬腿便進了陌王府的大門,只那金燦燦的陌王府三個大字在旭日里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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