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蓮姑娘請下轎。」所謂的「受涼」病癥好了幾日的今日,我從位于彰德府北部的錦繡酒閣里出來,本來以為會過許久才會到荷園的,沒有想到不到一刻鐘,小安的聲音就在簾外響起來了。
「玉人樓?」我狐疑地下轎,看著熟悉的後門,眼楮里都是疑問,「祈風有事兒找我?」剛剛說罷,我自己就感覺不對了︰祈風有什麼事兒完全可以讓小安告訴我啊,因為我一個荷園的人,沒有任何可信的理由出入玉人樓是不合規矩的,被人告狀的話,雖然事情可大可小,但是過程很復雜的。而且就我觀察,小安是個祈風十分信任的人,他沒有必要舍近求遠的……
「您問我我也不清楚,不如您先進去。見到上官總管就知道了。」小安你丫的就是保密局的,中央情報局的……
我白了他一眼,自己進去了。祈風的房間還是開著的,我進去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屋子里還有一個人?躡手躡腳地想要不引起他們的注意,卻只听……
「是秀兒丫頭吧?」明顯是男聲,明顯是我熟悉的男聲,明顯是祥叔的聲音。
「原來是祥叔啊。」我「呵呵」地傻笑幾聲,自覺地搬著凳子坐在祈風的床邊。
「既然秀兒也來了。那麼我們好好談談去洛邑的事情吧……」祥叔笑著揉揉我的頭發,眼楮里帶著柔柔的溫情。
「去……去洛邑麼?什麼時候?」我雖然被祥叔的柔情溫暖著,但是他的話對我沖擊真的挺大的,即使我已經知道去洛邑是早晚的事兒,但是……這也太早了吧?給元稹的信,還沒有送出去呢。
「越早越好,玉娘還有半旬時間就要回來了。我想的是就今天晚上吧……」祈風的手臂似乎還是沒有好得完全,見我還是處于呆滯的狀態,微涼的手驀地拉住我的,眼楮像黑色的寶石閃著希翼的光,本來冷淡淡的聲音里帶著柔軟,「悠然覺得呢?」
「啊?」我還是有點茫然,卷卷的睫毛將我的心思掩蓋,聲音似乎都有點吃力,「這麼急麼?」
「秀丫頭,現在我還在玉人樓,會幫著你們。祈風的任務不會多,而且他的身體大家都知道,好多事兒都不用他出面,我去做就好了,所以今夜你們離開的話,不會有多少人發現的。等幾天後,我也有事兒出樓,大家發現祈風不在的時候,你們都已經走遠了……」祥叔安慰似的,將我和祈風的手握在一起,輕輕拍拍,「孩子,能走多遠,就多遠吧。」
「可是,祥叔你怎麼辦?玉娘會不會遷怒你?」我心里的涌出一股酸楚︰直到最後,我和祈風的離開,還是要連累別人麼?
「傻姑娘,你以為玉娘真的想讓你到玉人樓?」祥叔笑了,更是顯得溫潤儒雅,見我迷茫的眼神,就答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在玉人樓呆了近八年,玉娘可是真心為難過你?況且你出場時候的身份是珍珠姑娘,還帶著朱紗,這些雖是祈風讓你做的,幫你的,但是玉娘她會不知道麼?不過是默許了罷了。」
「以前倒是沒有……也幫了我不少,但是,那次她逼著我離開……」我努力回想著︰還是真的,除卻這次她逼著我離開元稹這件事,其他的,似乎真的沒有了?!
「玉娘和你的父母是……算是好朋友吧?你也別怪她,她只是害怕你會傷害元少爺,所以才會對你舉起那些刺的。這次你和祈風一起離開,她若是知道了。估計也會為你們開心的……」
「原來是這樣啊……」我喃喃道︰元稹,又是元稹,我想到在枕頭下的信就頭痛了。只得低著頭微微閉上眼楮……
「悠然,你是不是不舒服?」祈風握著的手顯然勁兒是加大了,漂亮的眼楮里盛著滿滿的關心,「你不是前幾日病了,莫不是還沒有好清楚麼?」
「沒有什麼事兒的,不用擔心我。」我強笑著,拉著祈風的手,附在我的臉頰上,擠出一個弧度,「倒是祈風,你的手臂好了麼?」
「悠然不用擔心我,我沒有事兒。倒是你……」許是感覺到了自己手的溫度和我臉頰的溫度的差異,祈風想要縮回自己的手,但是被我捉住了……
「你也不用擔心我,我沒有事兒的。」我笑笑︰這樣就好了吧?
「咳咳,如果沒有什麼事兒,那麼今晚戊時到浣橋集合吧?」祥叔眼里帶著戲謔,隨手將一個紙條塞到我的手里,「將這個給了門衛,他們就不會跟著你了。」
「謝謝祥叔。」我乖巧地答道,祥叔給我一個笑,就離開了。
……
「悠然,真的準備好了麼?」祈風的話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有些東西要準備呢,你要是不說我都要忘了。哪里有你這麼急躁的,晚上走,下午才告訴我?」我嗔怪地盯著他明亮的眼眸,起身就要走︰信總是要送的吧,無論怎麼樣總是要元稹知道我要去哪里的吧,不論他是否會原諒我……
「悠然……」祈風像是咽了咽口水,像是個擔心的小孩子,慢慢開口,「戊時在浣橋,我等你……」
「嗯。我一定會去。」我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看著他皺著的眉剎那間舒展了,不自覺地湊到他的跟前,用手拂過他的眉道,「等著我,我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