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進去吧。上官總管就在里面。」當我和小綠走到一個小小暗暗的客棧的時候，小綠停下來，我抬頭看到三個字「涼茶鋪」。
「那麼……你呢？」我問︰小綠現在總不會回去吧？那個地方過于危險了。按照我的想法，她應該是上官的人，從那次去大漠的途中，她的茶水被下藥的時候，我就已經懷疑了。後來她主動找到我，說要幫我，我才明確了他是上官的人，但是若是我想的那樣，她不是也應該過來麼，大家一起討論討論什麼的？
「小綠是玉人樓的人，當然是要回玉人樓了。」小綠對我眨眨眼楮，我表示有點接受無力︰這個孩子不過十三，怎麼就怎麼多的心眼？
「小綠不曾欺騙秀兒姐姐，小綠早就對姐姐說過。小綠是玉娘的人，你們先討論著，我去給玉娘匯報……」小綠對我笑，像是釋然和久違的輕松，就如同我第一次見到她那般，她甜甜地對我說「秀兒姐姐，你好。我是小綠」……
「秀兒姐姐，我走了啊。」小綠對我使使眼色，我一個搖頭，對她擺擺手，輕輕回頭，看到了他，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散著微弱燈光的煤油燈旁︰一襲月白圓領長袍，在月下顯得更加清冷，遠遠的我看他看得並不真切，只是漂亮的天狼星般的眼眸有點下陷，唇色略顯蒼白，但是唇角還帶著微微的弧度，整個人如畫般飄然卻顯得格外落寞、憔悴……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身子都有點抑制不住了渾身顫抖，和他互相盯著彼此看著，我甚至不敢眨眼楮，生怕自己一個眨眼他就會消失了，直到我走到他的面前，他還是在我的眼前，只是他的眼楮也和我一般沒有眨眼，甚至有點紅紅的……
我踮起腳尖，抬起手臂，伸手模著他略微冰冷的臉頰，祈風有點小小的迷惑道「悠然……」
「啪」的一聲，我抬手沒有等祈風的話說完，就給了他一個巴掌，在靜謐的夜里，聲音響亮而驚嚇了一群夜鳥……
「悠然……那時候，是因為……」祈風似乎是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到了唇邊倒是又沒有了，只剩下了一串串的沉默，而我下手也重了點，他白皙的臉上馬上就浮出了「五指山」……
「是因為什麼？」我自嘲地笑笑，腳步有點不穩，接著道，「我們離開彰德府的晚上，正是拓跋雲要突襲長安城的時候，所以你就利用我，讓他慌亂陣腳，是為了立功麼？」
「悠然，那次我是真的想要和你一起離開，而拓跋雲的出現雖然也是在意料之中，但是那只是其中的一次可能……」祈風急于解釋，甚至拉住了我的衣角。
「那麼，你沒有在利用我去牽制拓跋雲了？」我好笑地反問，等不到他的回答，就接著說，「但是你知道麼。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局，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我以為你死了，我也不知道小綠是你們的人，我以為她是拓跋雲的，所以當她出現在我的面前對我說你死了的時候，我吐血，胸悶得不行，昏死了三天，差點醒不來了，你可是知道？」
「悠然，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現在氣我、怨我，但那是我要做的事兒，我逃不開，可是我也敢讓你真正去冒險……」祈風顯然還是情緒很激動的，拉著我的手更緊了點，眼神里帶著慌忙。
「我沒有冒險麼？」我哈哈笑起來，心里一陣冰冷︰這就是我喜歡的人，我喜歡了八年的人，但是他現在這是對我說什麼？笑得肚子都有點痛了，那種痛刺激到了我的神經，我搖著頭開口︰「你可是知道，當我知道自己要被送到大漠的時候，我心里的慌亂；你可是知道，當我以為自己就要遠離他，問他又忽然出現時候，我心里的絕望；你可是知道，當我裝傻和他躺在一個床上的時候，我心里有多慌張？你一點都不提醒我，那次我去大商酒樓也只是湊巧，若是我不去呢？你準備怎麼辦？放棄我，你就決定丟棄我吧？就像在那艘船上看著我離開一樣，是吧？」
「不會，悠然。你若是不去，小綠也會幫你的，會將你帶到那里去見韋青的……」
「那麼你呢？你為什麼不見我，直到小綠告訴我，我才知道原來你一直都在，你一直都在騙我，一直都是……」我心里悶得難受，但是淚水卻出不來了，難道對你的淚水已經用完了麼？
「我一直在長安，那時候派小安去找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到長安了……」祈風這時候眼神渙散著，神情落寞，那樣的表情帶著濃烈的哀傷，我見過許多次，也心疼過許多次，但是心疼之後呢？還是傷害麼？
「我那時候那麼害怕，那麼無助，而你卻不在我身邊，甚至還是因為你我才會在那里的……」我用力甩開他的手，盯著他的眼楮，心里一陣悲痛，「上官祈風，你對我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