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斯與靳藍筠回到宸揚山莊時已是傍晚,愁雲慘淡,風聲嗚咽,看得出又有一輪風雪將至,宸揚山莊的大門兩側有艷若夏花的九重葛迎雪而開,雖然不甚單調卻也不失為這雪地冰天里一抹濃艷的色彩。
諾斯落下門鎖後回頭就替靳藍筠把手上的東西處置好,他認真從容的表情看得靳藍筠心里悶悶的,總是說不出來的異樣。
諾斯和靳藍筠走至客廳就看到一身休閑的四少和蘇薏寧安穩的坐在沙發上,兩人坐得甚是相近,偶爾交談著些什麼臉上就露出淺淺的笑容,竟是兩人難得和平相處的時光。
「阿凌,寧寧,你們吃過飯了沒?」諾斯把車鑰匙往茶幾上一扔,然後拉著靳藍筠就在他身邊坐下了。
「吃過了,今天下午剛好有個飯局。」蘇薏寧抬頭看了兩人一眼,淡笑著說。
「對了,靳欣你們認識吧。」蘇薏寧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靳藍筠听到蘇薏寧嘴里的名字,當下就冷笑道︰「何止認識。」
靳藍筠的語氣里有一種不屑,蘇薏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才道︰「你姑姑?」
蘇薏寧的話才落,四少和諾斯又無奈了。
「靳昆他女兒。」靳藍筠眸色一暗,靳昆的女兒, ……
「哦……原來是姐啊,這也差太多了吧。」蘇薏寧惋惜的搖頭,端起茶幾上的茶杯輕抿一口,神色里頗為……幸災樂禍。
「啊?」靳藍筠不懂蘇薏寧此話是何意。
蘇薏寧笑了一下,放回杯子,淡淡道︰「剛看到她覺得挺眼熟的,以為是你姑姑。」
四少無奈的搖頭︰「你又看人家不順眼了,年齡可是女人的禁忌。」
蘇薏寧聳肩︰「反正她又听不到。」
諾斯笑了笑,問︰「怎麼突然提靳欣了?」靳藍筠也看著蘇薏寧,她也想知道。
蘇薏寧眸里有稍縱即逝的陰郁,片刻的時間她就換上了一副淡笑的模樣哂笑道︰「就想知道到底是誰來頭那麼大,居然要總裁秘書伺候她吃飯。」
想到飯局上靳欣那頤指氣使的樣子蘇薏寧就想笑,居然和她耍大小姐脾氣, ……真是不知好歹啊。
四少笑了笑︰「也算不上伺候。」
靳藍筠看到蘇薏寧似笑非笑的樣子時也淡淡的笑了,靳欣還挺會樹敵的,挑誰去惹不好,偏偏去惹蘇薏寧,她真是……可愛啊。
「寧寧,她招惹你了?」靳藍筠笑意不善的問道。
諾斯淡淡的看了靳藍筠一眼,目光深沉。
「沒。」蘇薏寧淡淡一笑,轉頭看向四少,說︰「總裁,祝你們合作愉快,期間你們合作伙伴如果出了什麼意外,那就不好說了。」
靳藍筠直覺蘇薏寧這番話別有深意,諾斯的目光準確無誤的落到蘇薏寧身上︰「寧寧……」
「無妨。」四少笑了一下,站起身來,說︰「我去休息了。」
四少慢悠悠的朝二樓邁去,嘴角一直掛著一抹捉模不定的微笑。
蘇薏寧晃悠著腦袋從容的把茶杯舉至唇邊,張口欲飲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撐著沙發就跳了出去,朝四少的方向追了過去,嘴里還喊著︰「冷四,你給我站住。」
諾斯和靳藍筠錯愕的對望了一眼,不知蘇薏寧此舉為何,抬頭就看到四少轉身就沒入了雕花轉角,蘇薏寧在後面氣急敗壞的追著,心下頓時了然。
四少去休息的方向……蘇薏寧的臥房。
諾斯和靳藍筠淡淡的抽了抽嘴角,起身就各自散了,蘇薏寧明顯對靳欣不滿兩人也是看得出來的,可偏偏她和四少又是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真TM憋屈啊。
是夜,積壓的厚雪覆蓋,枯老的樹枝不堪重負,啪的被折斷,在寂靜的雪地里嘈雜起來。
大雪依舊不停,漆黑的夜宛若巨大的黑洞,生生的把那塵封的記憶剝開來,往事不堪的在夢里上演。
蘇薏寧雋秀的眉緊緊的蹙成一團,唇瓣翕合無意識的的囈語著,緞面被角被揉的褶皺,看得出她此刻陷入了夢魘。
夢里是傾盆而下的大雨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匆匆砸向萬物,六歲的小女孩驚恐的看著懷里染著污血的男孩,臉色蒼白的看著對面一臉陰桀的男人舉著黑洞洞的槍,踫……
蘇薏寧頭一歪,猛的睜開雙眼,空洞的眼神里一片荒蕪。
蘇薏寧就這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像沒有靈魂的布偶,直到床外又傳來清脆的聲響她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蘇薏寧狠狠的扯著身下純色床單,原本空洞的眼里慢慢滲入陰冷,略顯蒼白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她自顧自的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子就踏上地板,冰冷冷的寒意從腳心傳來,她罔置未知,拉開落地門,寒風頓從那寬大的衣領灌入,凌遲著嬌弱的身子,身子一顫,蘇薏寧面無表情的跳坐到白玉石欄桿上,看著遠處沉默不語。
四少輕輕旋開下落著的門把,冷風迎面撲來,四少眉頭一蹙,這女人睡覺怎麼不關窗的,他慢慢的朝床邊挪起,因為擔心蘇薏寧會被吵醒,所以四少一直沒有開燈,只能憑記憶朝床邊模去。
四少模到床邊時只有蓬松的緞被凌亂的鋪于床上,被窩里還剩些余熱,看得出這里的人兒剛起身不久。
蘇薏寧呢?四少目光在室內轉了一圈後就落到窗門大開的陽台外,心下登時了然,放輕了步子朝那陽台走去,軒眉不語。
蘇薏寧听到那刻意放輕的聲音時眼楮只是轉了一下,並沒有回頭,她自然知道是誰,大半夜不安安分分睡覺還跑她房里來的除了四少還能有誰。
四少掃了周圍一眼就看到坐在欄桿上的女人,只著著一件睡袍靠在牆邊,依稀還能看到隨風而起的衣角。
該死的,這女人。四少底咒一聲就跨步走到蘇薏寧身邊,寒聲而問︰「大半夜的你發什麼神經跑到這吹風,很涼快是不是?」
四少單手搭到蘇薏寧肩頭,冷意自掌心傳來,他原本緊皺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這女人到底在外面坐了多久,怎麼那麼冷。
蘇薏寧並未回頭,看著遠處聲音淡漠︰「你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鬼鬼祟祟的跑我這來干嘛?」
四少聲線一變,有些不自然︰「我怎麼就鬼鬼祟祟了?」
蘇薏寧聞言轉過頭,眸光淡淡掃過依舊是一片黑暗的臥室,含笑道︰「那你怎麼不開燈?」
四少瞪了蘇薏寧一眼,也不理會蘇薏寧是否願意,橫抱起她就朝臥室走去,懷里冰冷的寒意從她身上傳來,四少的眉頭又深了幾分。
蘇薏寧身子懸空,不禁驚呼了一下,就不慌不忙的勾住他脖子,歪著腦袋歪靠在四少肩頭,鼻尖還熒繞著自他身上傳來的暗香,居然沒有絲毫的煙草味。
「你以前不是抽煙的麼?」蘇薏寧勾著四少的脖子,暗暗的在猜測著什麼。
四少低頭看了蘇薏寧一眼,見懷里的女人神色糾結,淡淡一笑︰「戒了。」
「不會是為了我吧?」蘇薏寧錯愕的看著四少,抬頭問道。
「蘇小姐,你又自戀了。」說話間四少已經抱著蘇薏寧走至床榻邊,把她往床上一放,拉過緞被就給她蓋上。
「切,我討厭煙味。」蘇薏寧因四少的離開而抱緊自己的雙臂,蜷在被子里瑟瑟發抖,她剛才真是發神經抽上了,那麼冷還跑出去找虐。
四少走到窗前,拉上玻璃後又順手把窗簾拉上,這樣本來就深黑的臥房里顯得更加的黑暗了,听到蘇薏寧的話後他微微的勾起唇角,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拉好窗簾後四少掀開蘇薏寧緊捂的被子,知她此刻遇冷會尖叫,四少一躺下就轉身堵住她的嘴,不讓她喊出聲來。
過了好一會兒四少感覺到懷里人的安分,才淡笑著放開她,把她緊緊的禁錮在懷里,不讓她有反抗的機會。
蘇薏寧咬著下唇,恨恨的盯著四少,說︰「有本事你放手。」
特麼的,騷包真的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吃豆腐的機會,如果他放手他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四少當然沒那麼傻,就是知道親了她之後她肯定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所以才把縛在懷里的,听她的放開她,當他傻子啊。
「不放。」四少低頭看著不安分的女人,眉眼含笑。
蘇薏寧打了個噴嚏就枕著四少的手臂閉上了眼楮︰「隨你,我困了。」
剛才的夢魘如浮光一般掠過,此刻四少身上的暗香卻使她莫名的心安下來,啞然而笑,這個男人真有本事,竟能她安心,這可真難得啊。
四少自然不知道蘇薏寧這般的心思,知道了定是欣喜若狂的了,他听到蘇薏寧的噴嚏聲時摟著她的手又緊了緊,無奈一嘆︰「看吧,生病了吧,一點都不听話。」
蘇薏寧沒回應,身子又往四少懷里縮了縮,竟是貪戀上了這一絲溫暖。
「又做噩夢了是吧。」四少的聲音輕飄飄的從頭頂傳來,蘇薏寧的身子一僵,歪著頭尋找舒服的姿勢枕著四少,含糊的應了聲。
「寧寧,你還是不肯與我說麼?」四少下巴抵著蘇薏寧的發心,聲音低沉。
蘇薏寧不耐煩的蹭著四少,說︰「以後告訴你,我真困了。」
「真的?」四少聲音里有絲意外的驚喜,蘇薏寧居然願意告訴他了,那表示蘇薏寧對他也可以倘開心扉的了。
「真的真的,別吵了,我真睡了。」蘇薏寧抱著四少,眼楮雖然緊閉著,可是那唇角也是慢慢的彎了起來,她願意相信,相遇是一種宿命,一如妖孽和她,雖然是孽緣,可她蘇薏寧偏偏願意賭它這一次。
四少高興的抱著蘇薏寧,低頭吻了吻她的發心,然後滿足的閉上眼楮,安穩睡去。
(這幾天沒能更新是因為前兩天我剛結束會考,又病得嚴重些,過兩天又有模擬考,是真的很忙,希望你們能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