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多想,我看令公的意思卻不像對你有什麼微詞的,或者這其中尚有什麼關竅,尚是我們未曾想到的,也未可知啊。」路上馬車里,夙雪見輕幽低頭暗自冥想不語,便知她是在意適才龍陣對她的那一番令人模不清頭腦的態度,只是憑她從小出身輔國公府,也對此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只能如是安慰道。
輕幽心里卻不得不去想,畢竟不同旁事一般的說過去便能過去,此番想來,又從頭到尾的細細思考了一遍,向夙雪問道︰「你以往常來常往,對輔國公府自然是很熟悉的,在我與夜栩成婚之前,又可曾听過輔國公對夜栩的這門婚事是個什麼態度?」
夙雪兩分無奈,輕嘆一聲,「你忘了,從太後下了懿旨給你們賜婚,直到你們兩個成婚,我都不在帝都的,有哪里會知道呢?」
輕幽這才想起來,原是那段時候夙雪是隨軍與夜楓在外的,自是他們大婚前兩日才回,又哪里會有機會知道這些呢?想來卻是自己著急太過了,一時情急反倒忘了這些。
夙雪見她垂眸,又道︰「你听我一句,如今大可不必去想,只是回去將今日之事都與七爺說了,雖說我們想不明白,七爺卻該是清楚的。」
輕幽無奈的輕嘆一聲,「問是要問的,只不過如今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在夜栩面前,我永遠是被動的那一個,在他身邊,我是可有可無的,而他對我來說,卻是不可或缺。」
夙雪看出她眉眼中的微微失落,暗自一笑,道︰「你這麼個聰明人,如何也作這樣的妄自菲薄?你幫七爺的地方亦不在少數啊。」
輕幽雖知她是安慰,但顯然如今這樣的話也不能讓她寬心,只是讓她長舒一口氣,憶想道︰「細想來,我卻想不到一件。」
「其他的什麼都不需要。」夙雪的語氣卻仍是不可置疑,看著她的目光里仿佛都有幾分羨慕,「只有一件,你能安了他的心,就是比做了什麼樣的事都有好處了,追根究底,成大事者,又如何能一顆心還在敵人身上呢?」
最後的話,明顯有所指,而所指之人,也明顯是他的那份年少情意。
輕幽搖頭擺了擺手,嘆道︰「罷了,事已至此,理論起來屬意料之外,而如今我若再糾結下去也著實無味,幸而是婚宴之事倒解決了,夜橦的心願也算完滿了。」
夙雪看她心事重重,也想到她必然是會有一番打算的,于是便道︰「我看你心思都越來越重了,加上也是這兩日我在府里日子不算過得舒坦,正好便尋著去拜訪曹大學士和韓少傅的由頭往城外去兩日,你就好好在府里歇著罷,也算穩穩心思,等著過兩日的婚宴就是了。」
「你還真是善解人意。」輕幽知道她為的是自己,心里不禁一暖,只是听著她話中所言,知道她和夜楓仍是僵持不下的,自己也不禁關切,「我領你這份情是一樣,只是你和老九怎麼還是這般的不轉不動的?」
听她提到夜楓,夙雪的臉色明顯暗了下來,眼神往旁邊一落,不咸不淡道︰「我本也沒想會好,許這一世便如此了,只是難為你和七爺還有晴空,還想著斡旋其中。」
又想起那日夜至軍營送了的幾件披風,輕幽倒是始終未曾問過夙雪此事,如今說到這,也好奇問了一句,「你也知道我們是想見你們的好,初雪那夜,老九回府可曾與你說些什麼?」
夙雪略略看她一眼,佯作責難一般的笑了一笑,「你想做好人,我又如何不知?又怎會給你尋個不痛快反去枉費你的好意?只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和他之間的問題,不是一句兩句話能化解的。」
「可能你們缺的就是這兩句話呢?」輕幽立時便反問道,「雖說我跟老九不對付,但咱們兩家,說到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自然齊家,方能治國平天下。你們夫妻又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何不彼此交心一次,將話都說開了可好?」
夙雪干干一笑,只是搖頭,「心是那樣,再怎麼說也變不了,況且齊家治國平天下,你和七爺好就行了。」
輕幽看她還是不肯松口說句軟話,也明白若要叫他們夫妻舉案齊眉,卻著實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如此也只能輕嘆一聲,心里卻想,果是個人都有個人的苦楚,說不得誰就比誰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