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
伍之舜整整昏迷了一夜,終于慢慢的恢復意識,雙目沉沉的慢慢睜開,而這一次,他在睜開眼楮之後,依舊第一個看到的是紅嫣兒的臉。
他馬上勾起嘴角,露出溫柔的笑容,說,「真的很神奇,這次我又沒死成!」
「呸呸呸,不要胡說,我幫你呸掉!」紅嫣兒微微蹙眉說著,一臉抱怨的神情看著他。
「呵呵……」伍之舜輕聲的笑著,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溫暖。
紅嫣兒看著他蒼白的臉,看著他虛弱的面容,她突然一臉的愧歉,說,「對不起,明明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卻總是害你遇到危險,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而且我並沒有覺得你對不起我,相反,我覺得能救你幫你,是我的榮幸,而且,對于這次發生的事情,我應該向你說對不起才對!」腦袋里不自覺的回想到他被藥物控制的事情,回想到自己對她所做的事情,他不禁露出歉疚的表情。
紅嫣兒听到他的話,突然變的不語,昨天的事情她真的很想從來都沒發生過,或者從自己的記憶中刪除。
「那個……」她有些尷尬的開口,說,「我們不要你一句對不起,我一句對不起了。其實,我今天來看你,不僅僅是想道歉,還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說。」
「什麼事?」伍之舜疑惑的問。
「……」紅嫣兒又是一陣沉默,然後雙目突然筆直的看著他的眼楮,非常認真的說,「以後我們不要再繼續接觸了,最好減少見面的機會,就像回到……原本我們沒有見面之前的生活吧!」
伍之舜听了她的話,溫柔的臉突然變的沒有任何表情,他緩慢的開口,輕聲的說,「為什麼?」
「因為……你接近我的話,會讓你遇到很多危險,我已經不想在看到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我已經害怕了,這樣一次一次又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明明你就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可是因為我,只因為你認識我,所以……所以……」她猶豫的拉長聲音,最後還是絕情的說,「你以後你就當做不認識我吧!」
伍之舜听到她的話語,心髒劇烈的疼痛。
他暗暗的在被褥之中握緊自己的拳頭,然後再次開口說,「真的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沒有其他的原因嗎?你剛剛說的那些話……不是一個借口嗎?」
紅嫣兒的眉頭深深的蹙起,她狠下自己的心,再次開口說,「這是一個借口,但也不是一個借口,我剛剛說的話確確實實是我心中所想,但是我也的的確確想著用這個辦法拒絕你,讓你對我死心。」
終于將實話全部都說出口了,雖然很不忍,雖然知道會傷害他,可能會讓他痛苦的比這兩次的差點死亡還要痛苦千百倍,但是她已經不能拖拖拉拉了,他們之間總要做個決定,而他也要邁出新的一步,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這是無奈中的無奈之選。
「對不起!」到了最後,她還是說出了這三個字。
「狠心的丫頭!」伍之舜用著有些憎恨的口吻說著這幾個字,然後又立刻溫柔的笑著,看著她說,「我知道了,就照你說的去做吧!」
紅嫣兒的雙目看著他有些晶瑩的眼楮。
每一次都這樣傷害他,每一次都在他剛剛月兌離危險之後就立刻讓他陷入另一種痛苦,她其實真的很想讓他當自己的哥哥,當自己的朋友,可是沒有辦法,他們兩個人這輩子注定有緣……沒有份!
「謝謝!」紅嫣兒最後說出這兩個字,然後轉身大步的離開這間房。
「 嚓!」
房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伍之舜慢慢的閉上自己的雙目,一滴淚水驀然的從眼中掉落。
自從懂事以來,他還是第一次流眼淚,這種酸澀的感覺真的是太生疏了。
雖然嘴里說著我知道了,但是心里呢?
為什麼他就是放不下?
快點放棄吧,快一點放棄吧,忘了她,忘記這個叫紅嫣兒的女人,可是……
要怎麼忘呢?
……
房門外
紅嫣兒從臥室內走出後,就看著一直站在房門口等著她的伍之赫,她對上他的雙目,嘴角微微有些苦澀的揚起。
「都跟他說了嗎?」伍之赫輕聲的問。
紅嫣兒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呢?跟你說了什麼?」
紅嫣兒重重的搖了搖頭。
「他什麼都沒說?那是答應的意思嗎?」
紅嫣兒又重重的點了點頭。
伍之赫一步上前,伸出自己的雙手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說,「對不起,讓你做這麼殘忍的事情!」
紅嫣兒在他的懷中搖頭,不停的搖頭。
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並不需要對她道歉,而且愛上一個人,跟不愛一個人也同樣沒有任何錯誤,只是愛上的那個人會陷入痛苦之中,而被愛的那個人會陷入愧疚之中,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情,所以……沒辦法,人無完人,同樣,事無完事。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能夠十全九美就已經很幸
福了。
忽然!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從他的懷中月兌離,頭微微的抬起,看著他深邃的眼楮說,「我還想去另一個地方!」
「另一個地方?」伍之赫疑惑。
「嗯,陪我一起去吧!」紅嫣兒說著,就拉起他的手,大步的邁開。
伍之赫疑惑的跟在她的身後,被她拉著走。
……
二樓另一間臥室前
「咚、咚、咚!」
紅嫣兒站在門前,輕輕的敲了三下房門。
「進!」
門內傳出聲音,紅嫣兒將房門打開,另一只手用力的握緊伍之赫的手,微微緊張的同他一同走進了房門之內。
房間里
紅然兒站在窗前驚訝的看著從房門外走進來的紅嫣兒和伍之赫,而雙目看到他們緊緊握住的雙手,眉頭不禁深深的蹙起。
「你們兩個到我的房間里干什麼?秀恩愛嗎?」她冰冷的開口,口氣充滿著敵意。
紅嫣兒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松開了伍之赫的手,然後大步的走到她的面前,直接伸出自己手,用力的扇了她一耳光。
這已經是紅然兒第三次被人打耳光,而這三次之中,這是最驚訝的一次。
「啪——」巴掌的聲音既響亮,又清脆,在房間里來來回回回蕩了好幾次,才慢慢的消失。
紅然兒震驚的看著她,雙目憤怒的瞪著她。
「你打我?你敢打我?」她微微顫聲的說著,雙目之中露出了憎恨,還蒙上了一層水霧。
紅嫣兒看著她的樣子,冷冷的對著她說,「沒錯,是我打你,怎麼?我打錯嗎?你不該打嗎?」
「你憑什麼?」紅然兒怒吼。
「就憑你做出了讓人無法容忍的事情!就憑你在你我之間的仇恨之中傷害了第三個人!就憑你傷害的是一個最無辜的人!怎麼樣?我的理由夠充分了嗎?我有說錯嗎?」紅嫣兒的語氣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重重的響徹在她的耳邊,極為鋒利。
「……」紅然兒啞口無語的看著她,雙目的憤怒和憎恨越來越大,越來越濃,而那層水霧也越越積越多。
「紅然兒,你給我听好了!」紅嫣兒非常認真的看著她,說,「雖然我不記得有你這個妹妹,也不記得你們說的八年前的事情,更不記得我們從小長大的事情,但是你跟我之間的恩恩怨怨,就讓我們兩個人來慢慢算,你可以沖著我來,做什麼事情都可以,我照單全收,但是如果再去傷害無辜的人,那麼……我絕對不會對你客氣!」
「呵……」紅然兒嗤笑,諷刺的說,「怎麼?你想跟我斗嗎?」
「我並不是想跟你斗,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紅嫣兒不僅僅是一個善良過頭的女人,還是一個絕對不會讓人一次又一次欺負到頭頂上的懦弱之人,假如你一定要來找我的麻煩,那麼你也要做好我會回報你的打算,就算是妹妹,如果做錯了事情,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對決不會心慈手軟!」紅嫣兒正式向她下了戰書,她已經被完全激怒了。
紅然兒看著她臉上堅定不移的表情,心中驀然升起了巨大的恐慌,但是她卻用力的握緊自己的雙手,抵抗著心中騰升的恐慌,倔強的對她說,「你不是我的姐姐,不要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她怒吼著,猛然的舉起手,想要將剛剛的那一巴掌還給她。
但是在她的手馬上就要觸踫到她的臉時,紅嫣兒不躲不閃,沒有一絲的畏懼,因為她知道,他身後的這個男人,會沖過來,保護她。
果然……
伍之赫兩個大步走到她的身後,伸出自己的手用力的抓住紅然兒的打向她的那只手,然後冷冷的對著她說,「在我的面前,誰都別想傷害我的女人,包括她的親生妹妹在內!」
紅然兒的憤怒愈來愈大,她咆哮一般的說,「她不是我的姐姐,她不是——你們都給我滾,給我滾——」
紅嫣兒看著她臉上的憤怒,听著她怒吼的聲音,她依然堅毅的看著她的雙目,說,「雖然我不記得我們之間的事情,但是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姐姐,那麼……我也希望你不是我的妹妹!」
听到她的這句話,紅然兒眼中的水霧終于集結著團,從眼中快速的滑落。
「我們走吧!」紅嫣兒說著,就轉身,向房門口走。
伍之赫放開她的手,同她一起走出房門,將紅然兒孤零零一個人留在房間內。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淚水一顆一顆的滾落。
第一次,她竟然用手打她……
第一次,她竟然冰冷的對著她說話……
第一次,她竟然說,她不希望她是她的妹妹……
「然兒,我的好妹妹,媽媽不在了還有姐姐,姐姐會像媽媽一樣愛你,照顧你……」
「然兒,你怎麼哭了?哪里痛嗎?哪里不舒服嗎?誰欺負你了嗎?你告訴姐姐,姐姐幫你出氣……」
「然兒,下輩子你還做我的妹妹好不好?一直一直都做我的妹妹吧,嗯?哈哈哈……」
回想著曾經的記憶,她的淚水流的更加洶涌,她甚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明明她是那麼的、那麼的、那麼的希望自己不是她的妹妹,明明她是那麼的、那麼的、那麼的、憎恨做她的妹妹,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在听到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淚卻無法控制呢?
她哭什麼?
她為什麼哭?
到底從她眼中流出的這個液體,代表著什麼?
「雖然我不記得我們之間的事情,但是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姐姐,那麼……我也希望你不是我的妹妹……」
這句話,讓她的心好痛……好痛……好痛……
這是……為什麼?
……
房門外
兩個人肩並肩走在長廊上,伍之赫側頭看著她那張倔強而又美麗的臉,突然的說,「你剛剛真的把我嚇一跳!」
「嚇一跳?哪有?我怎麼沒看到你跳起來?」紅嫣兒故意打趣。
「我是說真的,你真的嚇到我了,剛剛你的樣子真是讓我嘆為觀止!」伍之赫的用詞有些夸張。
紅嫣兒突然停住雙腳,然後一步上前,轉身,面對著他一臉認真的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是剛剛的樣子,難道你忘記了嗎?」
听她這麼一說,伍之赫稍稍的思忖了一下。
的確!
那時候的她也是像剛剛那樣。似乎是因為她最近善良的一面太過泛濫,讓他差點就忘記了她的本性,她可是那個Avenger的妹妹呀,而且還是那個藍傲雪的好朋友。其實說實話,她還沒有看到她真真正正完完全全暴走狀態的憤怒。
會是什麼樣呢?
稍稍……有點興趣。
「雖然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也是剛剛那樣沒錯,但是我卻覺得,剛剛的你比以前的你,更美!」他夸贊。
「怎麼?」紅嫣兒的邪心突然大起,她一步靠近他說,嫵媚的說,「你又愛上我了?」
「沒錯!」伍之赫伸出自己的手攔住她的腰,說,「我不但愛上你了,還迷上你了!」
「嘁……」紅嫣兒噓聲,然後一臉羞怯的推開他,想要轉身離開,可是剛剛轉過身,就看到某兩個人站在房門口,直勾勾的盯著他們兩個。
一瞬間!
紅嫣兒尷尬的站直自己的身體,雙目游移不定的看著門口的那兩位。
「哎,這大中午的就看到少兒不宜的事情,而且還在走廊上,天明啊,你可看清楚了,長大後絕對不能變成像他們這樣的人!」藍傲雪開始捉弄。
「是的,傲雪媽咪,我絕對會做一個跟爹地完全相反,以德智體美為目標,並全面發展的好男人!」伍天明迎合。
「這才對嘛!」藍傲雪一臉的開心。
紅嫣兒的臉被氣的漲紅,她瞪著他們咬牙切齒的說,「你們兩個找死嗎?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說著,她就撩起自己的衣袖,沖向他們。
「哇,天明,我們快跑!」
「收到!」
兩個人一邊歡快的在走廊上奔跑著,一邊繼續捉弄的說︰
「哎呀,你個死鬼,你又愛上我了?」藍傲雪掐著嗓子學著他們剛剛的話語。
「親愛噠,我不但是愛上你了,而且還迷上你了呢!」伍天明粗著嗓子跟著學。
「藍傲雪,伍天明,你們兩個被我抓到就死定了,絕對死定啦——」
「哇!快跑!」
「哇!快跑!」
伍之赫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跑鬧追逐,嘴角不禁慢慢的勾起,露出無比幸福的笑容。
從很小很小很小的時候,在自己有記憶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幻想可以這樣的追逐打鬧,開心的又跑又跳,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跟他一起玩,沒有一個人願意對著他笑,甚至沒有一個人肯跟他說話,他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從不曾笑過。突然這樣看著他們,就好像回到了從前,一切都好像重新開始了一樣,美夢終于成真了……
「謝謝!」他輕聲的呢喃,雙目看著他們三個人的背影。
突然!
三個打鬧的人一同轉頭看著她,然後一同叫喊著說,
「之赫,你在干什麼?快過來幫我呀!」
「爹地,不要呀,我投降!」
「糟了,那小子功夫比我好,跑起來一定比我快!」
「之赫,快點,快點抓住他們!」
他看著他們,笑著邁出自己的腳,跑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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