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明眸留下的相思豆手鏈拿在手里,艷紅的珠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得我眼楮都疼了起來,輕笑一聲將它棄在桌子上︰這是個什麼東西?還相思豆,說得倒是文雅,不過就是幾顆紅豆罷了。莫非祈風在你的眼里就只值這麼幾顆紅豆?
我從來就是個上火快,下火快的人。把東西擱在一邊,慢慢地不管它也就會忘了。
「假期」總是過得十分得快,其實我還想告訴玉娘說,我根本就沒有「反省」清楚,讓她多給我點時間好好反省,以便于以後更好地為她和玉人樓服務。礙于這件事的可操作性實在是太低了,還有就是玉娘現在對于我的態度,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安生一點的好,免得再被人拉出去給打了。
總是感覺古代的時間過得超級慢,一年就是那幾件事。比如我是在後廚房供職吧,天天就是打水、做飯、送飯,又不像在現代一樣,沒事可以看看電視,玩玩電腦什麼的。以前還有元稹可以和自己吵架,現在也不見了。祈然到明年開春後就要測試了,現在忙得那是個不亦樂乎了,那忙得程度堪比國家主席了,就連碧兒都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才可以見上一面;碧兒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一直在躲著我,總之我是很少見到她;李廉同學當然也是陀螺一枚,天天忙著追祈然都來不及了,哪里會在我這里浪費時間;至于祈風麼……許是我當時真的做得太過分了,盡管他已經原諒了我,可是還是有層紙隔在我們之間,我以前以為隔著我們的只有我孤魂的身份和碧兒,現在想想他主管的是前樓,我又在後樓,我對于我們之間的事兒真的了解多少?
我總是在無聊的時候,會不自覺地走到梅園的合歡樹下。也許只是受了什麼蠱惑,也不一定。
說起來也真的是很奇怪的事兒,每次我到合歡樹下,總是有個人在等著我。當微風輕輕揚起我鬢角的碎發,那個清瘦身影越發清晰了︰只見那人穿一件銀白色細雲錦廣綾合歡長衣,烏絲披在肩上,飄然出塵,一張臉簡直就是一張精致的畫作,眉毛似彎月,眼楮似星辰,傲鼻櫻唇,周身散發出淡淡的冷傷,就像是等了一世一樣在樹下看著我。我更是眼中只看到他那般,盯著他好看的眉眼朝他走過去。
「祈風……」我輕聲喚他的名字。不想打破這樣的風景。其實自從那次我「被反省」之後,我一直沒有見過他。看吧,對于想盡辦法見面的兩個人,世界是小的;對于不想見面的兩個人,就算是同住在別園,也是咫尺天涯。不過是事在人為罷了,和緣分多多少少是沒很大關系的。
「嗯。」祈風簡簡單單地回答,臉看向另一邊,「你的身體怎麼樣?現在已經都好了麼?」
「嗯。那還要謝謝你藏在我枕頭下的藥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他步步緊逼,可是話已經出口了。
「嗯。那樣就好。」他還是淡淡的聲音,又像是回到了以前的那個冷冰冰的祈風,「我在這里已經呆了有一會兒了,就先走了。」
「……」我的話全都堵在喉嚨里,只能看著他的背影,任他如風般離開麼?
「祈風,你給我站住!!」我在原地大叫著,並成功地阻擋了他離開的步伐,「你到底準備躲著我到什麼時候?」
「……」祈風停頓了一下,雲淡風輕地回,「我沒有躲你。」說完就準備走開了。
「還說沒有躲我?你這不是躲我,又是什麼?」我跑到他面前,從衣袖里將他那個小杯子拿出來,伸到他的眼前,「那你怎麼又不拿回你的杯子?」
「……」祈風貌似很無語地看了看我,沒好氣地說,「我有潔癖,杯子不干淨了,就不要了。」
「……」我有沒有說過,祈風有一句話可以將人噎死的本領,而我總是他這個本事的見證人?
「祈風,你別走。」我拉住他的衣袖不讓他離開。
「季秀,你到底要做什麼?別無理取鬧,好麼?」他只是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馬上就不再反抗了,倆個眼楮瞪得大大的。
「你欠我一樣東西呢,現在不能走。」我一邊說著,一邊開動所有的腦細胞想著︰他到底欠了我什麼呢?難道要像那些小言文一樣,來句「你把人家的心都偷走了,怎麼可以走」,這種話,我只是想想就感覺挺有難度的,更甭說去做了,還不如把我的舌頭截去一半來得痛快。
「秀兒,你今天到底想怎麼樣?」祈風的臉上帶著微怒,閑閑地眨著眼楮。如果這時候我以為他是對我放電,那我這七年算是白活了。不耐煩地眨眼楮是祈風生氣的表現。
「呃……祈風,你手腕的傷可是好了?」我試著問問,也不知道他到底欠了我什麼。
「已經多半個月了,自然是好了的。怎麼了?」難得他還會問反問句了,我心里多少是有點安慰了。省得我唱獨角戲了。
「我想的是,那瓶藥是我的,你能給我麼?我的腳踝好像最近又不怎麼舒服了……」我有時候感覺自己還是挺聰明的~~~
「你是說那瓶藥,是你給我的?就是在我的那件水波紋新芽女敕綠長衫里層的那瓶藥?」祈風不相信地問了兩遍,直到我不停地點頭之後,才收聲了。
「喂,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過兩日給我送過去,好麼?」總是感覺梅園不是談話的地方,因為我也是在梅園見到了許多該看不該看的事情。
「既然你已經給了我,就斷斷沒有收回的道理了。」祈風的生意雖然還是那樣冷冷的,我卻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才不要給你,那可是我花了好多錢買的,上好的藥粉……」我試圖想要埋怨一下,可是馬上就後悔了。
「你既然那麼想要收回那瓶藥粉,就從明天開始幫我送飯吧。」祈風邊說邊朝外走,臉上還帶著壓抑的笑。
「上官祈風,欺負人不帶這樣的,憑什麼啊?」我賭氣,雖然很高興和他重歸于好,但是送飯的事兒,我實在不想去啊……
「季秀,你知道我是有潔癖的,對不對?」祈風停下腳步,定定看著我。
「呃,嗯,知道。」每當祈風對我放電外加用反問的語氣說「對不對」的時候,多半就是拉我下馬的陷阱。可是我左想右想,似乎這次沒有什麼事兒被他抓住吧?
祈風同學笑笑,那個明媚,那個陽光四射,那個驚天地泣鬼神,那個……呃,不對,他抓住我的手卻是作甚?
「呃,我們慢慢來。你其實不用這麼著急地原諒我的……」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祈風將我手里的小杯子放在自己的手里,看看我,這時候我還沒有緩過神來︰媽媽咪呀,誰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他一副抓住我小辮子一樣的表情?
「秀兒,這是我最喜歡的小瓷杯了。可是後來你用了,這個我還能用麼?」原來在這里,他就是在這里等著我呢?
「我給你買一個一樣的,不就成了?」我後悔于自己的口快︰你傻啊,你都是學過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人,不知道什麼叫做「矛盾具有特殊性」?好吧,不用這麼專業,你總是應該知道有句話叫做「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吧?你看你,平常不是特別笨的人,怎麼在他面前就總是不聰明?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後面還有我的名字的一個字,是獨一無二的。你說你在哪兒可以買得到?」看吧,祈風他怎麼可能會放棄這樣的話柄?
「那我給你的那瓶藥也是我最喜歡的,你也要完好無損地還給我。」我開始耍賴了,看你怎麼說?我還就是不相信了,你能不用那瓶藥?什麼「完好無損」,這個理由你可以用來噎我,我也可以用來噎你啊。who怕who?想到這里,我的心里雀躍了不少。真的很少有這樣的心情了,很開心的feeling~~~或許開始只是我自己在找不愉快罷了,碧兒她們都可以看開的事情,我又何必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