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把門帶上」。靜宜看到我們很淡定,轉身走向屋里,坐在了唯一的一張床上。她今天穿著一件深紫色的緊身風衣,黑色長靴,披著一條駝色的披肩,腋下夾著一個狹長的紫色皮質手包,頭發披著,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你知道我們要來」?李斯進屋憋了半天就問出這麼一句。
靜宜沒理他,卻盯著我看了一會,嘆了口氣。
「我現在還是不能回答你們任何問題」,她說︰「不過,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一些答案了。龔瑋,我只希望等一切結束後,你能體諒我的苦衷。之前我的所有行為,都是希望不要把李斯牽扯進來。現在看來,一切都白費了」。
我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說實話,從上次見到靜宜,我就一直在內心抵觸她,盡管我也說不上為什麼。
靜宜從手包里拿出一盒520,抽出來一根點燃。
「你和李斯至少一個人要保持電話開機,我會幫你找到最終答案。現在,可以給我倆一些時間嗎」?
我看了李斯一眼說︰「我在上次那個飯館等你」。然後轉身開門出來。從始至終,我沒和靜宜說一句話。
從那小樓出來,步行了幾分鐘就到了上次吃飯的小飯館。看到關著的門,我才郁悶的想起,現在實在是太早了。
我大概猜想著靜宜會對李斯說什麼——無外乎幾種可能,讓他幫助她對付我?我想不會,靜宜了解她的丈夫。李斯是個非常講義氣的人。讓李斯離開我這個是非核心?恐怕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一切都已經發生,就如同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現在只有盡快靠近真相,對李斯才最安全。我想,最大的可能無非是告訴李斯,讓他給自己時間,等某個條件成熟之後,她就會回到李斯身旁……
天氣很冷,站在一個地方不動顯然不是個好主意。我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腦子里回旋著這些天經歷的一切,說實話,我並不害怕。身處這樣的如同夢境般的處境里,看著如此不真實的一切在眼前出現,倒不知道怕了。這真像看一場戲,只不過演出的是自己。
一邊想一邊走,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我突然驚覺︰我怎麼走到這兒來了?
山風吹著松林,發出尖利的聲音,可能是早上霧水比較重,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味道。地上荒草和落葉隨風舞動,我面前有一通石碑,石碑上刻著︰胡妍素之墓。
我不再走動,就這麼久久地凝視這墓碑。感覺不到時間穿過身體,感覺不到寒冷偷偷包圍,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陣電話鈴音把我從麻木中驚醒。是李斯。
「你、你跑哪去了」?
「我在妍素的墳這兒」。我頓了兩秒︰「李斯,你是不是在飯館門口」?
「是」。
「對面應該有一家農具商店,看見了嗎」?
「你等一下啊,嗯,看見了」。
「你去買兩把鐵鍬來找我」。
「嗯,買鐵鍬干嘛」?
「挖墳」。我在電話這頭咬著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