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姐姐，秀兒姐姐，你總算是醒了！」當我悠悠睜開眼楮的時候，只見祈風坐在我面前，小綠隔著老遠就大喊大叫的，「我去告訴玉媽媽。」
「可以坐起來麼？」見我醒了，祈風拉著我的手微微松開了一些，小心地問。
「嗯。」我微微一點頭，祈風半環著我，將我的身子扶正，「然兒和碧兒，她們呢？」
「你還擔心別人呢，你知道自己睡了幾天麼？」祈風的眼楮里布滿了血絲，顯然他也被折騰了好久了。
「對不起，祈風，讓你擔心了。但是那時候我也沒有辦法的……」我的手撫上他略顯消瘦的臉頰，「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嗯？」
「你別想岔開話題。悠然，季悠然，你還真的是長本事了啊，那麼大的一碗毒藥，你也敢喝下去？！」祈風把我的拍下，眼神中有稀釋不了的痛楚，「你就不怕，不怕……」
「祈風，沒事的。我的命本來就是撿的，老天爺想拿走，我其實也是賺的……」好吧，我必須承認看著祈風那張越來越黑的臉，我確實沒有說下去的勇氣，只得微微笑笑，「然兒她們到底怎麼樣了，你是說還是不說？」我作勢要下床。
「拗不過你。碧兒倒是在一天前就已經醒了，只是余毒未清，還得再休息一段……」祈風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迷離。並沒有接著說祈然的情況。
「那麼然兒呢，她怎麼樣了？她是第一個喝粥的，喝得不比我少多少。」我忍不住就催促道，雙手搖著他的手臂，心也如同那來回晃蕩的手臂一般找不到安定的力量。
「然兒，她……」
「她是怎麼了？你說啊？」我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喉間微微發干。
祈風憐惜地撫模著我的頭發，把我拉進他的懷里，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我剛想問他，就感覺到有濕濕的液體流入我的後頸。聲音猛然收住，緊緊地回抱住他，任憑自己的淚水打濕他的衣襟……
「悠然，悠然，怎麼辦？然兒到現在還沒有醒……我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醒過來了……我不知道……」不知道過了多久，祈風的聲音慢慢傳來，帶著壓抑不住的痛苦難忍。
「祈風，祈風……」那麼堅強的男子，現在傷心至斯。我的心如同被針毫不留情地扎著一樣，這時候所有的語言仿佛都是多余的，我只能緊緊地抱著他，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方可以減少一點彼此的疼痛……我的心里亂極了︰然兒不是和我們一樣，喝了粥，我們都醒了，為什麼她還是不醒呢？到底是誰，不想留我們活口呢？
「呃……上官總管，玉媽媽說是有事找你。」我們正在傷感的時候，不怎麼會挑時候的小綠就冒出來了。她不是去找玉娘報告我的情況去了，怎麼玉娘沒有來，反而讓祈風去見她？
「好，我知道了。等一下就去。」祈風將小綠支開，我找到枕下的手帕，幫他擦擦微紅的眼角，給他一個「fighting」的姿勢，他倒是也微微一笑，捏捏我的鼻尖（好吧，今天你心情不好，我包容你），「我先出去一下，回來看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忙吧。」我推推他。
「你啊……」祈風無奈地搖搖頭，就離開了。
我見祈風離開了，就連忙穿上外衣，披上披肩，準備去祈然的房間。或許是剛剛恢復的原因，我始終感覺自己的頭暈乎乎的，就一搖一晃地朝前走，不時用手模模微微發燙的額頭，搖晃之間，不小心貌似撞上了某個人……
「怎麼走路的？還一晃一晃的？」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責備就接踵而至了。
「……」我心里暗驚︰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怎麼又是元稹？我不答話，準備混過去。
「喂，說你呢。」元稹估計最是討厭被人忽視，而我的忽視引起了他的重視。他長手長腳地，動作十分快，一把拉住我的衣袖，低頭看清我的臉，驚訝道，「不是病了，怎麼出來了？」
「我的病已經大好了，準備去看看祈然。」我微微掙開他的手，手扶著牆面。
「就你現在的身子還準備去給別人探病？」元稹笑笑，手向我的額頭伸過來，「看你的臉紅得都成這樣了，不會是發燒了吧又？」
「我沒事的，自是可以去的。」我別過頭，躲過他的手，抬腳就準備走。
「你不用去了，祈然那丫頭還沒有醒。」下垂的手又拉住欲要離開的我。
「……」我低頭。
「喂，你也不用不相信我。我是對那丫頭沒上什麼心，但是一路走來都是她的消息。我想不知道都難。」
「那他們都是怎麼說的？」我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樣，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你急什麼？真不知道你們三個人到底是惹什麼人了，被下毒……」元稹眼中的笑意一閃即逝，隨後幸災樂禍般道。
「……」我見他一副假慈悲的樣子，心里不覺咒罵︰你能不能說重點？
「不過也還好你沒有什麼事兒。這玉人樓沒想到也和其他樓一樣亂……」
「……」與其听他在這里嘮叨，倒不如親自去看看祈然，我轉身就要走。
「喂，你去哪兒？」元稹又跟了過來。
「元少爺若是不便相告，我自己去看就好。」我用眼白他。
「切。你也就敢跟我擺臉色，還不耐煩。不是我說，你到了那兒也是進不去的。那個祈然現在都在昏迷。玉娘已經下令說除了大夫誰都不準進入的。」
「那元少爺知道祈然的現狀麼？」我頓時泄了氣，只能問到一點是一點了。
「你若求本少爺，本少爺就告訴你。」那廝怎麼又玩起小時候的游戲了，臉還邪邪地湊過來，讓我有種想打他巴掌的沖動。
「那奴婢就先告辭了。」我明明就知道現在不是和他斗氣的時候，但是心里就是不想讓他的奸計得逞︰你就擺你的少爺範吧，我還不和你玩了。反正問小綠她也是一樣的。
「那你不問了？」我冷著臉就要走，「好了，不逗你了。要你說句服軟的話真的就那麼難……」元稹的臉上竟然還有絲遺憾，「祈然現在還在昏迷。不過大夫說了︰最早明天就會醒了，最晚不知道了，而且因為中毒較深，可能會有後遺癥……」
「後遺癥？」我愣愣地回了一句︰怎麼會有後遺癥。我們都喝了粥，怎麼我和碧兒就沒有什麼事兒，而祈然就會有後遺癥？到底是宋珊為什麼會這麼做，她是準備害誰？真的是我們三個人麼？又是為什麼？
「哎，你不用那樣看著我。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元稹的眼神別過去。
「祈然到底是中了什麼毒？」我鍥而不舍地問。
「是雞母石的毒。」元稹篤定地回答，看到我不解的眼光，立馬解釋，「雞母石，分布于江南、嶺南之地，為木質藤本，枝細弱，春夏開花，種子米紅色。其根、葉、種子均有毒，其中種子最毒。而且樣子和相思豆有些像……」
「到底大夫說會怎麼樣？」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大夫說，雞母石的毒性大。可能，呃，可能會失明……」許是怕我難過，元稹的話吞吞吐吐的。
「失明，失明……」是吧，人就是這樣。明明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可是還是存有希望。希望可以一切會在一瞬間就變好，但它是什麼？那只是幻想！我的腦子一直在盤旋著那句「而且樣子和相思豆有些像……」，心里一震，只是弱弱地扶住了走廊的牆面，艱難地呼吸著︰不對，明眸給我的是相思豆，並不是什麼雞母石，對，是相思豆，是相思豆才對……
「秀兒，秀兒……」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了我的身邊，冷冰的手指抵住我的額頭，「來人啊，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