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象中的狼狽,安曼完好站在爾雅面前,清淡臉上有著淡淡的疲憊。
「安曼,這禽獸有沒有對你濫用私刑吧。」爾雅緊張審視著安曼,恨不能把她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沒有,我很好,沒外傷很健康。」安曼搖頭,慢慢朝爾雅走去,漠然站在她身邊。
其實不只是爾雅,連安曼都有些詫異,那日她醒來之時躺在一間寬敞的屋子里,四里無人,她掙扎著爬起來,只覺得頸後一陣酸痛,像是被重擊過後留下的疼痛。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爾雅這才意識到她被墨兮劈暈了,而後她醒來就在這里了。
連忙查看爾雅是否也被墨兮制伏關押在此,四里仔細查看了一遍,幸好沒人。
安曼向來冷漠,面對這情況時臉上更不見任何慌張,反而是一如往常的平靜。
屋子里還算明亮,燈光是暖光色的,並非是那白熾燈,這安曼心里微微緩了一些。
她躺在床上,腦海里思索著墨兮帶她來此的意圖,想了許多種可能,可還是被自己否認了。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有人給她送了些飯菜,她連飯菜里是否有毒都不以為意,直接端來便吃。
安曼體質特殊,再加上幼時慘烈的訓練,在巨毒攻襲,次次在死亡邊緣走了一趟,而金的安曼已經百毒不侵了。
所以她絲毫不把這些細節放在心上,拿過飯菜就細嚼慢咽,特殊的經歷已經讓她褪去了曾經挑食的毛病。
要活下去,必須對得起自己,任何理由都不能成為借口。
就這樣過了幾日,她都是安然待在屋子里,沒有任何人與她交流與她為難,而她自己也是樂得清靜。
曾經萌發過逃離的想法,她只要放毒把那些人迷倒,自然能逃了出去,可想到墨兮那男人百毒不侵時又放棄了這種想法。
她本身武功薄弱,自然不能與他相抗,他的綜合實力強于爾雅,他弱強行去突破,只能是以卵擊石,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直到今天,安曼又被帶來這里,見到了久違的爾雅,心情自然是難以言喻的激動。
「好了,人你也見到了,也可以把她帶走了,你也可以離開了,我就不奉陪了。」墨兮見安曼與爾雅相聚,突然覺得一陣無趣,淡淡撂下一句話,從側門離開了。
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爾雅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淡淡揚起眉梢。
管他呢,反正把安曼完整無損帶回去就對了。
正要走,卻突然听見蘇薏寧聲音從背後傳來︰「爾雅,既然你之前與我們有協議,而我正好也有事相求。」
爾雅頓足回身,見四少淡淡笑著,又見蘇薏寧一臉誠懇,只是問道︰「你可以說說看,我斟酌斟酌,如果合理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
雖然冷四少與蘇薏寧沒有實質性的幫忙,可是沖著此刻她心情不錯,可以考慮考慮他們的要求。
見她沒有拒絕,蘇薏寧略微調整了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我姐夫,夜之彥之前遭十二月算計,被十二月中一人暗害中了毒,如今躺在病床上未曾醒來,我希望能得到安曼的幫助。」
蘇薏寧話語里無任何破綻,可是句句不離十二月,她仔細觀察著爾雅臉上神色,猜測著她是否會同意。
爾雅與十二月誓不兩立,拿他們來刺激爾雅,應該會有顯著效果吧。
爾雅未曾回答,安曼冰冷的話已響起︰「不救,除了爾雅,沒人是我救治對象。」
蘇薏寧一驚,面色微訝,可她片刻便緩了過來,安曼不救,這可謂是一個意料之外的意外。
見蘇薏寧面上那些細微的變化,爾雅微微擰了擰眉,突然道︰「安曼,他們和我一同前來時我便答應了他們一個要求,現在她們提出了我也覺得並未違背哪些原則,我答應了她們,我自然是要做到的,安曼你是否可以幫我個忙。」
這話才說完,不僅是蘇薏寧,連安曼都有些詫異,爾雅何時會做好事了,按照她的性格,就算耍賴也是正常,現在居然遵守承諾。
這怎麼不令安曼感到意外。
見爾雅眼里一些懇求,安曼不忍拂她之意,只能點頭同意︰「我會救夜之彥的。」
「謝謝。」蘇薏寧莞爾,夜之彥總算有救了,只要夜之彥有救了,蘇鑰便有救了。
「我知道了,明天我自然會去的。」安曼依舊是面無表情,「你們明天九點到開陽酒店,我在那里等你們。」
如果不是為了爾雅,安曼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
「嗯,好的。」蘇薏寧點頭,看著爾雅與安曼同時消失在門外。
「寧寧,我們回去吧,還有,送她們回去。」四少今天心情也是甚好,想起爾雅是隨他們一同而來,更是大方的把她們送回去了。
「好,我們也回去,也送她們回去。」蘇薏寧扯唇,無聲而笑,微微眯起的眼眸彎彎。
送回爾雅與安曼,H市已近凌晨,依稀有些車子在路上行駛,市中心已經沒了暮夜時的擁堵。
一場春雨總是不停,回到宸揚山莊的二人已經
是一身疲憊,利落洗好後就休息了。
或許是心情甚好的緣故,加上這些時日的勞累,二人片刻就進去深眠,並且一夜無夢。
次日,被春雨清洗過的城市似乎生氣不少,從里到外都是一股新生的姿態。
安排好工作的四少與蘇薏寧甚至沒來得及去接兩個小女乃娃,給季芹打了一通電話讓小女乃娃繼續呆在冷宅,之後就馬不停蹄趕去接安曼。
接了安曼,四少一行人又趕著朝醫院奔去,四少的***包跑車也在這一天里發揮了跑車的作用,四處都要跑。
地面很是濕漉,四少跑車過去,地上淺淺的水坑都濺起浪浪水花。
剛來到醫院便有專人指引來到夜之彥的病房,安曼見一排服裝整齊的保鏢面無表情站在門口守衛便知道這里是夜之彥病房無疑了。
看來冷四為了夜之彥真是盡心盡力了,龍潭虎穴都敢闖。
四少與蘇薏寧進去時,果不其然看到蘇鑰伏在夜之彥床頭熟睡,臉上還有哭過的痕跡。
「救夜之彥要緊,我去把鑰姐叫醒。」見蘇鑰熟睡,就算蘇薏寧于心不忍,可是安曼卻未必等得起,萬一她反悔了,夜之彥就只能繼續這樣沉睡下去。
剛要過去,卻被四少拉住,他搖頭示意蘇薏寧等等,自己轉頭問安曼道︰「安曼小姐,你給夜之彥清毒的時候她在身邊可以麼?」
阻攔著蘇薏寧,四少揚著下巴朝蘇鑰一點,淡淡話語聲懇切。
沒想到冷四如此照顧蘇鑰,安曼無謂點頭︰「可以,不會影響。」
末了,她又補充一句,「放心,我也不會影響她。」
等得四少與蘇薏寧全部退了出去,安曼才開始替夜之彥檢查。
醫院里的消毒水味讓人心里厭惡,見蘇鑰緊緊握著夜之彥手掌不放,她嘴角也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
冷四既體諒了蘇鑰的疲憊,又讓她第一個看到愛人醒來,這樣細致的心思居然在一個男人身上體現出來,實為難得。
安曼並不像一般外科醫生那樣檢查,她只是查看了夜之彥的傷勢以及之前她特意讓四少準備的血樣。
搗鼓了一會兒,她給夜之彥喂了一顆藥丸,雖然已經看出他所中何毒,為了爾雅那比城牆更厚的面子,她決定徹底清除夜之彥體內毒素。
這家醫院硬件條件還行,至少護住了夜之彥心脈,不讓毒素擴散,否則這看似無毒的藥進入了五髒六腑,就算是大羅神仙在世,救活夜之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事情。
畢竟心髒于人來說太過重要,而這毒素一旦進入心髒與新鮮血液結合,流到四肢百骸,想要救夜之彥也就只能換上她的血了。
從懷里拿出一個小巧而精致的盒子,安曼用食指挑了一些,將它涂在藥用棉簽上,神色嚴肅的給夜之彥的傷口搽上藥膏。
繼而又見她從大衣口袋中拿出一個黑色的沉木盒子。
這盒子看起來質樸,實則不然,盒蓋與盒身都是雕花繁復的浮雕,整個盒子其實是由一整塊沉木雕刻而成。
這個盒子安曼看著喜歡便拿來裝自己的蜘蛛,這個盒子雖然不至于價值連城,但著實不斐,拿來裝蜘蛛也有些浪費了。
不過爾雅說,放在陳列櫃里當東西看,還不如放在兜里用,這是物質本身價值的問題。
可是,爾雅選擇性忽略了它的觀賞價值。
安曼熟練打開盒子,一只黑色茸毛蜘蛛聞到那傷口傳來的氣味,迅速從盒子里爬出,沿著安曼手臂爬到傷口處,用力吸食起來。
只見那傷口由原本的深黑色逐漸變淺,最後只剩一些淺色痕跡在傷口處。
她拔出匕首將傷口爛肉割去,直到那傷口流出鮮紅色血液才替他抹了一些止血生肌的藥膏。
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三十分鐘,而蘇鑰卻不曾收到半點影響,仍自熟睡。
一覺醒來就能看到愛人如昔,這是怎樣的幸福她並不了解,安曼收拾好自己身上的污穢,便把四少與蘇薏寧叫了進來。
給他們交代了必須注意的事項後,安曼便獨自驅車離開,她的任務已經完美完成。
夜之彥不過多久便可以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